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縣和上元縣以秦淮河為界。


    秦淮河北為上元縣,河南為江寧縣。


    江寧縣治所到上元縣境內,整支泗州軍剛行軍至秦淮河時,在泗州軍對麵早有一支大軍在等候。


    如果泗州軍要拿下上元縣,就必須擊敗眼前的這支元軍。


    這支元軍領軍將領是福壽的心腹烏圖巴,他所領的軍隊人數是三萬人。


    他接到福壽的命令,作為大軍前軍先鋒軍,在秦淮河阻攔泗州軍行軍的進程。


    至於福壽等其餘七萬大軍,則是在後方不遠處。


    原本福壽下令讓整個上元縣的大元將士飽食一頓,誰知才吃到一半時,便有探子來報說是泗州軍即將行至上元縣,這讓福壽大吃一驚。


    事出突然,福壽便讓自己的心腹烏圖巴,領著手底下三萬大軍先行去兩縣交界處的秦淮河布陣迎敵。


    烏圖巴縱然不樂意,但迫於福壽的權勢,帶領著三萬心中頗有怨言的將士來到了秦淮河。


    至於福壽等其餘七萬大軍,則是在快速飽食一頓後,列陣在在與烏圖巴相隔三裏的地方。


    一旦烏圖巴與泗州軍交戰不利,福壽便打算領著七萬士氣高昂的七萬大軍一湧而上,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迎敵。


    在福壽看來,泗州軍與烏圖巴所領三萬大軍力拚一陣後,氣力方麵必定有損。而他所領的七萬大軍,則是精氣神在巔峰,憑借這點,這場大戰的優勢便在他手裏。


    隻是,程德所領泗州軍則比較克製。


    在與烏圖巴所領大軍相隔四裏處,程德便下令原地駐紮。


    在大軍前麵,則是一支全由火銃兵組成的三千軍隊,一排站著一百人,這是為了防止對麵元軍強攻所做的布置。


    火銃兵手執火銃的射程能達到兩百步遠,即便是三排一輪掃射,至少能保證十輪掃射,這樣可以保證元軍即便衝上來,也衝不到大軍麵前。


    再者,整支泗州軍看上去軍容齊整,一點也不亂。


    火銃兵身後十步遠位置,耿再成、陳霆、朱元璋幾人,正下令士兵不斷地將一桶桶熱氣騰騰的豬肉青菜湯。


    一字排開,並作五排,每排二十個木桶。


    接著,泗州軍一部分士兵在耿再成的命令下,手執蒲扇,不斷地扇著木桶上泛著的熱氣。


    之後,耿再成更是命令軍中的夥頭軍埋鍋造飯。


    一時間,泗州軍營地上空都飄著飯菜的香氣。


    又加之在一旁還有一部分士兵手持著蒲扇,將這些香氣往元軍方向扇去。


    更令程德頗為興奮的便是此時,還有一陣風。


    這陣風正好裹挾著這些香味送往元軍處。


    霎時間,烏圖巴所領三萬大軍,在這些美味香氣的勾動下,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響聲,此起彼伏,仿佛在共奏一曲“餓肚歌”。


