一個問題,賭自己一生當一個“傻子”,這是單嬈最後的心理關口。


    有幸在活著時遇到合適的那個人……


    怎麽判斷是否真的“合適”?


    對很多女人來說,通常判斷依據有兩個,其中一個依據比較客觀,隻需考驗男人是否記得當年的承諾,記住了,證明男人有情。


    另一個依據則比較玄學,需要考驗男人和女人是否心有靈犀。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招架不住他(她)看著順眼並且跟他(她)心心相印的那個人。


    單嬈拋出問題,隻給邊學道一分鍾。


    看似問題很難,但其實聰明的單嬈已經給了邊學道兩個提示。


    兩個提示都在剛才兩人聊天的對話裏。


    第一個提示——單嬈說“2003年時我就見過她”。


    第二個提示——單嬈說“董雪來美國,我倆拚了一次酒”。


    2003年、美國、董雪,好吧,這其實算兩個半提示……


    隻要邊學道記得當年事,記得當年兩人單獨相處時說過的話,他就一定能猜得到單嬈說的地方是哪裏。


    說完問題,單嬈直直地看著邊學道,心裏七上八下的,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滋味。


    兩人這段情,最後的“審判權”交到了邊學道手裏,這一刻,準備接受審判的不是邊學道,其實是單嬈。


    答錯了,或者答對了……


    徹底而決絕地跟昨日說再見,或者像董雪和沈馥一樣做一個等待臨幸的女人。


    邊學道看到了趴在矮柵欄邊圓木墩上的那隻貓。


    看著貓,他一下明白了單嬈的用意。


    她就像這隻貓一樣,正在矮柵欄的邊緣,一邊是柵欄裏,一邊是柵欄外,裏外都隻是一躍。


    一分鍾,60秒,足夠了。


    如果是今天之前,這麽短時間邊學道很有可能猜不到單嬈說的是哪裏,可是剛才站在二樓窗前看著樓下單嬈的背影,他想起了2003年“非典”時期兩人在隔離樓裏那段日子。


    於是……


    順著單嬈的問題,邊學道想起了當年他給單嬈講過的一個笑話——有一對夫婦在幾十年的婚姻裏和諧相處,長期以來為人津津樂道,當地的一位記者前去采訪,尋找他們之所以擁有幸福婚姻的秘訣。丈夫向記者解釋說:這就要從我們的蜜月說起了。我們到大峽穀度蜜月,原本我們是要騎驢子到峽穀底﹐不過才走了沒多久,我太太的驢子就跌了一跤。我太太平靜的說“第一次”。再次上路以後沒多久那隻驢子又跌了一跤,我太太又平靜的說“第二次”。還沒走出半裏路時,驢子又跌跤了,這時我太太拔出她的左輪手槍斃了那隻驢子。我很不能認同她的行為,於是開始與她爭論,這時,我的新婚妻子平靜的對我說:“第一次……”


    邊學道記得,當時,單嬈看著他問:“你剛才說的,那對夫妻度蜜月的大峽穀叫什麽,在哪裏?”


    他說:“不知道,不過有槍,應該是美國夫妻,峽穀應該在美洲。”


    單嬈說:“你負責找,找到了告訴我。”


    他問:“你想去?”


    單嬈說:“我想在我蜜月的時候去,沾點吉利。”


    幾個念頭閃過,邊學道知道應該就是這裏了!


    當年他不能確定笑話裏的大峽穀是哪裏,後來他確定了——允許持槍,還騎驢下峽穀底,最大的可能是美國科羅拉多大峽穀(the-grand-canyon)。


    單嬈為什麽問這個問題,邊學道也差不多想通了。


    “非典”隔離樓裏那半個月,是他和單嬈最情濃的一段日子,那十多天裏的每一次見麵,都能讓他感受到發自心底的感動和愉悅。


    那份愉悅的源頭,是一個男人獲得優秀女性青睞的滿足感,是一個男人用個人魅力征服漂亮女孩的成就感。


    那時的邊學道還沒有今時今日“頂級鑽石男”的財力和名頭,那時的邊學道還沒有完全擺脫前世報社審讀員的自我心理定位,所以,漂亮學姐單嬈奮不顧身進隔離樓陪他,一下就攻破了剛在徐尚秀那裏吃了癟的老男人的心理防線,因為單嬈是邊學道兩世人生裏,第一個為他奮不顧身的女人。


    單嬈愛不愛邊學道,有多愛,“非典”那段日子足夠證明,無需多言。


    如果邊學道記得“非典”時兩人說過的話,那就證明他記得單嬈的付出,才值得她繼續付出。


    如果記不得了,那就一切休提。


    豁出命去陪你,你卻忘得一幹二淨,未來付出再多,又有什麽意義?


