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孟婧姞送迴到酒店,邊學道馬不停蹄,又來到西華醫院。


    已是點燈時分,西華醫院住院部一樓大廳裏燈亮如晝,人流熙攘。


    給李兵打了電話,不到5分鍾,徐尚秀和李兵一前一後來到門口。


    眼前的徐尚秀身上穿著護士服,頭上沒有護士帽,長斜劉海,隨便紮了個蓬鬆的馬尾,一身優雅氣質,被一對熊貓眼破壞了七分。


    看見徐尚秀的熊貓眼,邊學道心疼了。


    徐尚秀雙手插兜,一步一步走到邊學道麵前:“你來了。”


    “嗯。”


    “公司最近很忙吧?”


    “還行。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在食堂吃的。”


    “醫院食堂?”


    “對啊。”


    “做的好吃嗎?”


    “挺好的。”


    邊學道說:“陪我走走。”


    徐尚秀看了一眼手表:“好吧。”


    兩人走下台階,李兵像影子一樣跟在身後幾米處,李兵身後是白天陪在邊學道身邊的兩個男保鏢。


    一直走出去50多米,邊學道問:“這麽重的熊貓眼,晚上睡不好?”


    徐尚秀看著前方的路燈說:“這兩天我值夜班。”


    邊學道訝然問:“後半夜也要有人值班?”


    徐尚秀點頭:“傷員太多,護士照顧不過來,有些新到傷員需要輸液,得有人照看著。”


    邊學道問:“你們晚上睡哪?”


    徐尚秀說:“護士值班室可以睡,另外一些空的病床我們也可以睡。”


    邊學道問:“一人一張床?”


    徐尚秀沉吟一下,說:“床位不太夠,我們大家輪著睡。”


    一張床,輪班睡……


    這個誌願者的勞動強度明顯超出邊學道的預想。


    徐尚秀微笑著說:“沒你想得那麽慘。”


    又走了一段,眼看繞著住院部大樓走了一圈,邊學道忽然說:“別迴去了,我送你迴寢室,你好好睡一晚。”


    徐尚秀輕輕搖頭:“醫院裏有許多人需要照顧。”


    邊學道抓著徐尚秀的手說:“再多人需要照顧,也不差一晚。”


    徐尚秀停下腳步,堅持說:“同學們都在,她們能堅持住,我也能。”


    看著徐尚秀的眼睛,想著她半夜可能坐在醫院的候診椅上打盹,邊學道覺得心一揪一揪的疼。


    他恨不得捧在掌心的珍寶,為什麽要吃這樣的苦?


    想到這裏,邊學道手裏微微用上了力:“不行,我送你迴寢室。”


    這次徐尚秀沒像去三亞時那麽聽話,她站在原地,看著邊學道說:“你不能這麽大男子主義。”


    邊學道手上加了些力氣:“跟我走。”


    徐尚秀咬著嘴唇說:“不。”


    “不”字才一出口,就見邊學道突然躬身下蹲,右手摟著徐尚秀的雙腿,起身,將徐尚秀扛在肩膀上,然後朝停車區走去。


    這一下,徐尚秀呆住了,李兵呆住了,李兵身後的兩個保鏢也呆住了……


    什麽情況?


    邊總……這是……在幹什麽?


    邊學道走出五六步,他肩上的徐尚秀才反應過來,她兩腿用力,想要掙脫邊學道的胳膊,見掙不脫,壓著聲音說:“放我下來,邊學道,你放我下來。”


    不管徐尚秀怎麽說,邊學道扛著她,大步流星地朝黑色a8走去。


    等在車裏的司機見了,趕忙下車,打開車門,瞠目結舌地看著走過來的邊總。


    見有人扛著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疾走,形似綁架,有兩個熱心腸的男士追過來要問情況,沒幾步,就被李兵和保鏢攔了下來:“不好意思,私人家事,請不要插手。”


    李兵和兩個高大保鏢的氣勢太足,熱心腸男士不敢繼續往前走。


    眼看著穿白大褂的女人被扛她的男人塞進了奧迪a8後座,周圍人有掏手機報警的,有盯著a8車牌猛記車牌號的,還有兩個看著車旁的邊學道,一臉的不可置信——這個男人怎麽長得這麽像有道老板邊學道!?


