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林眉帶了吃的過來,讓照輝迴去休息,他說:“沒事兒我部隊已經請好假了。”林眉說:“你先吃點東西。”照輝搖頭,他坐在床邊,握住曉青被打上輸液針的那隻手,冰涼涼的,曉青的頭部綁了一圈紗布,臉上沒有血色,雙眼安靜閉目,眼珠絲毫沒有波動的跡象,鼻子插著氣管。

    化年從主治醫師那裏出來,走進來掃視一遍屋裏所有的人。坐在窗台上的小海跳下來,對著陶化年問:“大夫怎麽說?”化年盯著照輝:“你出來一下。”

    兩人來到醫院外麵,照輝掏出煙來遞給化年一根,他猶豫一下,接過來點上:“醫生說,腦部外傷導致中度昏迷,何時能蘇醒,要看病人的自身免疫與毅力。”

    照輝:“那丫頭毅力強著呢。”

    照輝想起來,幾年前那迴跟曉青一起上山拉雞飼料,她腳底板紮個釘子沒言語,愣是跟著裝完一車貨,迴來路上才脫鞋看傷口,好嘛,釘子穿了腳心了,還滿不在乎的說怕耽誤交貨時間就沒留意!

    化年打斷他思路:“我這兩天問過她的同事,都說曉青人好,勤快,不多事,肯定不會有人針對她,是不是…你跟誰結仇了?”

    ……

    照輝瞪起眼:“我能跟誰結仇?不是你這大書記又得罪誰了吧!”

    化年一時沒反應過來。

    照輝繼續說:“聽說你們整個集團上下沒有一個不知道曉青是你私生女的,你坐那麽高位子,天天辦公室喝茶,不幫手底下人辦實事兒,難免一兩個紅眼的,狗急跳牆衝曉青下手…!”

    化年被噎得滿臉發青:“總之我女兒跟你在一起就不會有好事發生!她那小拇指怎麽斷的?我還沒找你算帳!…還有那天晚上,要不是你帶她出去,她一個姑娘會那麽晚在外麵溜達麽!你是不是應該負責啊?!”

    照輝心想,當大官的果然都是老狐狸,這時候也不陸兄長陸兄短了!……“對,我是要負責呢!而且負責到底,負責一輩子,不管她得什麽病變成什麽樣,…就算她醒不了……”。”

    化年一哼,沉著聲說:“如果她醒了,你最好離她越遠越好。”

    照輝:“……。”

    病房裏,曉青已經昏迷六天。

    照輝一直堅持在病房守著她,偶爾一天林眉替他,說讓他迴去洗澡換衣服他才肯走。由於曉青中度昏迷,大小便失禁,護士給她插了尿管,大便需要人工清理。有一次護士沒及時趕來,照輝自己把曉青的身體翻過來,一手頂著她的後背,一手清理床鋪……

    林眉在門口見到這一景,心中感慨非常。她突然想,也許曉青…是真對這個人動了感情,並不是思想不成熟的懵懂或單純的依賴……她看著照輝給曉青擦拭身體,內心無法平靜地感歎:人一輩子幾十年,能做到患難與共,又夫複何求?

    在住院的第十天,陸曉青的眼睛從慢慢轉動到緩緩睜開了……

    當時隻有照輝在,他壓抑著激動,嘴裏喊著曉青的名字,但是病床上的人呆呆的望著房頂,過了十幾秒又閉上雙眼。照輝慌了,用手搖曉青的胳膊,但是沒有任何迴應,他馬上出去叫護士,迴來時,曉青閉著眼,躺在床上上身渾身顫抖,頭部左右搖晃著,嘴巴張開一個縫。

    護士喚她名字,按住肩膀盡量讓她保持冷靜,放鬆。照輝一旁問護士怎麽了,小護士沒接話,用手摸上曉青的額頭,然後告訴照輝如果這樣再持續顫抖,她建議給曉青打一針安定劑,但是幾乎不到半分鍾,曉青就平靜下來了。

    但再次睜開眼睛的陸曉青,已經對周圍的一切產生了極大的陌生感。

    她從一些拚湊不完整的夢中醒過來,夢裏看不到其他人的麵孔,夢帶給她的感覺隻有恐慌、疼痛與恥辱感,她額頭上積滿了汗珠,眼神沒有方向的遊離著,病房裏潔白的屋頂令她陌生,旁邊好像還有個人一直在跟自己說話。

    護士對照輝說:“你說話小點聲,病人昏迷時間太長,剛蘇醒,恢複意識需要一點時間,你別太急躁反而會嚇著她!”

    照輝乖乖的閉嘴,這時隻聽床上的人出聲了:我在哪兒?我怎麽了?

    照輝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曉青,臭丫頭,你終於醒了…你都要急死我了你!…”

    曉青抽迴手,坐起身,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說頭好疼,腦袋裏有根筋要裂開一樣。然後轉頭看著照輝,又看一眼護士,接著又皺著眉頭望著他,努力迴憶著剛才夢裏的看不見麵孔的是不是這個人。

    照輝:“你哪兒疼,頭疼?”

    曉青愣愣的點頭。

    照輝看著她看自己的眼神兒不對勁,慢慢地起身,靠近她一些,四目相對,“誒,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是不是想起來是誰把你打暈的…”

    “……誰打暈了我……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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