    在單嬈默數到48的時候,邊學道看著她說:“我知道你想去哪裏。”


    單嬈故作鎮定地說:“那你告訴我是哪裏。”


    邊學道說:“第一次……第二次……砰!”


    單嬈一下睜大眼睛。


    沒人能理解單嬈此時此刻的心情,她想自己贏,也想自己輸,不管輸贏,答案揭曉時,她都會失去一些東西。


    如果她贏了,失去此生最愛的那個男人。


    如果她輸了,失去驕傲獨立的那個自己。


    結果……


    邊學道伸手輕輕撫摸單嬈耳旁的頭發,迴憶著說:“你想去的地方是科羅拉多大峽穀,你說過想在蜜月的時候去一次。”


    單嬈輸了!


    “願賭服輸。”她給了自己一個繼續留在邊學道身邊的理由。


    緊繃著的身心一下放鬆了,如果命運如此,那就這樣吧。


    邊學道問單嬈:“我答對了嗎?”


    單嬈看著他,默默點頭。


    邊學道問:“你想什麽時候去?我好安排一下。”


    單嬈看著圓木墩上的貓說:“今天就去。”


    邊學道說:“都聽你的。”


    單嬈說:“好,你收拾一下,我去車庫裏找找備用油桶。”


    邊學道問:“備用油桶?你要開車去?”


    單嬈:“啊!”


    邊學道算了一下時間說:“開車要10多個小時,坐飛機吧,一個多小時就到拉斯維加斯,然後再租車過去。”


    單嬈撅嘴說:“你剛說都聽我的。”


    ……


    ……


    15號公路上。


    紅色的福特野馬shelby-gt500直線狂飆,野馬後麵跟著一輛黑色奔馳斯賓特房車,速度也沒差多少。


    福特野馬裏,單嬈開車,邊學道坐在副駕駛。斯賓特是在舊金山租的,開車的是個本地司機,穆龍和唐根水也跟了來。


    到美國後,有綠卡和持槍證的穆龍開始配槍了。出門前,穆龍帶了兩把槍在身上,因為邊學道練過射擊,一旦有事,拿到槍就能反擊。


    不過,這個時候邊學道沒有綠卡的問題開始顯現,因為沒有綠卡,他不能隨身帶槍,不然一旦被警察查到,就是個麻煩事。


    這次自駕,盡管時間倉促,但準備還算充足。


    邊學道執意在舊金山租一輛斯賓特,因為知道是近10個小時的車程,怕開半路單嬈疲倦沒地方休息。


    果然……


    在舊金山走九曲花街時,單嬈興致極高,可是上了高速公路,開了一個多小時,就開始蔫蔫的。


    好在加利福尼亞州允許持有中國駕照的人開車,於是邊學道和單嬈換了座位,他來開車,單嬈指路。


    摸著方向盤才發現,大馬力肌肉車跟筆直通向視線盡頭的公路簡直是絕配,這路開車太特麽爽了!


    單嬈按開音響,cd剛好放到nickelback樂隊《all-the-right-reasons》專輯裏的《if-everyone-cared》。


    這首歌邊學道太熟悉了……


    前世他車上長年放著兩個樂隊的專輯,兩個樂隊,一個是shinedown,另一個就是nickelback。


    邊學道從沒跟人說過喜歡nickelback,單嬈車裏居然也放著這張專輯,這就是誌趣相投了吧!


    激情澎湃的音樂在耳邊迴蕩,邊學道這車開得越發舒服。


    開到中途,天空下起了雨。


    雨不大,但有風,雨天出過車禍的邊學道還是把車速降了下來。


    又開了半個多小時,車子駛出雨雲區,烏雲甩在身後,藍天白雲重現,陽光照在濕漉漉的路麵上,似乎能看到水汽在蒸騰。


    抬頭看,車子左側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一道彩虹。


    發現彩虹,單嬈像小女孩一樣,把手伸出車窗,衝著彩虹喊:“嗨,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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