    更是有甚者,嘩啦啦的口水不斷地從嘴角處流出。


    眼睛更是往泗州軍的方向瞪圓了。


    是以,軍容逐漸有些不規整了。


    烏圖巴發現了這一情況,心中憂慮更甚,他很擔心這種狀況會影響接下來的大戰。


    於是,烏圖巴便將這一情況派人告訴了福壽。


    可是,福壽這個時候的心情非常糟糕。


    原本以為自己所領的七萬大元士兵,在飽餐一頓後,應該士氣十足的。之前,確實也是這樣的表現。


    可未曾想,泗州軍那邊飄來的肉香,還有飯菜的香味,不斷地往鼻子裏麵鑽,直把眾人饞的口水直流。


    士氣,也因此不斷跌落,軍容甚至有些不整。


    要不是福壽及時地殺了幾個人穩定了軍心,不然大軍必然生亂。


    福壽得到烏圖巴的報告後,心情更加鬱悶了。


    麵對這種情況,福壽也沒什麽辦法。


    更重要的是,泗州軍所陳列的陣型,他也派人打探了。


    即便福壽想要攻破泗州軍大營,但泗州軍所布置的營地卻是沒有一個突破口。


    而且,這一次他親領十萬大軍出城作戰,是背水一戰,這是出於無奈的迫不得已。


    對於這一戰,福壽時刻表現得很謹慎。


    因為這一戰太過於重要,他心裏總有些患得患失,所慮的東西也更加多。


    “派人告訴烏圖巴,讓他殺一些人,重整一下軍紀。做好這些後,讓他手底下的五千弓弩兵掠陣,一萬騎兵朝著那泗州軍三千火銃兵衝去,將這三千火銃兵給破了。我就不信一萬騎兵還破不了那三千火銃兵。一旦那三千火銃兵破了,再衝破泗州軍前軍大營,則泗州軍必然大亂。那麽,這場大戰將會再無懸念。”福壽對著身旁的一個親兵命令道。


    “遵令!”親兵高聲應道。


    “另外,一旦烏圖巴攻破了三千火銃兵,各位將領都隨我一起直奔泗州軍大營,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衝入泗州軍中軍大帳,然後將泗州軍反賊程德的頭給砍下來做尿壺!”福壽的目光從身旁一個個將領的臉上快速掃過。


    忽然。


    在場中一個將領忽然開口問福壽道:“大人,若是烏圖巴沒有衝破那三千火銃兵呢?”


    福壽聞言,眉頭緊皺,順著聲音望去,發現說話的人正是康茂才,福壽便沉著臉對其怒斥道:“烏圖巴是我手底下最強的勇士,怎麽可能衝不破?他也是曆經百戰的人,泗州軍擺著大營前麵的區區三千火銃兵,衝破他們,也是輕而易舉,我相信烏圖巴的本事。你若再有亂我軍心之言,必將重懲不饒。”


    康茂才聞言,便低下了頭,保持著沉默。


    隻是,低下的頭那眼神深處卻多了一股殺意。


    其餘將領見福壽對康茂才如此態度,紛紛不敢言。


    即便這些將領想到了什麽對策,見此種情況,也都沒開口,紛紛沉默不語。


    刹那間,整個場中的氣氛有些壓抑,仿佛壓得眾人都喘不過氣來。


    下一瞬。


    喊殺聲震天響,福壽等人將目光朝著前方望去。


    這是烏圖巴對泗州軍發動了進攻!


    眾人翹首以盼。


    福壽的心中有些忐忑:“來人,讓人在前麵盯著,將前麵烏圖巴朝著泗州軍進攻的戰況隨時向我匯報。”


    “遵令!”福壽的親兵百戶長便親自帶著數十人朝著烏圖巴戰場奔去。


    時間不久。


    一個親兵來報:“啟稟大人,烏圖巴將軍已經下令大軍向前一裏。”


    “再探!”福壽麵無表情地說道。


    “是!”親兵迴道。


    福壽接著對在場眾位將領說道:“烏圖巴這是想要拉近和泗州軍的距離,然後讓弓弩兵掠陣,正好方便騎兵進行衝刺,如果速度夠快,肯定能夠衝到泗州軍的那三千火銃兵麵前。這一次,泗州軍是要失算了。”


    話音落。


    “報,啟稟大人,烏圖巴將軍已經下令騎兵衝刺,並已下令讓五千弓弩兵為騎兵掠陣!”


    “報,啟稟大人,烏圖巴親領一萬騎兵衝鋒,離泗州軍還有兩裏!”


    “報,啟稟大人,烏圖巴親領一萬騎兵衝鋒,離泗州軍還有一裏!”


    “報,啟稟大人,烏圖巴親領一萬騎兵衝鋒,離泗州軍還有四百步遠!”


    ......


    “報,啟稟大人,烏圖巴親領一萬騎兵衝鋒,離泗州軍還有兩百步遠!”


