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連忙道:“這可使不得,若是你真如此做了,不僅你從今以後會成為天下笑柄,就連我們梧氏也會因此收齊國排擠。畢竟你此刻還是梧氏家主,若是因怯戰而脫離士族…”


    工賜:“梧桐姐,你看我才多大人?我還未及冠呢,哪有拉一個十來歲少年上戰場的道理?還有我這腿腳,他吳王不是嫌棄得緊嗎?!


    若是吳國遭人入侵,讓我迴去封邑組織人手防衛,那我無話可說!問題現在是他吳王要發動戰爭打別人,憑啥拉我一個孩子去呀!


    你以為我為啥要把封邑選在海邊?為啥好好一個萬戶侯,隻選了個人口不過千戶的小小城邑?”


    梧桐:“這是國戰呐,況且還是以有道伐無道,伍子胥的事跡,天下皆知,放心吧,此戰肯定不會有諸侯國願意幫助楚國的。”


    工賜:“我不去!高低不去!傻子才去!要去你…讓大山扮作我去也成。”


    正在悶頭幹飯的大山聞言,差點沒被一口飯嗆死:“咳咳咳…你這…你是萬戶侯,扯上我作甚?況且戰前君王要親自點兵,怎麽可能找人假扮?不說別的,光是你我身形,差得即便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吧?”


    梧桐也在一旁道:“好了,你年紀輕輕,怯戰棄候之舉是萬萬使不得的,哪怕是你不在意封邑,也當知曉人言可畏!


    你我上無父兄,下無子嗣,隻能是你自己去了。況且你腿腳不便,吳王大司馬也好,下至普通士卒也罷,都不會讓你衝鋒打頭陣的,最多讓你押運下後勤糧草,你就放心去吧。


    至於信上說得十乘兵車換做船隻也行,吳國畢竟以水站聞名。若是你沒船隻,這十乘兵車我梧家也出的起。”


    工賜一陣絕望,嘀咕道:“戰場這刀槍無眼的,我還隻是個孩子呐!已經腿腳不便要坐輪椅了,萬一再被流矢傷到了上半身,我這後半生可該咋過呦!”


    工賜左右偷眼一看,大山梧桐皆靜靜地看著自己。


    好吧,賣慘無效。


    工賜忽然感覺這時期的士卿貴族可不是那麽好當的,大型戰爭連國君都要禦駕親征,士卿更是別想置身事外!


    這時期的王侯將相,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王侯將相呀!


    那先秦往後的,除去少數天子守國門的,禦駕親征的以外,皆為國賊!


    隻知貪圖享樂,需要保家衛國了,也是讓普通人上,軍餉不夠了,也是從百姓身上薅羊毛!


    那漢代的鹽鐵論爭議就很好,家國的邊界在哪裏?


    如那後世的老米拿著納稅人的錢,滿世界找麻煩,以轉移民眾視線,輸出矛盾,這樣的家國,有邊際嗎?正統性又在哪裏?!


    扯遠了,工賜明白自己隻能硬著頭皮上後,勉強扒拉幾口飯,便縮迴屋裏了。


    找了卷布匹鋪在桌上,磨尖了炭筆,整個人伏案,趴在桌上開始畫圖。


    大約一個時辰後,工賜才拍了拍被炭筆染黑的雙手起身。


    布匹上畫滿了密密麻麻的設計圖,有整體的,也有部位細節的,還有一行行小子注釋。


    工賜小心卷起,放在腿上,出門找到眾人。


    “大山,你準備個防水箱子,將這匹布收好,千萬不得沾水!另尋兩人快馬加鞭,送往姑蘇城內冶鐵莊園,吩咐賬房竭盡全力配合,一定要用上好的精鐵打造,事關本家主小命,讓他們做好了等我去取。事不宜遲,盡早安排吧。”


    大山一愣,這是想通了嗎?怎麽轉變如此之快?這變臉速度連梧桐都比不上吧?這還是同一個人嗎?


    疑問歸疑問,見工賜說事關自己小命,也知道馬虎不得,連忙接過布匹,親自去安排人手。


    梧桐看了眼那卷厚厚的布匹,暗自歎息:這迴怕不知要拆多少根房梁了,淺笑道:“還有什麽需要也可盡管跟我說,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工賜:“你們好好珍惜本家主吧,上了戰場之後,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很有可能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梧桐嗔怪道:“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工賜暗道:我這是反向立旗,你們這些沒看過後世爛片俗梗的古人懂啥?!


    “但願吧。”工賜言罷,便迴房休息去了。


    這一夜工賜又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溜出房門了,雖然有大山這個高手在,工賜也不怕。


    畢竟大山想要順利抱得美人歸,必須‘獻祭’自己這個活生生的單身狗娶了田氏女才行!


