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坐在馬背上在想著,如果見到了那位奇人,該如何將他招攬過來。


    難道要學曆史上的劉玄德哭一下,然後自己再打出為天下黎民百姓著想的旗號,以仁義、以真誠讓對方叩首就拜自己為主公?


    隻是,這讀書人不好糊弄。


    首先,哭就不是一個一般的活,怎麽哭,如何哭,都是有門道在裏麵的。


    程德很擔心,自己如果哭的話,而對方麵無表情地看著,豈不是很尷尬?


    並且,他對自己拙劣的即興演技有點擔憂,對方年齡四十歲,已經算是見多識廣的年紀了,又是個讀書人,論耍心眼,程德沒有自信勝過對方。


    其次,自己身上沒有那種一讓人看見,便納頭就拜的魅力,雖然他承認自己長得很英武不凡,但這對男的沒有用,再說了,他也沒有龍陽之好。


    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許船到橋頭自然直呢!


    忽然間,程德腦海中閃現出橫渠四句,想著,也許這四句可以起到奇效。


    畢竟,哪個讀書人在這四句麵前不甘拜下風呢?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為了招攬人才,這次,程德隻能厚著臉皮借用一下這四句話了,雖然有一點羞恥。


    不過,一想到前世看過的小說主角,在重生古代後,通過剽竊華夏曆史上傑出詩詞大家的詩詞,使得自己官運亨通、美人投懷送抱,便不再覺得羞恥了。


    依稀記得當時,他看完後對主角非常鄙視,隻因為那個主角不是他。


    如今,自己果真重生了,可惜是元末!


    在這亂世,詩詞有什麽用呢?


    如果不結束亂世,做個文抄公,每天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弄不好還可能因此喪命。


    畢竟,名聲大了被亂世梟雄看重,隻要選擇了一方投靠,其他的幾方為了削弱投靠的那一方,或下毒,或刺殺,或設局,隻有想不到的方式,但最終會無比淒慘的死去。


    撇開這樣蕪雜的思緒,日月如梭,程德一行人逐漸看到張村村口映入了眼前。


    看著逐漸逼近的張村,程德想起剛來的那會兒,不禁感慨人在亂世,身不由己。


    張村此刻上空炊煙嫋嫋,路上沒碰到什麽人。


    但程德這一行人,還是將張村給驚動了。


    不久。


    程德令人停下,在其前麵,正有一位滿頭白發、身形消瘦的老人,帶領著一群年輕力壯的人,站在了通往村裏的路中央。


    “各位軍爺,不知來我張村,所為何事?”老人恭敬地朝著程德等人行禮,渾濁的眼角裏寫滿了畏懼。


    “村長,我是何三五啊,這個是大哥程德!”何三五連忙向前攙扶起了村長,並向村長說明了身份。


    “你是三五,這是阿德?”村長吃驚地看向何三五與程德。


    程德下了馬,看向村長,笑著說道:“村長,我就是程德!”


    聽到程德的話,村長仔細地盯著程德和何三五一會兒,才開口道:“真是你們啊!我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了!不過,你們兩個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程德看著村長身子顫顫巍巍的,便快步向前,扶著村長右手邊,而何三五扶著村長左手邊,緩緩向前,而跟著程德來的士兵全都緊跟在身後。


    “村長,最近村子可還好?”程德麵露微笑,看向村長。


    村長將頭轉向程德,抓著程德的手,“自從你和三五他們被元兵捉了去,這村子便冷清了許多,沒有了往日的熱鬧了!不過,看到你們沒事,我這心總算踏實了許多,你和三五各自的父親都被元兵害死了,而你們各自的母親又都在你們小的時候,早早地離開了你們!不說這些了,你們沒事了,我心裏高興啊!”


    “村長,咱們泗洲城的元兵都被大哥給消滅了,現在咱們泗洲城做主的人換成大哥了,大哥如今是一個聞名泗洲城的將軍了!”何三五在一旁接著村長的話說道。


    村長眼中驚訝萬分,不可思議地看向程德,良久,才道了句,“做的好!給咱們村裏那些因元兵死去的人,總算報了仇了!隻是,作為村長,我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走了眼!我以為阿德會成為一名讀書人,沒想到,卻是成了一個將軍!迴想起來,你這名字,還是我給取的。我識字不多,這德字是我會的那幾個之一,當年你父親找上門來,讓我給你取一個名字,就取了德!”


