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妹子,你看,標兒正對我笑呢!”程德雙手小心翼翼地抱著程標扭頭看向馬秀英笑道。


    馬秀英白了程德一眼,目光閃過一絲擔憂:“德哥,你剛剛斬殺了元朝元使,這會不會造成什麽影響啊?”


    程德神色一愣:“秀英妹子,你都知道了?”


    馬秀英瞥了程德一眼:“德哥鬧出的動靜這麽大,現在幾乎整個南京城都知道了吧?”


    程德臉色一滯:“這事,秀英妹子可能不知道,當時我若不這麽做,那些起義軍派來的使者,恐怕會借機生事。我將那元使給殺了,讓他們對我無計可施。至於元朝,他們此刻與劉福通他們打得不可開交,根本不會有精力注意到我們這邊。”


    馬秀英點點頭:“這些事,德哥自己做主就好。我啊,隻擔心德哥的安全而已。之前,元朝那邊派人刺殺德哥,可是令我每每想起都覺得無比害怕的事情。倘若德哥真有個萬一,你讓我母子倆今後該如何過呢?”


    程德頓時不說話了,他知道馬秀英是為他著想,這點,他根本無法反駁。


    於是,程德便轉移話題道:“秀英妹子,現如今,在我周邊,若是沒有我的允許,即便是一隻蒼蠅,都休想靠近。”


    馬秀英挑了挑眉道:“德哥,你這是存心讓我生氣呢?”


    程德抱著手中正是嬰兒的標兒,來到馬秀英麵前,對馬秀英說道:“這,怎麽會呢?當著孩子的麵,我也不敢啊!”


    馬秀英看著程德臉上掩飾不住對孩子的喜歡,心中也是非常開心。


    忽然。


    馬秀英臉上變得有幾分嚴肅了起來。


    “德哥,這幾日,你可冷落了燕姐。有時間的話,德哥去燕姐那邊坐一坐。根據劉大夫所言,燕姐臨盆之期將近。”馬秀英望向程德提醒道。


    程德臉上多了幾分愧疚之色:“這都怪我,我明日便去燕姐那兒陪她。”


    “除了燕姐姐,還有劉娥妹妹她們,你可都別冷落了。她們心裏可都是裝著德哥的。”馬秀英補充道。


    程德點了點頭:“好,我聽秀英妹子的。一個也不會冷落。”


    “你啊——孩子都哭了,不說了!”馬秀英忽然從程德手中抱過孩子走到一邊。


    程德訕訕地望著正在啼哭的孩子,臉色大囧,心道:這孩子也太不給麵子了,也許是餓了。


    “德哥,如今你已經稱王了。標兒也已經立為世子。如果可以,這戰場上能否少去,將戰場上的事情都交給那些將領?”馬秀英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對程德說道。


    看到馬秀英手中的孩子立即止住了哭聲,程德聽到馬秀英的話,頓時沉默了起來。


    良久。


    程德深望著馬秀英,真誠地開口道:“秀英妹子,等南方一統後,我肯定不會再上戰場了。現如今,南方未統一,有些地方離不開我。不過,你放心,我會多帶點人的!”


    馬秀英沉默不語,她的目光緊緊地望著程德。


    程德也將眼神看向馬秀英,神色平靜。


    “我知道我說不過德哥,也知道德哥有著大事要做。我除了支持德哥外,也別無他法。畢竟,無論怎樣,我都還是一個女人,一個時刻為自己丈夫擔憂的女人。尤其是德哥出征在外的時候,我的心情和那些將士妻兒的心情沒什麽兩樣。或許,是我自私了。”馬秀英低著頭,目光出神地望著手裏抱著的孩子。


    程德心神一震,聽到馬秀英此番真情流露,他緩緩地上前,擁著馬秀英沉默不語。


    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這時。


    “啟稟淮王,微臣有要事稟報。”


    聽到屋外的聲音,程德眉頭一皺。


    馬秀英聞言,便看向程德道:“德哥,你去忙吧,這兒都交給我好了。”


