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手裏的香蕉皮,邊學道接著說:“大國崛起靠的是科技,國與國之間的較量說到底是國民素質的較量,是人才的較量。日本也好、德國也好、美國也好,之所以在幾十年內迅速強盛,本質上是普及全民教育以後,整個民族素質急速提高後的國家能量的一次爆發式外放,也正是國民素質上的優勢,讓他們在戰後幾十年中始終保持優勢。”


    “航海也好,殖民也好,將軍鐵血、國王開明也好,都是表象,我覺得大國崛起的秘密就是教育。科技是國家崛起的根本,教育是根本中的根本,教育可以促進科技,教育可以提高國民素質,這些才是一個國家持續發展的源泉。當然,我說的教育不是我們現在這樣的應試教育,應試教育算是封建科舉製度的變種,它扼殺的比它傳授的可能更加寶貴。正是因為推行應試教育,才有錢學森之問。”


    “大學之大,不在大樓而在大師;大國之大,不在大樓而在大道,大道至簡。另外,得先弄明白我們究竟是為了成為世界性大國而崛起,還是為了國民的幸福而崛起。真正的崛起是億萬人的民生福祉,而不是寥若星辰的幾個人的文治武功。”


    聽邊學道說完,單嬈呆呆地看著他:“誰教你一套一套的。”


    邊學道得意地問單嬈:“忘了當年我是校辯論隊的了?”


    不提辯論還好,一想起邊學道那次跟人“抬杠”辯論,單嬈就想笑。


    想著想著,單嬈眼珠一轉,說:“考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單嬈說:“我們在國外時遇到的一個比較尷尬的問題,我說你聽,看如果是你,你怎麽迴答。”


    單嬈邊想邊說:“2006年中國生產手機4億部,占全球手機產能的半壁江山。但美國國際數據集團(idg)董事長麥戈文指出,一件在美國售價49美元的電子產品(包括手機)中國製造商隻能賺到30美分,是零售商的1/24,品牌人的1/30。”


    邊學道問:“覺得沒麵子?”


    單嬈說:“是有人拿這個議論代工生產模式。”


    邊學道想了幾秒說:“這沒什麽可噴的,當然前提是刨除環境汙染、工會疲軟、工人權益等話題。”


    單嬈問:“然後呢?”


    邊學道說:“誰都知道當老板比打工賺的多,但並不是所有的人一開始就有當老板的資本。技術突破需要積累,品牌形成需要時間,從低端到高端,必然需要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得吃飯。加工,覺得30美分少,不加工,連30美分都沒有,就業怎麽辦?拿什麽買米下鍋?”


    單嬈聽了,湊過來親了邊學道一口:“算你厲害,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好怎麽說。”


    第二天一早,邊學道給傅采寧打電話,說今天可能不去公司,所有安排推後。


    不是“可能不去”,是絕對去不了。


    單嬈早就把行程安排好了。


    早上吃完飯,李兵開車載著兩人來到心恩寺。


    在寺裏,單嬈虔誠敬香,恭敬磕頭。


    看著單嬈跪在佛前合十祈禱的身影,邊學道感覺心頭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在寺裏賞遊了一圈,兩人走出來,單嬈看見一個失明的中年男人坐在廟外樹下,手裏拿著竹板,一下一下打著。


    輕輕拉了邊學道一把,單嬈說:“我想找他幫我姑父算算。”


    邊學道問:“你姑父怎麽了?”


    單嬈說:“先算再說。”


    算命也是講究服務的。


    要知道,心恩寺廟外這一條街,是禮佛用品兼算命一條街,在這條街上吃算命這碗飯的,沒有30人也有29人。


    聽來了顧客,中年男人從身後拿出兩個小馬紮,支開來,客氣地說:“請坐。”


    單嬈看著男人的眼睛,問:“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兩個人?”


    男人笑了一下:“眼睛不好,耳朵自然靈一點。”


    等單嬈和邊學道坐下,盲眼男人問:“這位顧客,請問你給誰測?想測點什麽?”


    單嬈說:“我家一個長輩。”


    盲眼男人問:“男的女的?可有他八字?”


    單嬈說:“男的,不知道八字,但我知道他生日。”


    “時間知道嗎?”


    “知道。”


    “那你告訴我他生日。”


    盲眼男人顯然會一套特殊技法,大拇指在左手幾根手指上點了一會兒,開口報出了許必成的生辰八字,然後問單嬈:“你想測什麽?”


    單嬈說:“你先看看他是做什麽的。”


    盲眼男人肯定地說:“當官的。”


    單嬈來了興趣,問道:“你能看看他這兩年發生什麽事了嗎?”


    男人翻著眼睛,做思考狀,說:“馬星被合化忌,欲動不能,求變力不從心,流年遇牆外桃花,家庭事業雙重不順。”


    單嬈關切地問:“他婚姻有危機嗎?”


    盲眼男人緩緩搖頭:“盡管不知他妻子八字,但此人福厚運順,驛馬被合屬於流年不利,大運尚好,小吵鬧會有,不會離婚,而且過了今年他就會更上一步。”


    聽算命男人這麽說,單嬈心頭寬了不少,掏錢的時候,她捏著錢說:“師傅我還想再算一個人。”


    盲眼男人說:“把生日告訴我。”


    接著,單嬈把邊學道的生日報了出來。


    盲眼男人一頓掐算,問:“這人你想測什麽?”


    單嬈笑著瞄了邊學道一眼,說:“都看看,呃,要不你也先看看他是做什麽的。”


    盲眼男人想了一會兒說:“這個八字比前一個差許多,20歲左右大運逢印,考大學沒問題,畢業找工作也還順利。”


    單嬈聽了,又問一遍:“你看他是做什麽的?”


    盲眼男人歪著頭說:“小職員。”


    “小職員?”


    “嗯,跟木頭紙張有關,可能是出版行業。最近幾年這人精神壓力比較大,要等到2010年結婚後才能漸漸如意,還有……此人2014年歲運並臨,自己或家人必有大變故,若是能平安過去,中年發福,是個青衿小富的命。你見到這個人時,勸勸他多吃齋念佛,不然2014年不太好過。”


    本來前麵算許必成時,單嬈覺得這個男人說的很準。


    可是到了邊學道這裏,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一點邊兒都不靠。


    單嬈聽得眉頭直皺。


    可是邊學道呢,他麵如平湖,胸中卻已是百道驚雷落下。


    出版行業……報社!


    2010年結婚……跟徐尚秀!


    2014年有大變故……猝死!


    件件說的都是前世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這是神算啊!


    單嬈不這麽想。


    交了算兩個人的錢,挽著邊學道走出幾米遠,單嬈撅著嘴說:“這個完全是蒙人,不行,我找個人再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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