    程德沒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是眼前村長所取,便暗暗記住了這點。


    “村長,村裏有什麽需要跟我說,如今這泗洲城我的話,還是很管用的!”程德看向村長,拍著胸膛。


    村長聽了後,卻是皺了下眉頭,神情有些猶豫。


    但就在這時候,村長帶來的年輕人有一人開口道:“德哥,我們村今年收成不好,又加上之前被元兵多次強行征糧,很缺糧食,許多村裏人都餓了好多天了!”


    “七三,你——阿德也不容易!”村長有些生氣。


    程德內心受到幾分震動,“村長,這事我來處理!鄧友德!”


    “來了,將軍!”鄧友德小步快跑到程德麵前。


    “你帶一百人返迴泗洲城將軍府一趟,從夫人那裏多取些銀子,在泗洲城的糧食商鋪多買些糧食,然後把糧食都運過來這裏!”


    “是,將軍!”鄧友德點了一百人,便急匆匆地帶人離去。


    “村長,糧食的問題解決了,咱們進村聊聊!”程德話音剛落,村長所帶來的年輕人紛紛感激地看向程德。


    “瞧我這記性,走,咱們進村,阿德可是剛剛幫我們村子一個大忙,可以說,阿德是對大家有恩的,你們這些人可都要記在心裏!”村長叮囑著他所帶來的年輕人。


    隨即,村長領著程德等人到了村長家中做客!


    而程德迴到張村的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尤其是程德成了泗洲城的主人時,更是將村裏人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下來,紛紛感歎道:“打小,我就知道阿德是有出息的孩子!沒想到,他會這麽有出息!”


    村裏許多人都來到了村長家,但看到村長家外麵站著的一百泗洲城士兵時,便老實地站在門外,紛紛朝裏麵伸著頭張望著。


    更有甚者,像是自來熟一般,向泗洲城其中一位士兵湊近,“這位兄弟,我聽說德哥是你們的將軍,而且現在是泗洲城的主人,這是真的嗎?”


    士兵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身著烏黑戰甲,臉上神色溫和,想著眼前問話之人或許是將軍的發小,便迴了一句,“沒錯,將軍是個大英雄,他消滅了可惡的元軍,讓泗洲城的治安大好,而且將軍也免除了元朝的各種徭役,待老百姓更是愛民如子!”


    “我跟你說,我曾經親自見證將軍是如何斬殺兇猛的元軍將領的,那真是天神下凡一般,讓元軍將領當場嚇得尿褲子了,見我們將軍,隻是一個勁的跑!可咱們將軍隻是幾個眨眼的時間,就追上了。當時,將軍就那麽一躍,然後從空中斬下了元軍將領的頭顱!隨後,那些元兵恨不得多生幾條腿,隻是遇到了將軍,最後都被砍了頭,可算是為我們漢人出了口氣,報了仇!”


    嘶!


    “德哥竟然變這麽厲害了,沒想到啊,我看走眼了!現在德哥真威風啊!”


    “將軍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如果是一般的人怎麽會提出了驅除韃虜,恢複中華這樣的口號?聽聽,就覺得很得勁!”


    “這——怎麽跟我以往認識的德哥不一樣了!”


    “我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聽說咱們將軍好像是因為父親被元兵害死了,然後整個人大變,變得更加威武勇猛,也變得更加聰明!”


    “哎,德哥也是個苦命人!對了,兄弟,我看你們這穿的好威風啊!我也想穿著這身戰甲!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加入你們啊?”


    “這個,你得問將軍!”


    “說的也對,看來有機會要找德哥聊聊!”


    “好了,就說到這了,我的頭都看向我這邊了!”士兵說完後,便不再開口,身體站得筆直。


    ......


    “村長,這次我迴來,一是想要看望大家,這二是想要見一見咱們村裏的那位奇人,三是想要在咱們村及鄰村附近招些兵!”程德麵對這位村長,並沒有隱瞞。


    “阿德,你說的那位奇人,早在前幾天,就帶著家人離開了咱們村!如今,他不在村子裏了,或許永遠也不會再來了!”村長麵露遺憾,看向程德!


    “走了?”程德有些失落,或許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很快地,程德臉上恢複了平靜。


    “村長,我想在村裏招些人作為我的親兵,親兵是負責我安全的,對其他人我不怎麽信任,但咱們村裏的人,我倒是信任的!”程德抓著村長的手說道。


    “村長,大哥可是立誌要推翻元朝,給我們漢人打出一片天下的。還有大哥曾經跟我們說過,他希望將來有一天,天底下所有的漢人都能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能夠娶妻生子,堂堂正正地做一個漢人,而不是任憑元人宰殺的畜牲!”何三五適時地開口道。


    村長聽了何三五的話後,沉默了許久。


    爾後,村長將目光看向程德,歎息道:“我從未想到,有生之年,在我們村裏,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我們村許多人因元人而死,而阿德又有如此誌向,我這一無用村長必將為阿德勸說村裏人,幫阿德招到兵!”


