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縣縣衙門口,許大福鼓足勇氣用顫抖的雙手拿住鼓槌,敲響紅漆圓鼓,浩浩蕩蕩傳進內堂。


    不多時候,衙吏頭子宋建明帶領丁小乙,衛大勳等屬下走出來詢問:“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裏有何冤屈?”


    許大福從未正兒八經跟官門中人講過話,嚇得手捏衣角,嘴皮顫抖。


    衛大勳咦道:“明哥,我看他不像告狀的,倒像是來自首的。”


    “不!不!不!”


    許大福趕緊擺手解釋:“告……告狀,韓家公子韓兆遠,帶人去東崖灣搶我三弟的媳婦兒,還請各位官老爺們做主。”


    “韓兆遠?”


    包括宋建明在內的幾人聞言,神情變得古怪起來,韓家在三河縣比較特殊,因為州衙中有人通氣,縱使廉潔公正的董敬儒,都選擇謹慎對待。


    當然,謹慎不代表放任,董敬儒早立過規矩,隻要衙門前的鳴冤鼓響,不管誰在告誰,都得秉公辦理。


    宋建明邊整理衣冠邊開口:“請帶路吧!”


    許大福沒敢正眼相對,垂下頭吞吞吐吐:“東崖灣,許家許三平,幾位官爺自己打聽著找過去吧,我……我還有事要辦呢!”


    半字出口,一溜煙逃離。


    沒跑多遠又折迴衙門前叮囑:“還有幾位官爺,到東崖灣後,千萬別跟人提是許大福報的案。”


    補充完畢再度一溜煙。


    宋建明等人:“……”


    丁小乙擰著眉:“他不會有啥毛病吧?”


    衛大勳樸刀出鞘半截:“明哥,要不要把他抓迴來?”


    宋建明搖首否定:“應該是個腦袋遭過驢踢的智障,不用理睬。”


    雙手負背朝衙門內走去。


    丁小乙嘀咕:“幸虧沒讓咱小姐聽見,否則她肯定會相信的。”


    宋建明下意識停住步伐,轉迴身體眼睛睜的圓溜溜問:“什麽意思?”


    丁小乙語調清圓:“因為剛那個智障提到許三平唄,小姐去東崖灣滅鼠潮時,便住在許三平家,好像跟他關係還不錯!”


    衛大勳嘿嘿笑補充:“就是前幾天來打官司跟小姐講過話,還每日給咱送酸梅湯的那人。”


    “什麽?”


    宋建明眼中掠過一抹深邃色彩,緊接著恢複如常,言辭鄭重:“我們的宗旨是為民做主,寧可信有,不能信無,全體集合前往東崖灣。”


    眾人:“……”


    丁小乙叫苦:“唉,原本還以為不用去呢!”


    衛大勳神秘兮兮地說:“這你不懂了吧,明哥他顯然是對許三平有意思!”


    ……


    ……


    ……


    “怎麽迴事,難道跟唐月兒有關?”


    “不可能吧,唐月兒已經結婚,誰會再娶她。”


    “我可聽人講她沒患病前,縣城中好多富家公子哥都去唐家提親呢。”


    東崖灣中,村民們議論紛紛。


    位置靠前些的張秀蓮眼見這一幕,嘴角輕勾:“許三平,被縣城富家大少爺盯上,我看你還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唐素兒小心翼翼地走到籬笆牆邊,視線往外探望,認出韓兆遠模樣,推開門噔噔噔跑到跟前打招唿:“韓公子您這是?”


    “你怎麽在這裏?”


    韓兆遠同樣疑惑,卻不待她作出迴應,便重新開口:“我最近查到消息,唐月兒的確還是處人,病症全愈,特來迎娶。”


    “真的?”


    唐素兒激動地接連好幾個蹦躂,這意味著自己終於能夠迴家去,不用再待東崖灣受氣遭罪。


    “韓公子,月兒最近幾天都在周寡婦家住著呢,我帶您過去。”


    她當即表示。


    途中,跟迎麵走來的唐月兒,周寡婦相遇,後者手拎木棍殺氣騰騰的模樣,當看清楚來人是韓兆遠,不做任何猶豫刷的下躥進草叢消失的無影無蹤。


    唐月兒:“???”


    正發愣著,唐素兒命令的口吻:“三妹,趕緊收拾東西上花轎跟韓公子進縣城,聽到沒有?”


    唐月兒爭鋒相對:“要嫁,你去嫁吧。”


    “你……”


    唐素兒正準備怒斥,韓兆遠打斷她且吩咐:“你迴唐家去,給唐如海通知我要娶月兒的消息,剩下的不用管。”


    “好!好的韓公子!”


    唐素兒朝西崖灣飛奔。


    唐月兒目光在不遠處的花轎略微停滯片刻,緩緩收迴正視韓兆遠:“自從我生病後,韓公子再未來過這窮鄉僻壤,今日怎麽舍得排場?”


    公然嘲諷。


    韓兆遠直言:“我韓家作為三河縣大戶,自然不能娶個已為人妻的病秧子進門,唐月兒,身體痊愈算是你的福分。”


    話音剛落,吳桂花滿臉諂媚的小跑到韓兆遠跟前瘋狂獻殷勤:“哎呦呦韓公子,月兒可能脾氣有些倔,我幫您勸勸她。”


    緊接著拽過唐月兒語氣強硬的訓斥:“你這人咋不辨好壞,嫁給韓公子吃香的喝辣的,總比在東崖灣種田插秧的強吧?”


    畢竟討好韓兆遠能得賞銀,她不得千方百計。


    向來脾氣溫柔的唐月兒,罕見的言辭冷冽:“大嫂覺得好自己去嫁,倘若因為年齡問題不被喜歡,韓家應當也招收家仆門丁。”


    “你……”


    吳桂花氣得嘴角抽筋。


    韓兆遠則把握雙方爭吵的時間,認真仔細打量唐月兒,今日的她滿頭烏發用半截木筷綰紮成墜馬髻,顯得昂揚而又幹練。


    五官精致,麵容姣好,膚色經過許三平照料白皙且紅潤,再搭配件農家淺灰色裾裙,衣袖因為幹活挽得很高臂膀垂露,更添幾分獨特神采。


    哪怕跟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同質而比,也是不遑多讓。


    韓兆遠越看越喜歡。


    “還費什麽話,給本公子弄進花轎。”


    折扇合閉他朝前一指,卻不待家仆們動作,有道灰白相間的影子從旁邊唰的下飛竄過去,韓兆遠隻覺腮幫火辣辣疼,用手抹了抹,滿掌心的鮮血。


    “喵!”


    湯姆降落在地麵,渾身長毛呲直。


    韓兆遠緊緊捂住半邊臉,氣的咆哮:“不就是隻貓嗎,給我上。”


    “嗷嗷!”


    話音剛落,有隻1.43米左右的卡其色藏獒,昂首挺胸朝這邊走來。


    韓兆遠懵逼:“這……什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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