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這邊為如何繞過汝中柏十萬大軍,而支援淮安城發愁;另一邊的汝中柏卻是為了如何完全拖住程德,而絞盡腦汁。


    此時,漫天星辰,照亮了整個夜空。


    汝中柏自午時領十萬大軍從淮安城城外出發,到了戌時時分,才來到了洪澤城城外十裏處。


    整支大軍,在汝中柏的一聲令下,便駐紮在此。


    大營布置,呈品字營,而且四麵八方都安排了許多人巡視。


    為了防止洪澤城泗州軍夜襲,汝中柏還在自己呆的中軍大帳外,設置了諸多陷阱。


    在汝中柏看來,自己所做的這手準備,便是為了以防萬一。


    根據派出去的探子打探得知,前麵洪澤城的城門,是洪澤城的東城門。


    汝中柏帶著數百人,來到距離洪澤城東城門三裏處的一處較高的山坡。


    站在山坡上,汝中柏朝著洪澤城東城門望去。


    他能看到東城門駐守的士兵較多,雖然看到的都是些模糊的影子。


    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判斷。


    接著,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了山坡下的一處村莊。


    汝中柏目光頓時閃了閃,他看了一陣那處安謐的村莊,又看向看不太清的洪澤城,心中迅速想到了一個可以拖住程德的想法。


    根據他的猜測,這程德想要領兵支援淮安城,也就陸路和水路兩條路。


    就水路而言,他已經派了人盯著洪澤湖,一旦發現有船隻過洪澤湖,他們必須立即向他匯報情況。


    就陸路而言,他研究過附近地勢,結合著大元疆域地圖,他知道就有三條路可以通往淮安城。


    一條是從洪澤湖沿著直線出發,一條是從金湖城沿著直線出發,還有一條是從寶應城沿著直線出發。


    但無論是哪一條路,程德的泗州軍將沒有機會通過而到達淮安城。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將大軍駐紮的地方,便是在三條路匯集處。


    這一處,是三條路通往淮安城都必須經過的地方。


    而這,也是他將大軍駐紮在此地的用意。


    想到這裏,汝中柏嘴角露出一絲笑紋,他望著洪澤城東城門的方向,目光幽幽。


    想要完成丞相脫脫給他的任務,他不必被牽製程德,也可以主動牽製。


    最好的牽製敵方,便是主動進攻。


    眼下,他已經掌握了程德想要支援淮安城的必經之地,處於不敗之地。


    若是他借著此次機會拿下洪澤城,便可以讓他揚名立萬。


    汝中柏仔細分析了拿下洪澤城的可能性。


    他覺得,他還是有幾分希望的。


    整個泗州軍治下都在傳那程德如何仁義待百姓,那麽,這一次,我倒是看看這程德該如何做選擇。


    念及此處,汝中柏冷冷地看向山坡下那處安靜的村莊。


    “來人,傳我的命令,讓烏圖赤領他麾下的一萬人,血洗那一處村莊,然後將他們的頭砍下來,把他們的頭都擺在洪澤城東城門下。記住了,無論男女老少,都給我把他們的頭給砍下來!”


    “另外,告訴烏圖赤,在血洗那處村莊後,再在附近找一處村莊,將新找到的那處村莊的人全都捆綁起來,押到洪澤城城下。明日,我要在洪澤城城下,利用這些人,揭開那程德的假仁假義的一麵。”


    汝中柏的話語,充滿了可怕的殺意。


    他目光裏的殺氣,仿佛凝成了實質,以致周圍的氣壓都有些低。


    汝中柏的左右親兵,紛紛感到心神凜然。


    其中,親兵百戶長,額頭冒著冷汗,直接應聲而道:“遵令!”


    隨即,這親兵百戶長,便帶著幾人,迅速朝著軍營駐紮的方向返迴。


    汝中柏又盯了一陣洪澤城東城門城牆上的方向後,才收迴視線,仰望蒼穹,心中歎道:“明日,我汝中柏的大名,將會傳遍大元每個角落。”


    夜空下的洪澤城,是暗流洶湧,而另一處夜空中的淮安城,則已經是血流成河。


    早在汝中柏奉脫脫的命令去拖住程德時,脫脫便將二十四萬大軍,分成四股,每一股六萬,每六萬人負責攻打淮安城一個城門,淮安城的城門共有四個:東城門、南城門、西城門、北城門。


    他臨時改變了之前讓伯帖木兒賢領著十萬大軍攻打淮安城,然後半個時辰後,再全部壓上剩餘大軍的計劃。


    脫脫在心中狠狠地發誓,誓要在一天內拿下淮安城。


    所以,他發狠地下令,讓這二十四萬大軍朝著淮安城猛攻不止。


    淮安城城牆高大堅固,守城軍隊約兩萬人,幾乎都是精銳,可謂堅不可摧。


    但是,力量是相對的。


    攻城的元軍不甘示弱,脫脫帶著二十四萬大軍,所有的兵器都準備得很充分,攻城器械應有盡有。


    轟轟烈烈的攻城戰在汝中柏離去時開始,在夜空中漫天星辰散發著晶瑩光輝中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隨著攻打的時間越來越長,這場攻城戰越來越漫長和慘烈。


    慘叫聲、哀嚎聲,從未有一息停止過。


    四麵八方傳來的各種聲音,都不能讓脫脫的心有半分動搖,他的目光隻是盯著淮安城,眼裏燃起熊熊的火焰。


    “殺元賊!!”