    “村長,在咱們村招兵,包一日三餐,軍餉每個月三錢銀子,還發一畝田地!”何三五開口道。


    聽了何三五的話,村長激動地拍了下大腿,“剛剛我隻有兩成把握說服村裏人,現在我有十成把握了!”


    忽然,程德開了口,“等等!”


    何三五和村長同時將目光看向程德,目光有些疑惑。


    “這條件我想改一改,每個人包一日三餐,每天一頓肉,軍餉每個月還是三錢銀子,發兩畝田地,這是當親兵的條件!還有,如果期間有人不幸戰死,那麽會得到撫恤金十兩,同時會刻入英靈碑,受天下人銘記,青史留名,其家人我會幫忙照顧,還會讓他們的孩子學會讀書寫字,將來能夠做官!”


    “大哥——這條件會不會太好了點?”何三五瞠目結舌地看向程德。


    村長也是對程德所說的條件動了心,如果可以,他也想去當兵,可是自己這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也幫不上什麽忙,總不能過去給敵人送人頭吧!好在他還有兩個兒子,四個小孫子。


    程德平靜地說:“當兵都是拿命去拚,跟命比起來,這些都算得了什麽呢?況且,唯有如此,才能讓士兵更加勇敢殺敵!”


    何三五聽了後若有所思,暗暗記下了程德所說的這番話。


    “這種條件,目前試用於我的親兵,等過段時間地盤大了,就全軍推廣!”程德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開口道。


    何三五這次沒有開口反駁,而是思考著大哥這樣做的好處,越往深處想,何三五的眼睛愈發發亮。


    “阿德,咱們村的相鄰幾個村子,就由我這個老頭去說服他們村的村長,想必他們都會同意的!而且,我還想讓這些村長去勸說他們臨近的村子,希望能夠幫到阿德!”村長真誠地說道。


    程德聽了後,目光流露出幾分驚喜,看向村長,“村長,那這事,就拜托您了!目前,我就暫住在村裏幾天!等人招完後,我再迴泗洲城!”


    “行,阿德你自己看著辦!”村長笑著道。


    在村長家裏吃了簡單的午餐後,村長便準備在村裏挨家挨戶地勸說。


    隻是,令村長沒想到是,等他才勸說了幾家,整個村子都知曉了,然後事情出奇的順利。


    隨即,村長馬不停蹄地朝著鄰村奔走勸說。但程德不放心村長,便派了一隊十個人負責保護他的安全。


    張村報名參軍的年輕人有三百二十人,得知此事的程德心中頗為開心。


    當夜幕降臨時,村長迴來了,還告訴程德他已經說服了鄰村幾個村長,隻等明天,便會有人來報名參軍。


    同時,鄧友德買來的糧食,足足十幾車糧食,也到了村裏,程德親自給村裏人分發糧食,每戶人都可以領取一袋糧食,一直忙活到很晚。


    當晚,村裏到處飄著炊煙,整個村子被熱鬧與歡快籠罩著。


    對於村長在其中的奔走,程德自然看在眼裏,晚上便與村長多喝了幾杯,偷偷留下一些銀兩,然後返迴自己家住處歇息。


    至於程德帶來的其他人,都是借住在村裏數十戶人家。


    泗洲城裏一處幽靜的庭院。


    “先生,為何您要從張村離開來到泗洲城呢?您不是說想要投靠程將軍的嗎?為何特意避開他呢?”一個身穿白衫的年輕文士,看向前麵文士裝扮的青衫男子,同時用手勢比劃著。


    如果有人在場,肯定會認出這手勢,豁然是手語!


    青衫男子麵色平靜,徑直走到一張放有筆墨紙硯的石桌子上,攤開大紙,拿起毛筆,沾了沾墨水,用力地寫出一行字,“觀其行,仁義乎?再觀其言,信乎?後觀其人,容人乎?”


    “先生之意,弟子知曉!隻是,先生欲用幾天?”身穿白衫的年輕文士開口問,同時用手勢比劃著。


    青衫男子隻盯著年輕文士嘴唇,然後沒有半點猶豫,在紙上寫道:“四十”!


    年輕文士歎氣道:“希望呂先生的判斷沒有錯吧!先生信任呂先生,已經隱居了十幾年,此次突然決定入世,也不知那程將軍究竟有何造化?我倒是很期待與他見上一見!”


    青衫男子這次沒有再動筆寫什麽,而是怔怔地望著無邊無際的夜色,尤其是望著滿月時,目光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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