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磚樓招租的房主是東森大學退休的教授,老頭不愛說話,表情很嚴肅,老太太倒很慈祥,看人笑眯眯的。


    邊學道看見了準備出租的房間。


    房間很大,有家具,淡雅幹淨,幾盆植物裝點著窗台,采光很好,最難得的是房間裏有網線接口。


    邊學道對環境很滿意,就是價格有點高,一月550,這都夠在外麵租一間房子了。


    邊學道把價格講到500,說可以先交一年的房租。


    老兩口商量了一下,同意了,但要約法三章:不能帶男男女女在這過夜,不能半夜迴來打擾他們休息,不能在房間裏鼓搗音樂。


    邊學道說沒問題,下午就簽了合同。


    通過交談,邊學道知道房東老兩口都姓沈,夫妻一個姓,感覺很少見。


    簽完合同,邊學道打電話給王文凱,說要去工大跟他聚聚,如果方便讓他帶上溫師哥。邊學道清楚,全國排名前20的工大,在那裏學計算機的妖孽很多,自己既然要在互聯網上刨食兒吃,多交點朋友有好處。


    三個人約好在麥當勞見麵。


    溫師哥是個經常在外麵跟人打交道的,從第一次見到邊學道就覺得這個男生不普通,吃東西時,邊學道說想組裝兩台電腦,cpu、內存和硬盤都要頂配,要液晶顯示器。


    其實組裝電腦的事兒,邊學道自己能搞定,他就是想借機會跟這兩個人聯絡一下感情,吃吃飯,再給點辛苦費,以後真求到他們了,也好張嘴。


    溫師哥很懂事,買電腦時找熟人很是幫邊學道砍了價,而且每樣配件他都要把關,沒問題才讓組裝。


    走的時候邊學道給王文凱留了1000塊錢,讓他幫著安排溫師哥。


    王文凱拿著錢說:“太多了。”


    這個時候李裕開車到了,邊學道把電腦搬上車,跟他擺擺手說“再聯絡”,上車走了。


    溫師哥心裏比王文凱明白,兩台電腦花了3萬多,眉頭都不皺一下的人,不會太在乎請客花500還是1000。


    溫師哥問了王文凱幾次:“這個姓邊的同學什麽來頭:”


    王文凱說:“沒什麽來頭啊,同學好多年,就一普通人。”


    普通?


    聽到王文凱用這個詞形容邊學道,溫師哥感覺很滑稽。


    跟李裕迴到紅樓,把電腦組裝上,李裕就賴著不走,要在這兒住。


    邊學道說:“跟我說沒用,你得去把我房東搞定才行。”


    從那天起,李裕隻要去邊學道那,進門不是拎點水果,就是拎點蔬菜,還經常主動幫老兩口擦地,老兩口拿這個一臉陽光的男生有力使不出,慢慢也就默許了他偶爾在邊學道那屋住一晚。


    一天,邊學道正在家更新cs透視外掛,接到了班長的電話,班長說形勢課嚴教授讓邊學道去他辦公室一趟。


    形勢課嚴教授?找自己幹嘛?


    邊學道問了嚴教授辦公室的位置,敲門。


    “進!”


    邊學道走進屋,見隻有嚴教授在,笑嗬嗬地說:“教授您找我?”


    嚴教授居然站起來了:“哦,貿一的邊學道吧?坐,坐。”


    邊學道有點受寵若驚,這可不是教授該給學生的禮遇。


    來的路上邊學道想了一遍,自己應該沒犯什麽事,尤其是能跟嚴教授挨上的事,但他還是擺正了自己的態度,半個屁股挨著椅子,上身略微前傾,一副悉心受教的樣兒。


    邊學道不說話,他在等嚴教授開話頭。


    嚴教授喝了一口茶,說:“你交的論文我看了,十年展望,寫的很不錯。”


    邊學道想起那篇論文了。


    心想原來是那篇論文的事,這嚴教授挺有眼光啊,居然看出來了,還以為他看都不看,隨便翻幾下就給分呢。


    “謝謝教授誇獎。”邊學道說。


    嚴教授沉吟了一下,說:“我想知道,整篇論文都是你自己寫的麽?嗯,我的意思是說,你有沒有從網上或者別的地方借鑒一下?當然,我不是訓導你,讓你們這些孩子寫這樣大的論文確實很難,上網找一些觀點和資料是情理之中的。”


    “都是我自己寫的。”邊學道說。


    嚴教授摸著茶杯問:“裏麵的觀點和推測都是你想出來的?真沒借鑒別人的論文?”