    “殺反賊!!”


    “殺!!”


    “殺!!”


    淮安城東城牆上,馮國用站在最前麵,力貫雙臂,不斷揮舞著長刀,砍殺著一個又一個意圖登上城牆的元兵。


    而在馮國用四周的泗州軍士兵,都是奮力揮著長刀,與已經登上城牆的元兵展開生死之戰。


    對麵的元軍,仿佛無窮無盡一般,不斷地冒出頭登上城牆上來。


    馮國用又砍殺一個登上城牆的元兵後,他來不及喘口氣,又往一個方向殺去。


    馮國用心中很明白,這一次,他必須要守住淮安城東城門


    不然,對不住死去的諸多弟兄。


    地上早已躺著無數屍體,殺到現在,城牆上已經沒有可供腳踩的地方。


    無論是泗州軍一方,還是元軍一方,現在都是踩在屍體上作戰。


    “隨我殺元賊!”馮國用厲吼一聲,給自己提提氣。


    一為的是震懾元兵,二是提升自己己方的士氣,振作精神殺敵。


    “啊!!”


    “啊!!”


    .......


    天地間,仿佛都在哀嚎哭泣。


    鄧友德帶著的地方是北城門,他的壓力很大。


    駐守北城門的泗州軍士兵有七千人。其中兩千人,是淮安城錦衣衛和絕聲衛。


    因為他麵對的是城下脫脫所領著的最精銳的六萬大軍。


    從一開始戰鬥打響開始,整個淮安城北城門城牆上,便一直處於激戰中。


    連天的炮火聲與泗州軍士兵的嘶喊聲交織在一起,讓淮安城的百姓們根本難以入睡,紛紛感到忐忑不安。


    鄧友德領著泗州軍士兵,在高大的城牆上,縱橫驅散,不斷地變換陣型應付爬上城牆的數千元軍的猛攻。


    北城門城牆上一陣陣火光洶湧滔天。


    四麵八方傳來的都是隆隆不絕的炮響聲。


    早已等候多時泗州軍神弩兵,在鄧友德一眾泗州軍士兵身後,紛紛朝著城下的方向射去,射出的箭矢如黑壓壓的雨點一般,不斷地落在元軍的頭上。


    隻是,城牆下的元軍士兵,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般擁擠著,落下的箭矢也隻是收割數千人的性命。看書喇


    對於烏泱泱一片的元軍來說,根本沒有翻騰起多少浪花。


    每當爬上城牆攻城的元軍被斬殺殆盡時,城下元軍的炮彈總會一波一波地對著城牆上狂轟,危及城牆上鄧友德等泗州軍的生死存亡。


    從午時攻打到現在亥時時分,淮安城各處城頭上泗州軍守軍的血氣早已激蕩到萬分,而城下攻城的元軍幾乎已經精疲力盡,士氣低落。


    戰鬥愈演愈烈,炮火聲和箭矢聲響成一片,城頭城下時不時地傳來陣痛驚唿。


    無論是城上的泗州軍,還是城下的元軍,處處是慘烈至極的場麵。


    至此,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城上的泗州軍大傷元氣,城下的元軍士氣低迷,攻防雙方的結果,也隨之越來越明顯。


    城頭上的泗州軍士兵紛紛憋著一口氣,靠頑強的意誌支撐著,頂住元軍攻城的巨大壓力。


    城下的元軍,則是士氣低迷,提不起精神。


    灰頭土臉的,處處皆是。


    脫脫麵色鐵青的望著這一切,他盯著淮安城高大的城牆,目光裏露出無窮的殺意。


    又過了一陣後,脫脫看到自己這一方士兵的士氣越發低迷後,便冷著臉對左右道:“鳴金退兵!”


    下一瞬。


    “當——當——當——”


    特別清脆而尖利的聲音,忽然在淮安城上空響起,傳得距離也隨之越遠,飄向遠方。


    聞鼓聲而進,聞金聲而退。


    所有的元兵聽到鉦聲後,仿佛退潮的潮水一般,迅速向後退去。


    他們根本沒有絲毫磨蹭。


    因為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這是他們必須要遵守的軍令!


    東城門城上的馮國用、北城門城上的鄧友德、南城門城上的周德興、西城門城上的張啟,他們在聽到元軍的鳴金聲後,紛紛如釋重負,癱坐在城牆下,靠著四周堆積如山的屍體,借此機會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娘的,可終於退兵了!


    這淮安城,守住了!