    邊學道坐進車裏,一隻手抓著身旁徐尚秀的手,告訴司機:“開車。”


    司機不敢耽擱,a8平穩地駛出停車區。


    李兵和兩個保鏢見了,立刻坐進旁邊的a6,追著a8而去,留下周圍一圈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臉好奇。


    ………………


    車裏,徐尚秀十分平靜。


    邊學道不打算多解釋什麽,反正他就一個目的,不想徐尚秀繼續在醫院裏熬夜,他要讓她好好休息一晚,而且他改主意了,直接把徐尚秀帶迴酒店,避免她溜迴醫院。


    黑色a8行駛在蜀都的馬路上,路兩旁流光溢彩的霓虹燈倒映在車窗上,乍看上去,這個城市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悲傷。路過幾個廣場,看到廣場上露宿的帳篷,才找到一點大震剛過的感覺。


    寂靜中,徐尚秀先開口:“醫院裏,有一個男孩,叫彭浩,重災區定縣人,才19歲,斷了一條胳膊。地震發生後,通信斷絕,鎮裏幸存的幹部讓他和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摸著懸崖邊走出來報信。出發的時候他們一共七個人,經曆幾次餘震,其中五個在路途中死掉了,昨天,心理醫生給他做心理輔導時,彭浩說他不絕望,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不等邊學道開口,徐尚秀繼續說:“還有一個傷員,叫王鵬,是一名正在讀大四的學生,他在重災區輝縣幫忙搶通道路時,遭遇了一場五點九級餘震,被一塊大石砸中左腿,送到醫院時情況很不好,麵臨截肢的命運。”


    “還有……”


    邊學道打斷徐尚秀的話:“不要說了,你說再多例子,也不能動搖我的想法。我隻想讓你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覺,跟你說的那些沒有關係。”


    徐尚秀問:“這些人不該得到幫助嗎?”


    “應該!”邊學道肯定地說,接著他反問:“兩天前有人問我,難道隻有在廢墟上搬磚頭才算救人?現在我想問你,難道隻有在醫院裏熬夜才算幫助他們?”


    徐尚秀一瞬不瞬地凝望著邊學道:“這是我現在力所能及的。”


    邊學道笑著問:“少熬一夜會產生負罪感?”


    徐尚秀說:“這場地震,教會了很多人從此不一樣地活,對整個社會也是一次洗禮。”


    邊學道輕輕擺手,眯著眼睛說:“太想當然了,不要以為社會上沉積幾十年的問題因為一場地震就全部變好。民間的捐助、獻血、關懷和一切誌願者行動,其實都停留在‘好人’的心態上,滿足的隻是自我的道德感,這當然是一種進步,但進步的步伐遠沒有你想的那麽大。”


    各有思量,久久無言。


    酒店遙遙在望時,徐尚秀問邊學道:“你這一生,最珍視什麽?”


    邊學道說:“家人。”


    “你這一生,想追求什麽?”


    “圓滿。”


    “圓滿?”


    “對。”


    “事業上的圓滿是什麽?”


    “將有道集團打造成一個文化傳媒信息帝國。”


    “感情上的圓滿呢?”


    “娶你,然後在開窗見海鮮花滿園的地方終老。”說這句話時,邊學道腦子裏閃過兩個名字——愛琴海,河東花園。


    “你確定能做到?”


    “我這輩子最重要一件事,就是把我所有的、最好的東西給你。”


    …………


    …………


    (這章還起點盟主“五五最大”,這麽久才還賬,抱歉!尚欠另外三位盟主三章,會努力還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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