    福壽聞言,心中不由地一鬆:“烏圖巴已經衝到泗州軍兩百步遠了,這一次,泗州軍必敗!待會兒,一旦烏圖巴衝破了那泗州軍三千火銃兵後,我們就立即往前衝,全軍壓上!這一次,我要讓泗州軍有來無迴!”


    “大人英明!”眾人立即逢迎道。


    “報,啟稟大人,烏圖巴將軍被火銃射中,我軍損失數百騎兵!”


    ......


    “報,啟稟大人,烏圖巴將軍被火銃擊中落地,我軍損失騎兵一千。”


    ......


    “報,啟稟大人,烏圖巴將軍不幸戰死,我軍損失騎兵三千。”


    ......


    “報,啟稟大人,烏圖巴將軍不幸戰死,我軍損失騎兵五千。”


    ......


    “報,泗州軍方向全都殺過來了,騎兵四處潰逃,前軍損失慘重,士氣全失!”


    福壽聽著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目光陰沉如水。


    “這烏圖巴真是個廢物,枉我這麽信他!”福壽黑著臉怒道。


    在場眾位將領都低著頭,沒有人去觸福壽的黴頭。


    福壽深吸一口氣,望著在場眾位將領道:“接下來,我們就要真正的背水一戰了。我希望大家都能齊心協力,隨我一起殺敵。這一戰過後,我允許你們能飲酒三日!”


    福壽剛說完,在場有些將領紛紛附和道:“大人,我們願誓死追隨大人!”


    福壽聽後,心中這才有些放心。


    當福壽翻身上馬,準備下令迎敵時,忽然,福壽發覺背後一陣刀風襲來,心中遍體生寒,令福壽下意識地往背後望去。


    當看清是康茂才麵色猙獰地舉刀時,電光火石間,福壽下一刻人首分離。


    福壽至死,他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令在場眾人都未反應過來。


    等他們反應過來後,紛紛對康茂才怒目而視,一個個地將康茂才圍了起來,麵色不善地望著康茂才。


    “康茂才,你竟然殺了大人!你這個白眼狼!”


    “康茂才,你無君無父、目無王法,殺了大人,你想幹嘛?”


    “康茂才,你意欲何為?背叛大人,為何要這樣做?”


    “康茂才,你個卑鄙無恥之徒!”


    “康茂才,你殺了大人,是準備投敵嗎?”


    “康茂才,你個叛徒!”


    ......


    康茂才聽著耳旁一陣陣破口大罵聲,麵色依然從容淡定。


    “說完了嗎?”康茂才平靜地望著在場眾人。


    康茂才這副樣子,倒是讓在場眾人麵色為之一滯。


    “你們也應當知道,大勢不可違!如今的大元早已不複往日,大元要亡了!你們要陪著大元一起死嗎?還有,福壽此人,平日裏對你們如何,相信你們都明白,他是個怎樣的人,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現在,我已經殺了福壽,你們想要為他報仇殺了我?可是你們這樣做了有什麽好處?泗州軍馬上就攻過來了,你們遲早還是會死於泗州軍手中。”


    在場的將領有人出言冷聲道:“康茂才,你什麽意思?”


    康茂才平靜地開口道:“我的意思很簡單,直接投靠泗州軍,為自己手底下的弟兄謀一條活路。而且,若是諸位有意隨我一起投靠泗州軍的話,那麽殺死福壽之功勞,我願意與諸位共享,這樣的話,在泗州軍那邊,即便我們投靠過去,我們也能互相扶持,關鍵時候,我們也能互幫互助。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在場眾位將領聞言,他們的心都砰砰地直跳。


    他們心動了。


    如果可以生,誰願意死呢?


    “泗州軍那邊願意接受我們的投降嗎?”有人出言問康茂才道。


    康茂才打量了一下場中情形,心中不禁鬆了口氣,暗道:這些人,果真對福壽不是那麽忠心。


    也對,福壽此人,平日裏習慣了頤指氣使,對他們從未高看過他們一眼。


    相信,在場眾人心裏都有不滿吧!


