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好,卻不能出門。


    本來邊學道把所有屋子的窗簾都拉開了,沈馥又讓他把裏層的紗簾拉上了。


    從冰箱裏找出一些菜,邊學道下廚,沈馥開始收拾房間。


    沈馥收拾得認真而徹底,幾乎所有邊學道不曾注意的角落,沈馥都擦拭到了。


    最開始她還是蹲著擦,後來累了,顧不得形象,直接跪在地板上擦。


    邊學道走過去,把沈馥手裏的抹布搶下來,沈馥又搶迴去。


    她用胳膊擦著額頭的汗,邊擦邊說:“你一個男人住,再怎麽看著幹淨,角落裏也下不去眼,我要走了,這次我幫你擦了,下次……”


    邊學道蹲下,從身後抱著沈馥,吻著她的頭發說:“你別這樣。”


    沈馥輕輕掙脫邊學道的懷抱,轉身看著他說:“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幫助我,我能為你做的不多,你讓我帶著一顆安寧的心走吧。”


    邊學道起身說:“好吧,隨你,不過先吃飯,再幹活。”


    簡單吃了早飯,兩人一起來了一次大掃除,把房子擦得一塵不染。


    除了窗戶,沈馥不敢露麵去擦。


    打掃完畢,邊學道把沈馥拉進衛生間,關上衛生間的門,打開噴頭,在沈馥耳邊說:“剛才我聽你的,現在你聽我的。”


    旖旎無限。


    …………


    換上睡衣的邊學道和沈馥,懶懶地窩在沙發裏喝啤酒。


    邊學道起身去翻李裕留在家裏的影碟,找出一堆張衛健的電視劇,合著李裕那小子把東西租迴來,壓根就沒還迴去。


    那時候李裕家還沒出事,押在音像店的押金,他還真不在乎。


    從頭翻到尾,才勉強翻出兩張能看的,一張《風月俏佳人》,一張《諾丁山》。


    難道李裕喜歡大嘴羅伯茨?


    稍一對比,邊學道把《諾丁山》放進了dvd機。


    看著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和沈馥,某些情形,跟《諾丁山》有相似的地方。


    邊學道特別希望沈馥能找到一處影片中近似諾丁山這樣的街區,在那裏,安置她的人生她的夢。


    沈馥拿著蘋果,邊吃邊看,一會兒,就看得忘了吃了。


    影片結尾,當elvis-costello的《she》響起,沈馥的情緒莫名地被帶動了起來。


    “……she


    who-always-seems-so-happy-in-a-crowd


    whose-eyes-can-be-so-private-and-so-proud


    no-one‘s-allowed-to-see-them-when-they-cry


    she


    ot-hope-tost


    e-to-me-from-shadows-of-the-past


    that-i‘ll-remember-till-the-day-i-die


    she


    may-be-the-reason-i-survive


    the-why-and-wherefore-i‘m-alive


    the-one-i‘ll-care-for-through-the-rough-in-ready-years


    me……”


    從沙發上站起來,沈馥說:“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


    說完,走進東臥室,關上門。


    邊學道有點鬱悶,沒想到看電影還看得沈馥想獨處靜思了。


    一共隻有一天相處的時光……


    好在沈馥隻在東臥室待了十來分鍾,就走了出來,坐在沙發上,像個小女孩一樣依偎在邊學道身邊,自顧自地說:“我從沒跟人說過,結婚前,我常常也會做《諾丁山》的夢,那樣安逸的小鎮,和暖的陽光灑下來,曾夢想過手舉一杯咖啡,灑在愛情的身上……”


    …………


    下午,沈馥睡著了。


    昨晚就沒怎麽睡好,今天還幹了一上午活兒,加上邊學道像是上足了發條的野馬,從天亮到現在,又跟沈馥要了兩次。


    似乎預感到了晚上的激戰,沈馥在養精蓄銳,邊學道坐在書房裏,翻動著他記錄東西的小本子,帶著耳機,一遍一遍聽錄在磁帶裏,2001年他哼唱的旋律。


    邊學道想要告訴沈馥,不要一臉失意地離開,而是告訴所有人,我不是逃避,而是去更廣闊的天空下實現我的夢。


    沈馥睡覺的時候,邊學道給她準備了兩首歌。


    一首歌為她送行。


    歌的名字叫《我最親愛的》。


    也許邊學道對沈馥的感情不能確定地稱之為愛情,但他希望沈馥生活得更好更幸福的心情是真摯的。


    這種感情的源頭,不是沈馥跟他同床共枕,而是他從心底裏心疼這個女人。


    一樣的遇人不淑,一樣的情感逆境,宋佳墮落得像一堆腐肉,沈馥出淤泥而不染,如一枝驕傲自珍的荷花。


    有些人,注定墮落,無論她曾經在哪,現在在哪。有些人,一世高潔,無論她曾經如何,現在如何。


    第二首歌為她分憂。


    歌的名字叫《我不轉彎》,是邊學道修改五月天的《盛夏光年》而成,一樣是為同性戀題材電影而創作,區別是一個男同,一個是女同。


    邊學道希望用這兩首歌,讓沈馥找迴自信,讓她帶著一身榮耀離開傷心之地,把感歎留給身後愛她的人,把囁嚅留給那些上躥下跳的紅眼小人和跳梁小醜。


    邊學道把寫著歌詞的紙遞給睡醒的沈馥,沈馥看了一眼,拒絕了。


    邊學道再給她,沈馥穿衣服要走。


    在門口抱住沈馥,邊學道沉聲問沈馥:“你為什麽要胡思亂想?為什麽要這樣定義我們之間的感情?”


    沈馥扔掉手裏的衣服,在邊學道懷裏哭了起來:“你為什麽不讓我帶著最後一絲自尊離開?為什麽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用身體換利益的女人?”


    沈馥用力地捶打著邊學道的胸膛:“為什麽?為什麽?”


    邊學道任由沈馥捶打,一動不動,待沈馥打累了,雙手捧起沈馥梨花帶雨的臉:“哭也哭了,打也打了,這麽大的人了,別像小孩子一樣,聽我說說為什麽給你這兩首,你再做決定,還有,你要是覺得欠了我什麽,晚上主動一點就好了……”


    沈馥又捶了邊學道一下,這一下比之前那麽多下加起來還要重。


    客廳裏,邊學道在沈馥麵前清唱了他準備的兩首歌,沈馥很想堅持,但她發現自己無法拒絕。


    《我最親愛的》,像是邊學道跨越時空,提前寫給她的情書。


    而《我不轉彎》,完美詮釋了電影的主題,乃至最近一段時間沈馥的心境。


    從她接到前小姑子的電話,到她決意去德國陪母親,沈馥心裏的所思所想,幾乎都能用“我不轉彎”四個字來概括。


    兩人協力把曲子寫了出來,邊學道將記憶中的編曲跟沈馥說了兩遍,兩人推敲好幾個比較關鍵的轉承細節後,邊學道一把將沈馥手裏的紙搶下來,放在書桌上,一臉壞笑地說:“欠了本大官人的,一並還了吧!”


    沈馥“哎呀”一聲,轉身要跑,被邊學道一把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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