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春節,邊家人過了一個最高興的春節。


    初一這天上午。


    邊學道大醉醒來,搖搖晃晃地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刷牙漱口,然後坐到飯桌前喝粥。


    喝完粥,走到客廳,靠在沙發上,把手拿兩顆糖怯生生湊過來示好的4歲小外甥女抱在懷裏,邊學道看著邊學義問:“你這個村長當的有意思嗎?”


    邊學義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咧著嘴說:“沒啥意思。不橫吧,壓不住惡人無賴。橫吧,他們說我是活土匪。為了改善村民生活,我當這個村長一分錢沒賺,反倒往裏搭了不少錢,結果呢,一個個都在背地裏議論我撈了多少多少錢,傳得那叫一個有板有眼,跟真事似的。”


    邊學道扒開糖紙,把糖塊喂到小侄女嘴裏,抬頭笑著問:“那你到底撈沒撈錢?”


    邊學義瞪圓了眼睛說:“我真沒撈。當初你都跟我說得那麽明白了,我咋還能撈這個錢?再說了,現在整個春山都知道咱邊家有人發達了,我哪能為了那點小錢壞咱家名聲?哪個輕哪個重我拎得清。”


    “別激動,我也沒說你啥。”邊學道笑嗬嗬地說:“拎得清就好,拎得清就是有大局觀的表現,有大局觀就是好同誌。”


    邊學義歪著腦袋說:“你說話怎麽跟市電視台播的春山市長開會時的講話一個調調?”


    邊學道聽了一樂:“跟我一個調調?那你們市長也真沒啥水平。”


    邊學義擠眉弄眼地說:“市裏有領導暗示過我,意思希望我拉你迴春山投資個項目啥的,然後就想辦法把我往上提一提。”


    邊學道問:“有這事?”


    邊學義說:“豈止有這事……跟我提了幾次,開始是暗示,後來就明說了。不過我算看明白了,春山那地方,你把錢投過去,他們從上到下雁過拔毛,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


    邊學道聽了,笑嗬嗬地說:“按理說春山不敢拔我的毛,不過越是小地方越是沒規矩,還真不好說。”


    邊學義拍著沙發說:“不敢?我跟你說,就沒有下麵人不敢的事,他們才不管你是誰,就算是明知你是微服私訪的康熙,隻要身邊沒帶侍衛,他們都敢趁黑敲你一棍子。”


    這迴換邊學道把眼睛瞪得老大,說:“這讓你說的,還無法無天了呢。”


    邊學義話鋒一轉說:“我也看明白了,就算在春山混個局長,也就那樣。老三,要不你給我出出主意,我也試試做生意,人啊年紀一大,就總想著孩子,我不想孩子在農村長大,教育方麵跟城裏差太多了。”


    邊學道扔一塊巧克力到嘴裏,看著邊學義問:“想出來闖闖了?”


    邊學義不敢跟邊學道對視,他微帶緊張地瞅著邊學道手裏的糖紙,點頭說:“一晃30多歲了,再不出來闖闖人就老了。”


    邊學道起身,輕輕拍了拍邊學義肩膀,然後坐到幾個長輩身邊,笑嘻嘻地問二大爺和二大娘:“鬆江比春山好吧?”


    二大娘說:“好多了,春山多少年都是那老樣子。”


    邊學道說:“那就搬來鬆江養老吧?”


    二大娘憨厚地說:“好是好,可是消費高,吃菜比家裏貴一倍,用水都得花錢……”


    邊學道說:“那都是小錢。”


    二大娘眼中閃過一絲精明:“你眼裏的小錢在我和你二大爺這裏就是大錢。”


    見一屋子人都注意著自己,邊學道環視一圈,微笑開口說:“今天農曆新年第一天,大家都在,我說一件事。”


    他話音一落,立刻有人用遙控器把電視靜了音。


    邊學道說:“今天在的,都是邊家人。”


    這要是幾年前邊學道沒發達那會兒,他敢這麽說,邊家的那幾個女婿就會有抗議的——你姓邊,我姓張,我孩子也姓張,哪個是你邊家人?連你姐都是我張家的人!


    可是今天,邊學道說在場的都是邊家人,幾個姐夫心裏隻有竊喜,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


    似乎知道邊學道要說什麽,邊爸臉上平靜,但眼神很複雜。


    思索了幾秒,邊學道繼續說:“家族家族,按《地藏經》裏講的,能成一世親人,都是幾輩子累積的緣法。我呢,現在有了點成就,我有一個願望,就是幫助大家都過上比昨天更好一點的日子……”


    聽到這一句,邊爸的幾個兄弟一下子激動得臉都紅了。


    他們跟著邊爸邊媽去了一趟歐洲,親眼看過邊學道在歐洲的產業後,才真正意識到老四家的學道到底發達到什麽程度了。


    窮盡他們所知的詞匯,也沒法跟人準確形容邊學道到底多有錢。


    要說幾個長輩心裏沒有羨慕和嫉妒那是假話。


    按邊學德私下裏跟父母說的:“三哥手指縫裏漏下一點點,都夠咱們活一輩子了。”


    可就算是一點點,也得邊學道願意給才行。


    人家不給,你也不能有想法有情緒。


    至於張嘴要……腦子壞掉了才會那麽做。真得罪了邊學道一家,以後哭都找不到地方。


    終於……


    今天,大年初一,邊學道主動提出“幫助大家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這簡直就是曾經做過的最美的那個夢成真了。


    特別是幾個長輩,他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沒什麽大追求。


    可是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孫子輩還在小城市和鄉下生活,最近一兩年,他們無數次期待過,希望老四和老四家的學道拉自家孩子一把,讓他們出去闖一闖。


    所有長輩中,邊學道的大娘最是軟弱,她丈夫去世了,兩個兒子出息有限,她真想過舍了這張老臉,私下求求邊學道,讓他幫兩個哥哥一把。可是不論在家時想得多麽有決心,說辭練得多熟練,一到邊學道家,走進富麗堂皇的房子,她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怕被拒絕,她也怕丟自己已經去世的丈夫的臉。


    終於,丈夫去世前評價邊學道“是個有心人”,丈夫說準了。


    讓大一點的孩子領著弟弟妹妹上樓去玩,一樓客廳成了臨時會議室。


    邊學道擺手說:“不要這麽嚴肅,我就是一個提議,大家聽聽。”


    邊學德和王家榆坐在一旁,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遞了一個眼神。


    好吧,開門見山。


    邊學道坐直身體說:“今天在場的,以家庭為單位,有想創業的,我可以提供一筆資金,原則上,每家上限300萬。”


    哦……


    每家300萬……


    300萬啊!!


    一看周圍人的表情,邊學道就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他繼續說:“我要提前聲明一點,不是每家300萬,而是每家最高上限300萬,你們可以在這個區間申請資金。還有,這個錢不是給,而是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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