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利於宗珂的言論整整散播了一天,翌日一早,輿論風向從不守女德突然轉變成赫舍裏宗珂不畏流言,甘願舍棄閨譽,也要維護家族尊嚴,至純至善一女子。


    甚至大街上跑的孩童嘴裏還喊著順口溜:


    散流言,毀閨譽,寡廉鮮恥真小人;


    懲惡人,舍閨譽,至純至善赫舍裏。


    茶樓裏說書的人也在講種種女子為守護尊嚴、家族榮譽而戰的先例,一時間京城裏各茶舍熱鬧不已,引起了不小的討論。


    一男子聽到此處吐出瓜子皮,“呸,女子就該賢良淑德,相夫教子,做什麽拋頭露麵,還那麽狠毒,打殺奴才。”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側目。


    “娘西皮的,從來沒見過如此無恥之人。”另一魁梧男子爆了聲粗口,隨即一塊糕點扔在吃瓜子的男人臉上。


    “你他娘的敢打我。”


    “你這麽善良的人,我打你一下不礙事吧?你為什麽生氣,男人應該大度!”


    “你———”


    “你什麽你,不都是你說的麽,輪到自己了又不行,你咋那麽不要臉。”魁梧男子當著眾人的麵啐了對方一口,惹得茶館內哄堂大笑,頓覺他說得沒錯。


    “寬於律己,嚴以待人,你這種人最不要臉。或者你是故意毀女子閨譽,把人逼死?”魁梧男子步步緊逼,此話一出,品出味道的人也察覺有異。


    “對啊,你不會就是那個與人私通的人吧,這麽急著詆毀人家。”


    “你們胡說!我才沒有,我隻是……隻是說女子不該像個潑婦動手。”


    “差點被溺死,不分男女,不生氣不動手的是蠢人!”


    “就是,換作是我,有人欺負我,我也定要理論理論,何況差點兒沒了命。”


    茶館裏的人一人一句,將那男子灰溜溜懟走。


    人一走,茶館裏的說書先生又開始講述史上為國、為家族付出,不懼流言蜚語的女輩。


    一場家宅紛爭愣是在民間流傳成了女中豪傑的讚揚大會。


    民間議論紛紛,不知宗珂打得是誰,可知情的各高門大戶知道,一時間內宅裏的嘲笑聲不絕於耳。


    官場待久了,自然知道這些輿論都出自誰人之手,隻是沒想到堂堂佟王府被打了個翻身仗。


    一個小門小戶居然跟佟王府杠上了,有趣。


    皇宮裏,梁九功將佟王府的動作和宗珂的反擊一五一十告知給康熙,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榻上的康熙半臥著看書,聞言撩起眼皮,“佟國維老了,也就這點能耐了。倒是沒成想,這小女子敢迎麵而上,有幾分膽識。”


    佟國維有佟半朝之稱,誰見了不給三分薄麵,就連皇上也不好沒有理由直接懲治。


    如今與一女子打擂台,也是夠滑稽的。


    這裏麵有沒有推手暫且不知,反正現在民間的議論聲大多數是讚揚女方的行為。


    佟國維這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想毀人閨譽,結果被人扯上了所有女子的大旗,一一舉例,駁斥。


    梁九功躬身站在原地,暗道,皇上您也是看好戲,樂見佟國維那老東西吃癟。


    總歸是小打小鬧,康熙還沒將此事看在眼裏。


    宗珂算是一戰成名,還在觀望的各位皇子皇孫私底下都對她起了興趣,找人打聽她的情況。


    成天悶在屋裏搗鼓煙花的宗珂自然沒讓人看見她的真麵目,前來打聽消息的各路人馬隻從下人嘴裏聽說她是個美麗的女子。


    僅此而已。


    在與佟王府的較量沒結束前,諸位有興趣的人無人出手,怕惹上佟王府的不滿。


    總歸是不會為了點兒美色,影響了個人、家族前途。


    隆科多名聲再怎麽差,他也是皇上的表弟,佟佳氏的後起之輩,前途無量!


    ……


    “格格,外麵的輿論已經控製住了,正在朝著我們預定的方向發展。”


    “嗯,做得好。”


    “接下來怎麽辦?”


    “等。”等佟王府再次出手,恐怕這次就不是毀閨譽,得讓人施壓了吧……


    隔著一扇門,宗珂在屋內騰不開手,讓他們離開。


    武甲得了命令退出問竹居,剛走到拐角處,被人一個巴掌拍在後腦上,“你公報私仇是不是?那糕點打我眼睛上了!”


    “嘿嘿,失誤失誤,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哼,想我原諒你,簡單,請我喝頓酒。”


    “自然自然,晚上燙壺燒酒,咱哥倆喝點兒。”


    兩男子邊說邊離開,一邊灑掃的小丫鬟看著他們打打鬧鬧好生羨慕,跟著五格格日子過得真好。


    接下來兩天民間的輿論有反複,但都被宗珂派人引導,死死壓製。


    臨近康熙壽辰,佟國維這段時間被一個小小女子氣得頭腦發昏,差點兒將此事忘記。


    幸好得旁人提醒,才醒過神兒。


    “行了,等皇上壽辰過了再說,這個節骨眼上別給皇上找不痛快。”


    壓下心中的鬱氣,佟國維掃了眼神色晦暗的隆科多,重申:“我說皇上壽辰前不準再搞事,聽到沒?”


    “現在風言風語太重,要是逼死了赫舍裏氏,我們佟佳氏有嘴說不清!”


    來自於阿瑪的厲聲警告,隆科多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悶聲答應。


    兩家姻親關係因此降到冰點,無過多來往。


    距康熙壽辰三日前。


    怕被連累的赫舍裏氏其他族人甚至想要將圖滿一家除族,因此將圖滿叫來,開了宗族會議。


    同赫舍裏圖滿一起來的還有宗珂,父女倆一進屋便收到了諸位族老隱晦的打量。


    圖滿沒有帶嫡長子來,反而把問題源頭宗珂帶來了,這讓族老們更加不滿。


    “圖滿怎麽不帶英珈過來,他是嫡長子,理應出現。”


    圖滿心道:我倒是想帶,可她不讓。


    “帶誰都一樣,都是我的嫡子嫡女。”


    年歲最長的族老斜了他一眼,說道:“叫你們來什麽意思想必你們心裏清楚,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族裏希望你能出麵向佟王府道歉,取得原諒。”


    這些日子,佟國維不僅散流言,還示意心腹們給赫舍裏一族找麻煩,施壓,企圖逼族裏處置宗珂。


    雖赫舍裏氏其他族人怕得罪佟王府,可現在風聲太甚,他們也不敢擔著罵名叫人處理了,隻好先將人找來勸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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