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


    廖蓼計劃已久的她和邊學道雙人歐洲遊,被家裏一通電話擱淺了。


    她爸爸的油脂廠,家裏幾個長輩都有投資,這兩年眼看效益越來越差,可是廖蓼爸爸卻堅持非轉基因的企業戰略,這一點,讓大家對他頗有怨言。


    矛盾在最近集中爆發,集體撤股讓油脂廠雪上加霜,廖蓼爸爸還在硬抗,無法說服倔強的丈夫,廖蓼媽媽一股火病倒了。


    邊學道在燕京陪生病的單嬈還沒動身,廖蓼已經迴國了。


    通過電話聯係知道邊學道人在燕京,兩人在咖啡廳匆匆見了一麵。


    單嬈上班了,邊學道在家沒意思,就先出來,比約定時間早到。


    坐了大約半小時,喝完一杯咖啡,一個帶著墨鏡、口罩的長發女人走進咖啡廳,左右看了一眼,徑直向邊學道走來。


    格子襯衫、牛仔褲,長發,看著感覺是廖蓼,但沒敢認,因為整個臉都被墨鏡和口罩遮住了。


    在邊學道對麵坐下,廖蓼摘下墨鏡,問:“你怎麽不跟我打招唿?”


    邊學道說:“我沒有跟陌生女人主動打招唿的習慣。”


    廖蓼說:“就是你這樣的男人多了,才拉低了中國男人的印象分,一點不熱情,也不紳士。”


    邊學道笑著說:“別說我了,你怎麽這樣打扮?在英國偷偷整容了?”


    廖蓼伸手摘下口罩,要了一杯咖啡,等服務員離開,跟邊學道說:“氣管發炎了,落地後發現,燕京的空氣不是一般的差,就買了個口罩戴。”


    空氣差?


    邊學道下意識地透過玻璃窗向店外看,還湊合啊!


    2006年的燕京,空氣汙染程度勉強還可以接受,2012年之後的霧霾天,那才叫“人間仙境”呢!


    廖蓼從包裏掏出球票遞給邊學道:“我估計看不成球了,反正我的票也是你掏錢買的,都給你,你到了德國,在球場外麵賣,很好賣的,而且還有得賺。”


    邊學道看著廖蓼的尖下巴問:“你真沒整容?”


    廖蓼說:“你說的,等我瘦出尖下巴、長發及腰,就借我錢。”


    邊學道放下咖啡杯更正說:“不對,我說的是借你生活費,和借你錢是兩個概念。”


    廖蓼端著杯說:“看給你緊張的,真不經逗。”


    “怎麽突然迴國了?你迴來了,誰給我當導遊?”邊學道問。


    廖蓼說:“你不是跑到工大參加了挺長時間的英語沙龍嗎?隻要英語過關,去歐洲丟不了你。大不了多問幾個人,十個人中總有一兩個懂英語的。”


    邊學道說:“畢業後英語都扔了,沒自信。”


    廖蓼轉著眼珠說:“你要是高薪請我,我可以考慮……”


    邊學道打斷說:“你還沒說你為啥迴來呢。”


    廖蓼喝了一口咖啡:“家裏的親戚從油脂廠撤股了,我爸還堅持非轉基因路線,我媽上火病倒了,迴來看看我媽,順便勸勸我爸。”


    “勸你爸?”邊學道問。


    廖蓼點頭說:“嗯,勸勸他別這麽較勁了,他的想法可能是對的,但大環境太惡劣,再堅持下去不明智。除非他能找到大投資,擴大生產線,主打北江大豆這張牌,把產品賣出國門,才有意義。”


    邊學道詫異地問:“賣出國門?你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廖蓼攪動咖啡說:“出口轉內銷,你沒聽過?”


    邊學道聽懂廖蓼的意思了。


    中國北江是大豆原產地,擁有世界上最優質的豆種。主打北江大豆這張牌,隻要確保綠色,壓榨工藝過關,就有機會賣到國外。在國外取得一定銷量,再把這個數據拿迴國內當做廣告宣傳。以國人的性子,一樣產品如果老外都認可,那在國內即便價格高一點也不愁賣。


    廖蓼的想法有一定見地,但難點是需要投資,需要很大一筆投資,千萬人民幣根本不夠運作這樣的項目,怎麽都得上億級別的資金才玩得動,因為前期的各種投入、廣告宣傳和國外渠道鋪開需要大錢支撐。


    本地豆子產量低而且貴,外國的轉基因豆子出油率高而且便宜,在邊學道想來,為了確保豆子品質,甚至應該承包大型農場,雇農民給企業種植特定品種的豆子,這樣一來,就實在不是一般人、一般財力能玩得轉的。


    非轉基因大豆油……


    這個忙邊學道想幫也幫不了,他沒有那麽雄厚的財力,況且他也沒打算幫,這種前景不明的巨資賭博,是一個重生者最不該碰的。


    清遠市清城區環保局局長陳柏和說過“分分鍾可以搞垮一間廠”,這是實話。區環保局長已經這樣恐怖了,轉基因利益鏈條上潛伏著多少能人?真擋了別人的財路,也是分分鍾的事。


    所以說,廖蓼爸爸等於自己選擇了挑戰地獄高難模式。


    他有興趣,邊學道沒興趣。


    邊學道最大的興趣是利用先知玩簡單模式,比如囤房囤地、比如牛市炒股、比如安全衛士……


    呃……抗震樓算困難模式,但可以理解為邊學道為長遠計,下了一次刷聲望的精英副本。


    廖蓼沒在燕京停留,跟邊學道見了一麵,就馬不停蹄地上了迴家的飛機。


    邊學道猜得出,這一年廖蓼瘦成這個樣子,肯定跟她擔心家裏有關。可是各人有各人的經要念,好念難念都得自己念。


    飛德國前一天,單嬈的病好了,她破天荒地讓邊學道請她們三個女人出去喝酒。


    邊學道開單嬈的a4,載著三個女人到了謝妍指定的酒吧,她來過這裏,說這裏氣氛好。


    一男帶三女,這樣的炫耀性配置讓人很不爽。


    點了酒,邊學道起身去走廊給洪劍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帶詹紅一起出來喝酒,一通電話的功夫,就陸續有年輕男人過來跟單嬈和謝妍搭訕。


    不到一小時,洪劍帶著詹紅來了。


    邊學道招唿酒保,又點了兩瓶巴黎之花,笑嗬嗬地跟洪劍說:“我也不問你喝啥了,這個酒我喝著還行。”


    洪劍說:“我有兩瓶啤酒就行,讓我喝香檳,我也喝不出好壞。”


    詹紅跟單嬈和林琳都認識,有陣子沒見,三人話很多,謝妍人外向,很容易就加入了女人的話題圈。


    洪劍又升官了,但他不是得意就變臉的性子,看見邊學道表現得特別親,話也多了起來。


    離開鬆江調進燕京,隻要不是白癡都知道他身後有背景,鬆江的老同事、老朋友甚至老領導跟他的聯係都沒斷,所以洪劍想打聽點鬆江的事,很容易。他已經知道,自己當初沒看走眼,這個邊學道確實是個人物,自從新任********盧廣效上任,這家夥在鬆江可以說風生水起,政商兩條線都走得通。


    詹紅看著說笑不斷的丈夫,意識到眼前這個邊學道才是丈夫心裏的真朋友,因為今晚這種輕鬆的感覺,洪劍跟別人喝酒時沒表現出來過,簡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第二天一大早,邊學道登上了燕京飛法蘭克福的航班,登機前他在想,一定要去埃佩爾內,買兩瓶最好的酩悅和巴黎之花嚐一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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