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婚禮上,一向喝酒有度的邊學道喝醉了。


    真的醉了……


    第一,婚禮上好多來賓,邊學道都要過去喝一杯酒。


    人家看他的麵子來參加婚宴,他就不能再端著有道集團老板的架子,這是人情。


    頭兩瓶酒,是摻了水的。


    後麵幾瓶,就拿亂套了,全是真酒。


    幾乎沒怎麽吃東西,一直喝,不醉才奇怪。


    第二,邊學道自己也想醉一把。


    齊人之福不好享。


    董雪是伴娘,沈馥是嘉賓,讓這兩個女人跟自己大被同眠是扯淡。


    如果不把自己喝醉,晚上怎麽辦?


    所以說,一醉解千愁。


    第三,李裕和李薰結婚邊學道是真高興。


    別人看李裕是他哥們,但在邊學道內心深處,李裕既是朋友,也是晚輩,這實在是一種複雜到難以言說的感覺。


    從大學一年級兩個寢室第一次聯誼起,邊學道旁觀了兩人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909寢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寢室,寢室裏有勾引人妻出軌的孔維澤,有“千裏奔襲”要手刃仇人的楊浩,有心狠手辣的於今,有花花公子陳建……當然,909寢的長情男不隻李裕一個,楊浩對蔣楠楠同樣情有獨鍾,童超更是義無反顧地陪夏寧去了原始森林。


    可是從多方麵綜合看,李裕的善良,李裕的仗義,李裕的正直,李裕的真誠,李裕的開朗,李裕的專一,讓他成為了909寢人緣最好的一個。


    當然,邊學道在寢室的人緣也不錯,可他的人際關係不像李裕那麽單純。邊學道的好人緣,來自於他的錢,來自於他的勢,來自於他超出同齡人的“強”。


    大家跟邊學道親近,更多是因為想著以後可能會有求於他,或者根本就是不敢得罪他。說到人格魅力,邊學道的優點在於慷慨和對朋友好,但他本性是一個比較“獨”且戒心很重的人,無論男女,想真正走近他,都不那麽容易。


    而且,重生者的遊離感,注定了除父母和徐尚秀幾個前世有關聯的人,邊學道對其他人的親近度都是有上限的。就像祝海山跟邊學道見過兩次麵後,僅僅因為來自於同一個時空,他對邊學道的親近感甚至超過了對祝家的一些子孫。


    所以說,在這個時空裏,邊學道是個“既熟悉又陌生”、“既融合又遊離”的複雜混合體。


    李裕是個例外。


    邊學道甚至幻想過,等他有了孩子,不求孩子天縱英才,隻要孩子的性格品行能有李裕的五分,他就很滿意了。


    這實在是一個相當高的評價。


    為了高評價的李裕,邊學道喝高了……


    大家把他扶到充當休息室的包房裏,邊學道忍了幾次沒忍住,剛想起身去衛生間,結果才站起來,“哇”的一口吐在了地上。


    董雪心疼地拍著他的後背,連聲說:“為什麽喝這麽急?怎麽不用準備好的酒?”


    吐了幾口,邊學道扶著桌子說:“沒法換酒,今天來的不少人都是酒桌上的老手,人家給麵子來了,我不好做的太明顯。”


    董雪說:“找人送你迴家吧。”


    邊學道搖搖頭:“不行,還有一些人必須得過去喝一杯,不然就失禮了。”


    董雪說:“你都這樣了,還怎麽喝?”


    酒精上頭的邊學道,不顧有別人在場,抬手摸著董雪的臉說:“人在江湖,看重的就是彼此給麵子,放心,我還能撐一會兒。”


    陳建在一邊給邊學道撕開一盒酸奶,遞過來說:“你先喝點,壓一壓。還有多少桌要去?我替你擋。”


    邊學道喝了兩大口酸奶,擺手說:“你替我喝,對方不領情,跟沒喝一樣,還得我去,對了,這次可千萬給我拿準備好的酒。”


    盡管換了準備好的摻了水的酒,又喝了十來桌,邊學道還是徹底喝倒了。


    李兵開車,艾峰、楊浩和蔣楠楠陪著,把邊學道送迴了紅樓。


    眾目睽睽之下,董雪和沈馥強忍著,沒跟迴來。


    看著他睡下,唿吸平穩,李兵四人才離開。


    ………………


    這一覺,邊學道一直睡到晚上11點,口渴的感覺將他喚醒。


    調成振動的手機裏,存著n條未接來電和短信,醉酒熟睡中的邊學道一點兒都沒聽見。


    爬起來開燈,喝了杯水,把身上的衣服脫掉,邊學道一下撲在床上,想繼續睡。


    朦朦朧朧中,仿佛聽見了敲門聲。


    以為是幻覺,可是敲門聲越來越清晰。


    揉著頭,去開門,邊學道看到了頭發上掛著水珠的董雪。


    看見董雪的樣子,邊學道一下醒了大半:“你怎麽來了?還有你的頭發……外麵下雨了?”


    董雪走進屋,脫掉外套說:“小雨,10點開始下的。”


    邊學道關上門,迴身問:“你這是剛到?”