    程德看了看馬秀英,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孩子,欲言又止。


    稍頃。


    程德向馬秀英點點頭,便匆匆離開了屋子。


    走出屋外,迎麵而來的竟然是朱升。


    這很出乎程德的意料之外。


    擔任刑部左侍郎的朱升,頭一迴主動找自己,很顯然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程德也注意到朱升神色極為凝重,表情極為嚴肅,但程德沒有多問,因為身後是馬秀英母子倆,他不想打擾到她們。


    於是,他瞥了朱升一眼:“跟本王去書房議事。”


    朱升點了點頭,跟在程德身後,表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不一會兒。


    程德帶著朱升到了書房,程德徑直坐在伏案旁,而朱升則是在離程德五步遠的位置躬身站著。


    “何事?”程德望著朱升問道。


    朱升緩緩地抬起頭,對上了程德的目光,不急不緩地道:“啟稟淮王,微臣有重要事情稟報,此事關係到大明國本。”


    程德不禁眉頭緊皺:“你且說詳細些。”


    朱升似乎察覺到了程德的不悅,便急忙開口道:“啟稟淮王,刑部於卯時時分,接到了匿名舉報信,以及一些證據。微臣觀看了舉報信,然後派人進行一番搜集證據後,心神動蕩,一時間難以決斷。”


    “哦?這份匿名舉報信,究竟寫了何內容?”程德的目光平靜地看向朱升。


    朱升聞言,便快速從懷裏摸出一封信,然後快步上前,低著頭,雙手呈送給程德。


    程德望著朱升,也沒有多言,直接從朱升手裏接過。


    攤開書信一觀,程德的目光愈來愈冷。


    看完後,程德的目光極為冷漠。


    “這舉報信中所言,你有沒有派人查證過是否屬實?”


    聽到程德相問,朱升便迴道:“迴稟淮王,微臣已經派人核實過,此信中所言,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是真的。”


    “是嗎?”程德目光微眯,眼裏折射出無盡冷光。


    朱升見此,他的頭低了下去。


    “本王本以為泗州軍上下一心,都是為了驅除胡虜、恢複中華這一目標而共同努力。本王真沒想到,在本王的泗州軍中,竟然有人暗中聯絡元朝,給元朝送情報,他這是要幹什麽?莫非是要取本王的命嗎?”程德將手中的信扔到地上,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個事實。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泗州軍無懈可擊。


    程德怎麽也沒想到,這泗州軍竟然暗中被元朝給滲透了,關鍵是這個,他還不知曉。


    一想到這個,程德的心感到一絲膽寒。


    終日打鳥,卻被鳥啄了。


    他往其他勢力安插人手,那麽,其他勢力也可以同樣在他的勢力中安插人手。


    想明白後,程德的心中開始有些警醒——莫要輕視敵人。


    “還有,這林塵是怎麽迴事?他不過是淮安城一個小小的戶曹,居然能貪汙十萬兩?淮安城那些官吏都是幹什麽吃的?林塵與泗州軍軍中心向元朝的這位又是如何走到一塊兒的?你可有派人仔仔細細地查過?”程德怒視朱升問道。


    朱升額頭上冷汗直冒,他能感覺到程德身上的氣壓,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這個......微臣不知。”朱升低著頭迴道。


    程德沉默了。


    “來人,去將張七九給本王速速找來!”程德對著屋外大聲喊道。


    屋外的親兵,有一人急忙離去。


    屋內陷入了沉寂。


    朱升保持著沉默,程德也沉默著不說話。


    “此事,都有哪些人知曉?”程德目光幽幽地看向朱升。


    朱升急忙道:“啟稟淮王,此事,除了微臣,還有刑部的五名官吏知曉。”


    程德問朱升道:“可知道是誰送匿名信的?”


    “這個不知。”朱升迴道。


    “將刑部的那五名官吏先控製住,對外就說本王讓他們去執行任務去了。此事,先不要打草驚蛇,本王倒是要看看,這一次到底能夠揪出多少條大魚出來?這一次,正好也可以借機,一舉鏟除掉那些叛徒,還有一些暗中的蛀蟲!”


    “微臣遵旨。”


    “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朱升離開時,心中知曉,這一次,估計泗州軍治下,恐怕有很多人要被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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