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沈馥打電話的,是沈馥前夫的妹妹,沈馥曾經的小姑子,在一家出版社工作。


    小姑子在電話裏跟沈馥聊了幾分鍾,兜兜轉轉,先關心了一下沈馥的工作,然後說有媒體記者聯係她,想從她這兒了解一些沈馥跟她哥哥婚姻期間的一些往事,最後說她哥哥一直未婚,不久前家庭聚會時,她哥哥酒醉後跟大家說很想念沈馥。


    拿著電話,沈馥覺得很惡心。


    非常的惡心。


    說了一堆,中心思想就一句話:跟我哥複婚,否則我就跟媒體說你壞話。


    沈馥隻問了小姑子一句話:“我爸爸能活過來嗎?”


    當初,沈教授為了救女兒,在非典期間,四處奔波,拋開珍愛了一輩子的麵子,頂著嘲笑和白眼,幫女兒免了牢獄之災,結果自己卻染病身故。


    如果丈夫沒出軌,沒有那場變故,父親不是為她奔波,在家裏小心預防,又怎麽會染上非典?


    喪父之痛,你打個電話就算揭過去了?


    是你覺得你麵子大?


    還是我沈馥沒人要?


    又或者是覺得你跟媒體說點什麽我就會萬劫不複?


    結束通話,沈馥的小姑子想了一會兒,把心一橫,找出一張記著電話號碼的便簽,撥了過去。


    沈馥突然爆紅,讓前夫家在朋友眼裏成了笑談。


    沈馥當年雖然清高,但接人待物的禮貌還是有的,而且她心地不壞,又不小氣,婚後幾年,在前夫家親朋好友那兒口碑還是不錯的。


    後來前夫出軌,沈馥動刀,鬧出不小的風波,同情沈馥的也大有人在。


    再後來,沈馥帶著癱瘓的母親迴了家鄉,相識的人談起時,大多還會歎息一聲。


    再到今年春晚,沈馥重新出現在眾人視野裏時,已經是一個成功的歌手,不是一般的成功,是相當成功。


    於是,一些大家背後說的話,慢慢就傳到了前夫家裏。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是“有眼無珠”。


    沈馥才成名半年多,就表現出強大的吸金能力,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前夫家日薄西山,一天不如一天。


    沈馥小姑子的想法是,如果不能把沈馥這隻金雞重新領迴家,也不能便宜了其他人家,至少不能讓別人人財兩得。


    說起來,這個小姑子一直跟沈馥氣場不和,沈馥跟前夫之間的不少小話,都是小姑子背地裏傳的,對於沈馥今天的成就,她比沈馥的紅眼同行還難受。


    撥通記者的電話,小姑子跟對方約了一個時間,說她有大明星沈馥的料要爆給媒體。


    2005年8月底,沒讓王助理陪,沈馥獨自迴了鬆江。


    她已經做了決定,不管國內的紛擾,去德國陪伴母親。


    至於電影片尾曲的創作,她還有一些時間。


    迴到鬆江後,沈馥跟愛樂工作室的人吃了頓飯,席間,大家都勸沈馥:“你現在的遭遇純粹是人紅是非多,不用聽,不用看,不用管,不用迴應,清者自清,慢慢就會過去。”


    沈馥告訴大家,沈老師病了,正在德國治療,她準備去德國陪母親一段時間。


    沈馥的決定,工作室的人都能理解。


    畢竟說清者自清容易,不是當事人,誰又真的能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再說最近幾天,沈馥前夫家的人站了出來,跟媒體爆料說:“在婚後生活中,沈馥跟丈夫一直不太親密,反而是跟一些同性,看上去關係很不一般。沈馥的性取向可能確實有問題,沈馥家庭生活的不幸,不排除跟這一點有關聯。”


    該爆料人還說:“沈馥的性取向和她的精神疾病之間有什麽聯係,還不能確定……”


    前夫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狠捅一刀,幾乎一下子就把沈馥的同性戀名聲釘死了。


    盡管仍有沈馥的支持者質疑前夫家發言的客觀性和公正性,但不管怎麽說,沈馥的粉絲在快速流失,沈馥在國內的一些廣告代言,開始被單方麵推遲。


    不僅沈馥,就連王助理,都被人窮追猛打,說她離婚也是因為性取向問題,甚至有人散布說,王助理當初就是為沈馥離的婚。


    還說當初沈馥前夫出軌,是因為抓到了沈馥和王助理在一起……


    不要臉的人黑起人來,那是無敵的。


    眼看著沈馥玩命練歌,一路走到現在,又看著她被人盯、被人黑、被人踩,不得已要出國避風頭,大家雖然很同情沈馥,但不敢在眼神裏表露出一點同情的意思。


    沈馥的要強,跟她共事過的人都很清楚。


    想走,能走,就走吧,要是有本事留下,就別迴來了。


    迴來幹什麽呢?


    這地方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呢?


    他們不知道,鬆江確實有沈馥留戀的東西。


    上次說把紅樓的鑰匙還給邊學道,結果鑰匙沒還成,倒把自己搭了進去。


    從飯店出來,坐進範紅兵的車,在距離東森大學兩站地左右的地方下車,沈馥一個人步行到紅樓。


    用身上的鑰匙打開房門,屋裏暗暗的,沒有人。


    輕輕關上門,沈馥脫了鞋,赤腳走在地板上,等待眼睛適應屋裏的光線。


    籃球場上還有打球的學生,偶爾會傳來一兩聲叫好聲。


    沈馥輕輕推開邊學道臥室的門,借著窗外的路燈,一點點感受房間裏的一切,味道、布局、氛圍……


    真的很奇怪,怎麽看,這都不像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男生的房間,規規矩矩、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如同他待人的嚴謹和處事的周正。


    沈馥坐在床邊,伸手撫摸床單,一寸一寸地撫摸,像撫摸嬰兒柔嫩肌膚的母親。


    側身躺倒,沈馥閉上眼睛,一絲一縷地迴憶去歐洲之前那個晚上,就是在這張床上,她把自己給了那個年輕的男人,心甘情願地,毫無保留地,無怨無悔地。


    還記得那天晚上,邊學道沉沉睡去後,沈馥久久沒有睡著。


    她偷偷看著躺在身邊的邊學道,內心裏,一會兒愛意滿滿,一會兒又覺得十分自卑。


    她恨“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她“恨不相逢未嫁時”。


    沈馥翻了個身,仰麵躺在床上。


    已經這個時間了,看來邊學道今晚不會迴來了,沈馥心裏,遺憾夾雜著解脫。


    遺憾是這次出去,她會想盡辦法,留在國外,再想見到這個房子裏的男人,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解脫是不用在小男人麵前自食其言,把自己的感情敞開來給他看。


    這樣也好……


    今晚最後在這個房子裏睡一夜,明天早上悄悄離開,上次的一夜情緣,足夠拿來迴味終生。


    和衣躺著,沈馥睡著了。


    半夜,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一下把沈馥驚醒了。


    他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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