    康茂才迴過神來,開口道:“其他幾個縣,我手底下大概有五十萬軍民,我會以此功,作為我投降的誠意。當然,這裏的七萬大軍,都是精銳。你們若是將這七萬大軍獻上去,還有給集慶路其他縣你們的人下一道命令,讓他們主動開城投降,那麽,憑借這份功勞,你們即便是投靠泗州軍,也將有一場潑天富貴。”


    “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就隨我一起,去見一見泗州軍征虜將軍程德。我們一起去向他投降,避免泗州軍殺到我們這邊來,一旦他們殺到我們這兒來時,我們再想要投降就什麽都晚了!”


    “康茂才,你說的很對。我們現在各自令手底下的士兵紛紛扔掉手中的兵器,然後讓他們都跪地,讓他們口中都喊著投降。至於我們,就去求見泗州軍征虜將軍。”在場一位將領開口道。


    “好,我們大家一起去!”


    康茂才看著在場眾位將領都如此說,才笑著道:“好!大家都先下令讓自己手底下的兵全都放下武器,免得泗州軍誤會。至於我們,就放下手中兵器,然後一起去見一見泗州軍征虜將軍吧!”


    在場眾人點頭。


    當程德親領泗州軍大軍殺到元軍後軍時,卻愣住了。


    因為他耳中聽到的都是——“我們投降!!”


    再放眼望去,全都是跪著黑壓壓的一片人。


    跪在最前麵的人,赫然是元軍將領。


    程德仔細盯著這種場麵,在周圍親兵保護下,來到了跪著的康茂才等人麵前。


    “你們中誰是福壽?”程德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地冷冷望著康茂才等跪地的人問道。


    康茂才迴道:“啟稟征虜將軍,福壽一意孤行,不顧將士們死活,妄圖想要與將軍決一死戰。再加之福壽平日素不得人心,我們又曾聽聞將軍仁義,是以我們聯手將福壽殺死,欲向將軍效死命,不知可否?”


    程德深深地看了康茂才一眼:“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迴稟將軍,在下康茂才!”


    程德聞言,心中一震。


    康茂才?


    曆史上有名的人。


    “啟稟征虜將軍,集慶路其餘各縣,我們已經下令各縣守將開城投降,將軍可直接派人前去接收這些縣城。還有,在下統領的五十萬軍民,也已經交代下去,這些人都將投降將軍。”康茂才繼續說道。


    程德聞言,又掃了這些跪地的人道:“你們很不錯。你們的投降,我看到了誠意。待我接收其他各縣後,我再對你們另做安排。隻不過,在這之前,你們還得必須被我的人看守。你們以為如何?”


    康茂才立即道:“屬下拜謝將軍!願為將軍效死命!”


    其餘跪地眾人也紛紛開口道:“屬下拜謝將軍!願為將軍效死命!”


    “耿再成、朱元璋、陳霆!”程德喊道。


    “將軍!”耿再成、朱元璋、陳霆高聲應道。


    “你們各自前去接收句容縣、溧水州、溧陽州,務必最快的時間穩住各城。”程德囑咐道。


    “遵令!”耿再成、朱元璋、陳霆應道。


    “康茂才,由你挑選幾人,隨著我這些手下前去接收那些城。至於你,也跟著前去好了。你就跟著耿再成好了。”程德轉而將目光望向康茂才道。


    康茂才立即迴道:“遵令!”


    隨即,康茂才便挑了六人,這六人分別是剩下待接收三地的重要將領,都掌控著一支兵馬。m


    他們這六人的出現,對於穩住三地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目送著耿再成等人離去後,程德便忙於整編俘虜的事情。


    一直到深夜,耿再成、朱元璋、陳霆各自傳迴了消息,順利接收了句容縣、溧水州、溧陽州。


    至此,整個集慶路落入泗州軍手中。


    這,意味著程德的王霸之基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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