    董雪從衛生間裏拿出一條毛巾,邊擦頭發邊說:“在你們學校逛了一會兒,剛才看見你家亮燈了,估計你醒了,就上來敲門。”


    邊學道聽了,一把將董雪攬進懷裏:“傻丫頭,到了你就敲門啊,為什麽在外麵傻等?我要是一直睡到天亮怎麽辦?”


    董雪把手裏的毛巾搭在邊學道脖子上,看著他的眼睛說:“醉酒的人睡到自然醒才對身體好,你要是再不醒,我也要迴家了。”


    坐在沙發上,邊學道問董雪:“我走後婚禮怎麽樣?”


    董雪說:“挺好的,就是後來李裕爸爸也喝多了,又哭又鬧,說自己對不起兒子和老婆。”


    邊學道摸著頭問:“我喝醉後沒哭鬧吧?”


    董雪看著邊學道問:“你都記不得了?”


    邊學道皺著眉迴想了一會兒:“第一次吐的時候還有記憶,第二次就記不清了。”


    董雪一下坐在邊學道腿上,摟著他的脖子說:“你呢,倒是沒哭也沒鬧,可是你抓著沈馥的手就不鬆手,還要親人家。”


    邊學道眼睛立刻睜得老大,一邊努力迴憶一邊問董雪:“有嗎?”


    看見邊學道的樣子,董雪“咯咯”地笑:“覺得我在騙你啊?那你等著看明天的新聞好了。對了,你跟沈天後什麽關係啊?她怎麽任由你拉著她耍酒瘋,不抽你呢?”


    邊學道明白了,董雪這小妮子在詐他和沈馥的關係。


    邊學道兩世為人,醉酒後的習慣是不言不語唿唿大睡,從來沒有過抓著別人耍酒瘋的行為。


    想通這點,邊學道對著董雪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你大晚上在外麵晃蕩,就為問我和沈馥什麽關係?”


    董雪把腦袋搭在邊學道肩膀上,柔柔地說:“3號我就要和李裕李薰一起飛法國了,我是想多一點時間再看看你。”


    邊學道說:“別這麽傷感,5月下旬我要飛過去參加戛納電影節,估計會在酒莊住上一段日子。”


    董雪說:“以後是以後,現在是現在。”


    美人在懷,身體裏還存留著酒精的邊學道低頭親了董雪一口,抬頭說:“你說的對,現在是現在,現在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董雪扭著身體說:“我不,我隻想跟你說說話。”


    邊學道問:“說什麽呢?”


    董雪轉著眼珠說:“說晚安啊、早上好啊什麽的。”


    聽完,邊學道發揮審讀員的強大文字拆解能力,笑著彈了一下董雪腦門兒,說道:“你說的晚安啊、早上好啊,跟我說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是一個意思啊!”


    董雪迷糊了:“它們怎麽會是一個意思?”


    邊學道說:“那我要是分析出一個意思來,你得從了我。”


    董雪傻傻地想著“晚安”和“早上好”怎麽成了暗示,一時沒注意邊學道的話。


    邊學道捏了一下董雪的鼻子說:“你看啊,晚安的晚字裏有個‘日’字,晚安的安字裏有個‘女’字……日……女……日在免前,女在寶字蓋下麵……你瞅瞅,連姿勢都有了。”


    聽了邊學道的話,董雪整個人瞬間進入了大腦短路狀態。


    她是被氣的!


    邊學道還在繼續解讀。


    “早上好……有早一點上感覺特別好的寓意,‘上’字是三個字的核心,‘好’字則形象地描述出了早一點‘上’的美妙結果……你看……早上好……這不就是另一個版本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嗎?當然了,你要是覺得這句俗,可以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董雪狠狠地在邊學道肋下掐了一把,說:“你這個人簡直俗透了!”


    邊學道可不管董雪怎麽說,他照例一把將董雪抱起來說:“人不三俗沒有趣,你還是從了我吧。”


    ……………………


    5月2日,送別之日。


    艾峰走了。


    603寢的女生也都走了。


    一場熱鬧的婚禮過後,一幫同學再次散落天涯海角。


    下一次,誰也不知道人還能不能湊得這麽全。


    機場裏,來送蘇以的人都到了,唯獨不見陳建。


    於今給陳建打了幾遍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當初算計譚家傑時,陳建恨不得跟姓譚的玉石俱焚,可是蘇以現在要走,他跑哪去了?


    秀外慧中的蘇以知道,是昨天在車裏那一句“愛本身就是一種傷害”,和她晚上不接電話不迴短信的舉動,傷了陳建的心。


    蘇以是真的不想再跟陳建繼續糾纏了。


    陳建在鬆江這兩年是怎麽過的,蘇以有她的消息渠道,她已經可以清晰地判斷出,自己跟陳建是兩類人,就算勉強走到一起,也隻會是分手的結局。


    慧劍斬情絲,一次斬不斷,就再斬一次。


    這就是蘇以。


    ………………


    5月3日。


    董雪、李裕和李薰結伴飛往燕京,再從燕京飛巴黎。


    3號這天晚上,陳建和於今在外麵喝酒,喝著喝著,陳建哭成了淚人,他告訴於今:“這一輩子,我都快樂不起來了。”


    於今不客氣地說:“深表不信!”


    陳建問:“你為啥不信?”


    於今說:“你要是十年後想著蘇以還能哭出來,我就告訴你我為啥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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