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背上背簍起身,看著春花說道:


    “大哥,我走了,我去給爺爺送完飯就直接從後山迴去了,碗筷就留著你迴來的時候帶上了。”


    “行,你們倆注意著點兒,草深的地方就拿棍子捅一捅,別踩到蛇了。”


    “叔,天氣熱,你們多休息一會兒,下午天氣涼了再割,我們就先走了啊。”


    “哎,去吧去吧,注意長蟲。”劉大伯幾人笑著揮手。


    直到狗蛋跟冬雪兩人走遠,劉家人才是真的相信,他們碗裏的肉都是真的,麵也是真的,吃進嘴裏的香味兒更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吃,快點吃完了好幹活兒。”


    劉大伯的一句話,劉家兄弟們拿起筷子就大口吃,春花跟秋月也餓了,端著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這才讓略顯吃相狼狽的劉東幾人心裏安慰了些許。


    而周圍的村裏人,聞著肉香味兒,看著自己手裏的幹糧,怎麽也靜不下心來。


    那香味兒直接竄進鼻子裏,你自己都控製不住。


    “操,他娘的,這沈氏是不是故意的,這香味兒誰扛的住,大中午的人聞著香味兒根本就沒心思休息了。”


    賀星河聽見兒子的話,走到跟前,“啪”的就是一巴掌。


    “臭小子,你會不會說話,誰家吃飽了撐的拿糧食寒顫人?”


    “你有這閑心,還不如把地裏麥穗兒拾一拾,到時間了多打二斤糧食,讓你娘給你也做頓麵吃。”


    賀星河雖然罵了兒子,可他吃進嘴裏的餅子還真是沒有剛剛吃著香了。


    人家沈氏會做生意,手裏有錢,吃啥都行,他們這樣靠天吃飯的人,一定得把地伺候好了,你才能多打糧食,才能不餓肚子。


    光看著羨慕人家有什麽用,人家三更半夜幹活的時候,你也不一定受得了那份兒洋罪。


    賀黑蛋被他爹一巴掌拍的手裏的餅子滾出去好遠。


    等他憤憤的走去連起來時,上麵自己爬上來幾隻螞蟻。


    “哼,爹,你看看我的餅子。”


    賀黑蛋是真的欲哭無淚,雖然餅子沒有肉臊子好吃,可是那也比沒有強啊,更何況,詞兒手裏還是粗糧野菜窩窩頭,比她的幹餅子難吃多了。


    賀星河看著兒子一臉菜色,默默拿過兒子手裏的餅子,吹了吹,又將自己的餅塞到兒子手裏。


    自己拿著兒子那塊掉到地上的餅子吃了起來,臉上絲毫看不出一丁點兒嫌棄的樣子。


    “爹。”


    賀黑蛋喊了他爹一聲,可是看著他爹疑惑的眼神,他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他有什麽資格嫌棄一塊餅子呢,肚子餓的時候,他爹小時候,經曆過一次荒年,草根都被人吃光了。


    用他爹的話說就是,他能活下來都是個奇跡。


    起碼他還有爹護著,可狗蛋他們,就是想有個這樣的窮爹,都沒有了。


    賀黑蛋搶過他爹手裏的餅子,把自己手裏那一塊重新塞給他,獨自又到了另一邊去吃。


    既然春花兄弟們能靠著做生意發家,那麽他是不是也可以試試?


    賀黑蛋怎麽也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念頭,他隻是比別人快了一步而已,就真的賺到錢,也給爹娘帶來了好的生活。


    而賀星河父子之間發生的事情,同樣也在別處發生。


    當然,別人家遠遠沒有賀星河父子這樣和諧就是了。


    最嚴重的要數賀大強跟他的兒子賀發財了,賀發財覺得要不是他爹自不量力去準了睡了沈寡婦,惹出來一係列的事情,那麽憑他的力氣,他也可以在賀春花家幹活的。


    當初壘牆的時候,工錢那麽高,可惜人家不要他。


    這次地頭割麥子,同樣輪不到他,因為閑話是他奶奶跟孫寡婦一起傳出去的。


    將賀家四兄弟揍了一頓的也是他們家,起頭的是他爹。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爹跟他奶奶。


    去過不怕他們惹出來的事情,他割麥子也可以在賀家掙錢,還能吃到他們家的肉,這下好了,什麽好事都輪不到他,甚至連村裏人都輪不到了。


    賀大強幾個堂兄弟們,眼色晦暗不明,他們也是一時衝動,如果不是一開始大強打頭就揍人被反揍,他們這些人也不會一衝動就上手了。


    現在說什麽都遲了,沈氏以後無論有什麽好事都不會拉上他們幾家了。


    尤其最慘的還是賀二叔家,自從兒子侄子孫子們當著他的麵被沈氏一個女生給揍趴下,他這幾天就再也起不來了。


    成日躺在床上裝死,真的是一張老臉被臊的沒地方放了。


    “他娘的,這麥子誰愛割誰割,我是割不下去了。”


    賀發財啃著手裏的窩窩頭。越啃越沒勁兒,就這麽幹下去,還不是天天啃窩頭,還不如餓死算了。


    他扔下自己手裏的鐮刀,順著地頭頭也不迴往外跑去。


    “狗剩,去哪裏呀,奶的乖孫,奶這兒有顆糖,你迴來吃了再去。”


    韓婆子在衣服口袋裏摸索了半天,也沒等她掏出一個快化沒了的糖塊時,賀發財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一張還沒有徹底消腫豬頭臉,冷冷的看著兒媳婦餘氏,“賤人,看看你,兒子走了都不知道喊一聲,天生的賤皮子,你怎麽不去死。”


    韓婆子罵了半天,餘小草還是一言不發的啃著手裏的窩頭,她怕自己多說一句話,這歹毒的老婆子連她手裏這一個窩頭都搶走。


    下午還有一陣活幹呢,她可不想把自己餓暈在地裏。


    她要是暈死在地裏,這死老婆子肯定是不會管她的。


    此時的她不作聲,但也不是怕她,這麽多人,再加上老妖婆渾身疼,這會兒恐怕揍她也沒有力氣。


    就是要揍她,也是要到了麥子收割完了才動手的。


    韓婆子見她不作聲,越發罵的難聽,什麽狗日的玩意兒,放在後山脫光了狼都不啃的貨色。


    “行了娘,你不累嗎?”


    賀大強聽你的他娘連他都罵上了,這才出聲製止。


    什麽餘小草是狗日的玩意兒,那他不成狗了?


    他娘可真是,什麽話都說。


    劉家眾人聽到如此露骨的話,幾個大的倒不怎麽在意,劉東幾個少年人都被韓婆子這話臊的臉紅。


    劉大伯聽到婦人如此露骨的咒罵,看著家裏後生們紅彤彤的臉,說了句,“把耳朵塞起來,幹活!”


    就走到一邊去磨鐮刀去了。


    哪個村裏都有這樣刻薄的婆子,幸虧秀秀命好。


    遇上的一家人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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