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拎著水壺澆花的單嬈聽到敲門聲,以為是李裕,或是蘇以,拎著壺過來開門,結果她看到了門外一臉職業微笑的董雪。


    董雪看到開門的單嬈也是一愣,隨後看到單嬈手裏的水壺,以為是房東的女兒或是親戚,客氣地說道:“你好,我來過你家的,我找邊學道。”


    單嬈疑惑地問:“你是?”


    董雪笑著說:“我叫董雪,邊學道的同學,沈老師見過我。”


    說完董雪向屋子裏麵看了一眼:“我能進去嗎?”


    單嬈側身把董雪讓了進來,迴手關上房門。


    單嬈問董雪:“邊學道知道你來嗎?”


    董雪看著變了格局的房子說:“不知道,我昨天剛從學校迴家,今天過來看看他。”


    說到這兒,董雪衝單嬈擠了一下眼睛:“我是突然襲擊,看這小子有沒有金屋藏嬌。”


    單嬈徹底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在屋裏轉了一會兒,董雪說:“變化好大啊!跟去年完全不一樣了。對了,你是沈老師什麽人?女兒?不太像,你太年輕了。”


    單嬈從廚房給董雪端來水果,沒有接話,隻是坐在沙發另一角,笑眯眯地看著董雪。


    她已經想起來了,眼前這個就是自己跟邊學道探了幾次口風的空姐同學。


    單嬈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董雪鼓鼓的胸上,心裏跟自己對比了一下大小,稍稍有點氣餒,但隨後就恢複了自信。


    單嬈找了一個最紅的蘋果遞給董雪,說道:“你誤會了,我跟沈老師沒什麽關係,我是邊學道的女朋友,我叫單嬈。”


    董雪看單嬈的眼神立刻從打量變成端詳,眼睛裏像帶了一個掃描儀,在單嬈身上“唰唰”掃著,放下手裏的蘋果,董雪問單嬈:“你是他大學同學?”


    “嗯,是的。”


    單嬈起身找到電話,隨口跟董雪說:“他出去見朋友了,我告訴他你來了,讓他早點迴來。”


    說完,單嬈撥通了邊學道電話,董雪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手拿電話的單嬈。


    電話通了。


    “學道,董雪來咱家了,嗯,現在就在咱家,沒什麽事你快點迴來,路上買點菜,嗯,好,我知道。”


    放下電話,單嬈笑著對董雪說:“他正在迴來的路上,反正你也放假了,別著急走。你倆一年也見不上幾次,大家一起吃頓飯。我不會做菜,邊學道做菜很好吃,不知道你嚐過沒有?”


    董雪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知道從拿起電話,單嬈就一直在向她傳遞信息,跟她示威,這個叫單嬈的一臉笑眯眯的女生肯定聽說過自己,不然不會第一次見麵就表現出這麽強的戒備之意。


    董雪不是膽子小、愛羞澀的女生,她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單嬈的吃飯邀請。


    兩個女生從東森大學的校園環境開始,說到屋子裏的裝修風格。


    單嬈關心邊學道高中時是什麽樣子,有沒有點風花雪月的往事。


    董雪則問單嬈是怎麽和邊學道談上戀愛的,誰追求的誰。


    表麵上看,兩個女生聊得棋逢對手,言語上不相上下,直到單嬈找機會帶董雪去了一趟屬於她的東臥室,才從董雪眼睛裏看到了失落。


    單嬈心裏有點小得意:任你身材再好,人再漂亮,不在一個城市也是白搭。


    屋裏兩個女生聊無可聊時,傳來了開門聲。


    最先進門的是李裕,然後是李薰,最後麵是邊學道。


    屋子裏的兩個女生一齊看向邊學道,就看他先跟誰說話。


    誰知邊學道放下手裏的東西,嘴裏嘟囔著“憋死我了,憋死我了”,直接衝進了衛生間。


    李裕和李薰開始分頭對付屋子裏的兩個女生。


    好一會兒,衛生間傳出一陣衝水聲,邊學道走出來,在客廳裏四個人的注視下說:“嬈嬈去把我買的菜分出來,迴來路上我訂了外賣,一會兒就能送上來,我跟董雪說兩句話,就來做菜。”


    單嬈對邊學道喊董雪原名,喊她“嬈嬈”很滿意,她自己再跟董雪鬥智鬥嘴,都比不過邊學道這一聲“嬈嬈”有說服力。


    於是單嬈聽話地拿著菜去了廚房。


    李薰看著董雪,眼裏全是同情。


    不知道為什麽,李薰就是跟董雪對脾氣,今年春節的時候,兩人還互相電話拜了年,要知道整個603寢,也就蘇以、南嬌有這待遇。


    董雪在電話裏問過邊學道的事,李薰沒敢照實說。


    因為6月之前,邊學道和單嬈還隻是走得近一點,傳一點緋聞,兩人誰都沒有明確跟身邊朋友確認戀愛關係。


    誰承想,邊學道從隔離樓裏出來,立刻對單嬈好得不得了,603寢的****成和張萌為此消沉了好幾天。


    後來李裕跟李薰說了單嬈為的什麽去隔離樓當誌願者,李薰對單嬈的勇氣佩服歸佩服,但心裏還是向著董雪。


    剛才單嬈在,李薰不好表現得太過,單嬈去了廚房,李薰坐過去握住董雪的手,輕輕拍了幾下,以示安慰。


    邊學道看著董雪,眼睛裏的情緒很複雜,坐在董雪旁邊的李薰讀懂了邊學道的眼神,那是一種深深的歉疚。


    邊學道問董雪:“哪天迴來的?”