    這是他們幾人在此時共同的想法。


    歇息了一陣後,馮國用派人清點泗州軍士兵的人數。


    城下的脫脫亦是派人合計如今的元軍人數。


    經過一番清點後,關於這次攻防之戰的戰報也隨之出來了。


    泗州軍傷亡一萬一千一百三十九人,元軍傷亡兩萬三千六十九人。


    目前,泗州軍還剩下將近九千人存活。


    而元軍卻還有將近二十二萬左右。


    一時間,淮安城泗州軍將士上下,他們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接下來的攻防戰,他們還能守住淮安城嗎?


    無論是馮國用、鄧友德、周德興、張啟,還是淮安城泗州軍所有的士兵,他們心中都沒有底氣。


    淮安城城下三裏處。


    元軍中軍大帳。


    脫脫麵色陰沉地望著此戰統計後的傷亡情況。


    在大帳裏待著的伯帖木兒,聳拉著頭,頹然地目視著地麵,他根本不敢抬頭看丞相脫脫。


    這一戰,打成這個模樣,伯帖木兒受到了打擊。


    “這淮安城,沒想到會這麽難攻下來!就像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眼下,我軍士氣低落,不宜再強攻淮安城。不過,這一戰,我料定淮安城泗州軍的傷亡也不少。若是像今天這一戰,連續來三五次,我想這淮安城城上駐守的泗州軍士兵,恐怕會被我大元的軍隊消滅幹淨。”


    聽到脫脫的這番話,伯帖木兒聞言,則是目光一亮,“丞相,不知下一次進攻,當以何時為宜?”


    脫脫聞言,沉吟思索一番後,才開口道:“這幾日,不宜再開戰,士氣這東西一旦丟失了,想要再提起來,還是有點麻煩的。至於下一次進攻,就定在兩日後吧!這兩日,我會想方設法將我們大元軍隊的士氣全都提上來的。到時候爭取一鼓作氣,將淮安城拿下。”


    “丞相,不知拿下淮安城後,丞相該如何處置淮安城?”伯帖木兒的目光盯著脫脫看。


    脫脫一聽到伯帖木兒這句話,便知道他想要效仿徐州屠城一般,對淮安城屠城。


    考慮一番後,最終,脫脫還是同意了。


    於是,脫脫迴道:“淮安城已經是那反賊程德的人,幹脆再效仿徐州屠城,這一次,若是對淮安城屠城,肯定能震懾天下那些百姓的。”


    伯帖木兒:“丞相英明!”


    脫脫搖了搖頭,麵露凝重:“這一次,沒有在一天之內拿下淮安城,讓我深深地意識到了,這泗州軍不比之前芝麻李的紅巾軍。與被我消滅的芝麻李紅巾軍勢力相比,顯然,這程德的泗州軍倒是更為難纏。”


    “為了大元著想,這一次,我想一舉將反賊程德的泗州軍全部鏟除幹淨。如此一來,我才能放心返迴到大都。”


    脫脫的話語中表露堅定之意,眼裏則是流露出無窮殺意。


    伯帖木兒對於丞相脫脫的話,倒是深感認同。


    今天,他領兵攻打的是淮安城北城門。


    結果,他並沒有在那個淮安城北城門守將中討到任何一點好處。


    他打聽過,那淮安城北城門守將,名為馮國用,是反賊程德手下第一大將。


    這馮國用,很是讓伯帖木兒心中忌憚。


    他覺得,這一次若是拿下淮安城,他第一個先要殺了馮國用,為大元掃清障礙。


    “兩日後,我們再攻淮安城。這兩日裏,你好好休息。”脫脫叮囑伯帖木兒道。


    伯帖木兒點了點頭,迴道:“是,末將遵令!”


    “嗯。夜已深了,你先迴自己大帳休息。”脫脫拿起一本文書,對著伯帖木兒說道。


    伯帖木兒聞言,躬身行了一禮,便退出了中軍大帳。


    脫脫望著伯帖木兒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文書,目光裏若有所思。


    ......


    程德察覺到夜已經深了,而何文輝、葉兌兩人還沉默在那裏,他便明白他們兩人心中也拿不出什麽主意,去拖住汝中柏的十萬大軍,然後他領著援軍繞到淮安城去支援馮國用了。


    於是,程德朝著何文輝、葉兌擺擺手道:“夜已經深了,你們先迴去休息吧!”


    何文輝、葉兌聞言,則是心裏感到懺愧。


    他們沒有在此事上拿出什麽主意,這讓他們作為軍機處的軍師,感到很沒麵子。


    但是,他們也確實想不出什麽好主意。


    聽到程德的話,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也隻好在心裏頭一陣苦笑。


    最後,他們都朝著程德躬身行禮後,便各自離去。


    程德目送著何文輝、葉兌都離去後,他才離開議事大廳,叮囑李孝慈、程能等六人也去休息後,他便向將軍府內院的屋裏走去。


    一晃的時間,一夜悄然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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