    “是的,沒有。”邊學道迴答得很幹脆。


    嚴教授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你這個年紀,怎麽能掌握這麽深的經濟理論?說說。”


    邊學道說:“我愛看報紙,從初中時就愛看,現在每天上課也看。”


    邊學道隱約猜到問題出在哪兒了,但管不了那麽多,先搪塞過去再說。


    他初中看的報紙不超過10張,但就算自己說天天看,誰又能去查?


    這一點嚴教授有印象,這個男生經常在課堂上大模大樣地看報紙,要是再有杯茶水,就像極了自己坐機關的那幫同學。


    其實這些天,嚴教授已經把邊學道論文裏的一些觀點挨個仔細查找過,沒有相似的論文,也沒有這樣係統的論述,加上其中幾處明顯外行人的說法,幾乎可以斷定這是一篇原創的論文。


    嚴教授不大相信這是學生找人代筆的,誰能隨便找到這樣水平的代筆?


    那麽,隻要確認這篇論文是學生寫的,他就要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把一些想當然和太絕對的用語替換一下,把一些話用專業術語表述,把一些地方再好好潤色一下,署上名字,就可以在重量級刊物上發表。


    畢竟剛剛入世,有人歡唿雀躍,有人憂心忡忡,大家討論得正在興頭上,媒體也樂於在這個時候表達自己的關注點。


    嚴教授做了一個決定,沉穩地說道:“是這樣,你這篇論文寫得很不錯,當然,有一些地方還是稚嫩了一點,但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把關。”


    說到這,教授從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起身,走到邊學道旁邊的椅子坐下來,接著說:“我一個同學,在國內一個重量級刊物當副總編,他跟我說過,有學生寫的好論文,讓我推薦給他,能發表出來,也算我這個當老師的幫你們鋪鋪路。你這篇論文,我很看好,我給我那個同學叨咕了幾句,他也很看好,讓我把論文發給他,行,就發表。”


    要發表?邊學道完全沒預料到會是這樣一個走向。


    嚴教授繼續說道:“我這個同學建議說,這樣的論文要發表,隻署你的名顯得有點單薄,不夠分量。我是這樣想的,傳過去的時候,把我的名字加在後麵,你看怎麽樣?”


    邊學道明白嚴教授的態度從何而來了。


    可是沒必要啊!


    就算嚴教授直接拿著論文加個名字發表了,自己一個學生又能翻出多大浪花?一個是教授,一個是學生,這樣的經濟類論文,不是科研類論文,換誰都相信教授參與寫作了。


    有些事一時想不明白,但邊學道知道自己還是要表態:“嚴老師!”


    邊學道立刻把“嚴教授”換成了“嚴老師”,他知道這樣稱唿顯得更親近:“其實我論文裏的不少觀點,都是從您課堂上講的觀點裏整理出來的,我就是加入了一點自己的聯想,如果要發表,您一定當第一作者,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署名了。”


    嚴教授很欣慰。


    這個邊學道太懂事了,不僅把第一作者讓給了自己,還暗示論文的核心觀點來自自己,少了許多後顧之憂。


    之後的談話氣氛更加融洽,嚴教授關心了一下邊學道的平時生活,客氣地說:“有什麽困難來找我。”


    邊學道禮貌地感謝老師的關心和愛護,離開時嚴教授甚至起身送了他幾步。


    邊學道腦子裏有點亂,走到運動場,坐在看台上,靜靜想著這件事可能對自己產生的影響。


    想了半天,自哂了一下,一篇論文而已,漫天都是,能怎麽樣?再說還有嚴教授在前麵頂著呢。


    算了,還是迴去琢磨賺錢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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