    董雪說:“昨天。”


    邊學道問:“迴來有什麽安排?”


    董雪看著邊學道的眼睛說:“本想明天去心恩寺,然後去遊樂園。”


    聽了董雪這句話,邊學道的心像被人揪了一把。


    李裕見了,趕緊過來解圍說:“行啊,明天要是天氣好,咱們一起去。”


    董雪笑了一下說,沒說話。


    董雪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麽脆弱,整頓飯,從言談表情上看不出董雪有什麽不自在和不高興。


    冰箱裏的幾罐啤酒根本沒夠喝,董雪就看著邊學道,讓他下去買,邊學道很聽話,起身就要去。


    李裕見了,立刻自告奮勇說他也去。


    走出單元門,李裕問邊學道:“什麽感覺?”


    邊學道說:“找機會你也試試就知道了。”


    李裕歎了口氣說:“這倆坐一起,真難選,你說句心裏話,更喜歡哪個?”


    邊學道往樓上窗戶看了一眼說:“我要說都喜歡,你會打我不?”


    上了兩年大學,董雪酒量突飛猛漲,但很不幸,她的對手是單嬈。


    董雪知道這種事要適可而止,就不再抱有把單嬈喝倒的想法,飯桌上的話題轉移到董雪記憶中僅有的幾件關於邊學道高中時的糗事。


    說著說著,董雪說到了高三離校前夜那次文理班對歌,說那天晚上邊學道唱的歌很好聽,可惜她迴去上網怎麽搜也沒搜到叫什麽名。


    說著還用筷子敲了一下自己的碗:“那天問你你就不說是誰的歌叫什麽名,這次該告訴我了吧。”


    單嬈和李薰聽董雪這麽說,都好奇地看著邊學道,隻有李裕猜到,董雪說網上搜不到,八成又是邊學道自己寫的歌。


    邊學道避重就輕地說:“歌名叫《再見》。”


    董雪說:“切!真俗!”


    單嬈問李裕:“你聽他唱過這首歌麽?”


    李裕想了想,搖頭。


    董雪見單嬈和李裕似乎都沒聽邊學道唱過,就問單嬈:“這裏有吉他麽?”


    單嬈點頭:“有吉他。”


    董雪說:“讓他給咱們唱一遍,我也跟著迴憶一下,一晃兩年了,什麽都變了,不知道歌變沒變。”


    聽董雪這麽說,邊學道知道今天不唱不行了。


    找來吉他,在客廳窗台邊上坐下,想了一下歌詞和曲子,時隔兩年再一次彈唱出張震嶽的《再見》。


    單嬈和李薰都是第一次看見邊學道自彈自唱。


    她們聽得出這首歌旋律很順,歌詞上口,感情也有,是首不錯的歌。


    沒等好奇的單嬈問邊學道這首歌的由來,董雪起身跟大家告辭,說歡迎大家去她家做客,李裕和李薰也站起來說要走。


    把三人送到樓下,邊學道跟李裕說:“還得麻煩你,開車把董雪送迴家。”


    李裕點頭說:“你不說我也會送,放心吧!”


    迴到樓上,邊學道本以為單嬈會問他一些關於董雪的事情,結果單嬈收拾桌子,擦了地板,像往常一樣跟他窩在沙發裏看了一會兒電視,看時間差不多,就迴寢室了。


    邊學道拿著電話,想撥給單嬈,覺得沒什麽好解釋的。


    想打給董雪,估計她現在還在路上。


    一個人坐了一會兒,打開電腦,搜索張震嶽的專輯,發現這首《再見》還沒有發布,他決定抽時間找範紅兵把歌錄製發布出來。


    不提前發布不行啊!


    當初一時興起,當著半個年級的同學唱過這歌。


    萬一哪天張震嶽發布了詞曲一模一樣的《再見》,又宣布完全是他原創的,聽過這歌的人怎麽想?


    自己怎麽說?


    怎麽跟人解釋相差幾年卻一模一樣的歌?


    半小時後,邊學道給董雪打了三遍電話,都無人接聽。


    打開短信,輸入“對不起”,想了好一會兒,刪掉了,改成“晚安”,發了過去。


    董雪沒有迴複他。


    躺在床上,臨入夢前,邊學道腦海中浮現的是高考結束後,他跟董雪站在學校樓頂天台,董雪靠在他懷裏,一起看夕陽的那個畫麵。


    隨著最後一科考完,標誌著邊學道的大二學年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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