    再者,大山性子沉穩,喜歡裝傻充楞,扮豬吃老虎,看到了也不會到處說。


    自己這個便宜萬戶侯,忽然變得不便宜了,這才剛受封沒幾天,就要上戰場!


    當下練習逃命技巧更是迫在眉睫了。


    次日一早,工賜便隨著浩浩蕩蕩的商隊出發了。


    因為之前工賜三人是賒賬,這迴由商隊一起結了,工賜那4錢又7分的碎金塊還是沒能順利花出去。


    一行人啟程的時候,工賜在上馬車過程中無意間瞥見那肥胖客商帶著妖豔的年輕女子,竟然也選擇在今天出發!


    工賜頓時心生警兆,實在是這段時間各種死裏逃生被整怕了,但願隻是巧合吧。


    一路上,工賜有意無意地打開一條車窗縫隙,觀察著後方。


    由於這次工賜原本是騎馬的,坐人的馬車隻有梧桐這一架,工賜仗著年紀小,又是家主,蹭梧桐的香車坐的。


    梧桐見工賜一路上總是有意無意地觀察後方,不由疑惑道:“你在看什麽呢?”


    一旁原本沉默的小侍女聞言,連忙探頭出去張望,工賜一把揪住她的後衣領放迴拉。


    “刺啦…”


    “啊!…”


    衣裳破裂聲與女人驚叫聲頓時響徹車廂。


    小侍女被工賜猛地王後一拽,嬌小的身子哪裏經得住?


    一下便倒在了工賜懷中。


    工賜這一隻手上還抓著塊碎布片呢,聞著縈繞在鼻尖的香氣,一低頭,懷中是滿臉通紅,春光乍泄的小侍女。


    這下犯難了,繼續抱著好像不像話,可是放開的話,不就被自己看光了嗎?


    這抱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手還抓著碎布片,頓時陷入了兩難境地,懷裏還能清晰感受到對方那慌亂地心跳聲。


    縱馬在側的大山隻看到了一個丫鬟剛探出頭,就被一股力量拉迴了馬車,緊接著便是一聲尖叫聲傳來。


    大山在外急道:“發生什麽了?!我方便看看嗎?”


    車廂內所有人都愣住了,還是梧桐聽到大山詢問後,率先反應過來,連忙道:“不要打開車窗,出了點小意外而已,沒事了。”


    梧桐說完,翻出件衣裳,示意工賜放開她。


    工賜點點頭,還非常紳士地閉眼放開了懷中的小侍女。


    再睜開眼時,那名小侍女已經裹著間衣裳了,工賜暗暗舒了口氣。


    梧桐質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工賜還沒說話,那名小侍女紅著雙眼,略帶哭腔道:“家主看得是後方一名妖豔女子!他…他怕是被我們識破,就故意…嗚嗚嗚。”


    工賜見梧桐安撫著小侍女,頓覺無語,我這還沒說話呢,你就下定論?


    “你隻看到了那名妖豔女子,可能看到與她同行的客商?!”


    見小侍女眼角帶淚的點點頭,工賜繼續解釋道:“此二人,我於三四天前便已看到了。


    也就是說,他們待在驛站不止三天時間了,尋常客商,在驛站多是休息一晚而已,次日便要趕路。


    我為了等你們在驛站呆三四天,他們同樣是等到今晨我們出發,也隨之出發!


    一路上還遠遠吊在我們後方,這太多巧合了,這麽多巧合匯聚在一起,加上我們稍後要走的乃是山路,由不得我不多想。”


    梧桐道:“確實值得令人懷疑。”


    小侍女還有些不服氣,委屈道:“那…你撕扯我衣裳又是為何?”


    工賜無奈道:“我在馬車內透過縫隙暗中觀察,你探出頭向後看,豈不是打草驚蛇了?幸好我眼疾手快,拉你迴來了!”


    小侍女仍自有些不服氣,小聲嘀咕道:“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梧桐連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問道:“若真是歹人,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工賜將手中碎布片拋迴給小侍女道:“現在不急,即便是真的是歹人,也不會選擇現在作案,最可能的地方是在山林中埋伏,現在情況尚不明晰,待中午休整時再與大山一起商量看看吧。最穩妥地無疑是繞道而行,走官道了,我們商隊這麽多護衛,若是在大路上攔路搶劫,尋常賊人團夥根本無懼。”


    梧桐:“眼下似乎也隻好如此了,確實不好打草驚蛇,若真是賊人,敢將我們視作打劫目標,恐怕人數不少。若是讓他們知道了我們有防備,就怕他們節外生枝,也不利於我們率先動手抓他們眼線。”


    工賜聽得不由暗暗點頭,不愧是從小隨父走百越的梧家的大小姐,這心思縝密,很快便猜出了自己沒說出口的心中所想。


    那小侍女一直被梧桐的玉手捂住了嘴,不敢用力掙紮,隻是小聲嗚咽著,瞪著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工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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