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薊城。


    魯軍攻滅燕國後,李宵陽考慮到北方的冬天非常寒冷,特地讓魯軍在薊城休整一段時間。另一邊,魯宋聯軍成功將代國東部的中山,鴻上,慶都等地收入囊中。晉軍此時也順利攻下代國西部的大同,班氏,雁門等地,風雨飄搖的代國早已失去抵抗的能力,對於他們來說,滅亡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除了趙公明,狐毛等人以外,晉國的新生代將領虢射,梁由靡也在攻打代國的戰爭中大放異彩,這兩人時常通過書信與聶政來往,魯軍諸將可以由此得知代國前線的戰況。


    時間飛逝,轉眼間,魯軍已經在薊城休整一個多月了,隨著臘月的到來,魯軍的巡邏頻率逐漸下降。盡管如此,還是有很多人堅持每天出城巡邏,高逸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員。


    在臘月三十的早晨,高逸和無虧率領魯軍前往無終故地,他們要去那裏尋找虎兒班,然後邀請他和他的部下們加入魯軍。虎兒班是無終國的大將,他在曆史上曾經與齊燕聯軍並肩作戰,作為“向導”給齊桓公等人帶路,最終幫助齊燕聯軍攻滅山戎。如今無終,孤竹,令支三國均已加入魯國,被魯軍打怕了的山戎不敢跟魯國爭奪這三個國家,隻好選擇忍氣吞聲。


    高黑獨自一人站在城牆上,望著弟弟遠去的背影,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就在這時,聶政來到了他的身旁:“高將軍,你在想什麽呢?”高黑迴應道:“沒什麽,我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聶將軍,你願意聽聽我們高家的故事嗎?“


    “嗯,你說吧。”聶政點了點頭,高黑帶著聶政走進城樓,兩人在城樓頂部的了望塔中麵對麵地坐了下來。“外麵太冷了,這裏相對暖和些,咱們就在這裏聊吧。”高黑對聶政說,聶政將自己的酒壺擺在桌案上,高黑沉默片刻,隨後開口道:“你應該知道,高氏一族在齊國不受重視,在高氏一族中,我們家是條件最不好的。我父親在我十五歲的時候,也就是十年前去世了。在那些沒有他的日子裏,我一個人在臨淄四處闖蕩,為了賺錢,我幾乎什麽工作都做過。我身上的遊俠風氣也是在那時候沾染的,因為我當時跟著某位遊俠去外麵遊曆過一段時間,我們最遠到過邢國…”


    “你真的很不容易啊…話說迴來,高逸那時候在幹什麽呢?”聶政詢問道,高黑迴答道:“高逸隻比我小一歲,我當時要他好好在家照顧母親,他很聽我的話,在我出去闖蕩的那幾年,一直都是他在處理家中的事務,高逸不僅細心照料母親,還用我寄迴來的錢雇了三個傭人。後來,我加入了齊軍,在正式參軍之前,我迴過一趟家。我還記得那天是八月初一,那天,高逸和我吵了一架…”


    “你們是因為什麽吵起來的?”聶政疑惑道,高黑低下了頭:“高逸在吃飯的時候跟我說他也要參軍,還說衛開方,王子成父等人都支持他的決定。我當時跟衛開方他們關係不太好,而且我不想讓高逸像我一樣上戰場跟敵人拚命,所以我就罵了他幾句。高逸被我罵急了,抄起凳子就要砸我,要不是母親和傭人們及時將他拉住,他一定會對我大打出手的。那天過後,高逸再也沒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認為我瞧不起他,可是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們後來是怎麽和解的?”聶政打開酒壺喝了一口酒,他非常理解高黑的想法,戰爭不是兒戲,高黑作為哥哥,肯定不希望弟弟像自己一樣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後來齊國被魯國攻滅,我加入了你們的隊伍,在你們這裏,我獲得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尊重和理解。至於高逸…我們已經兩年多沒有聯係了,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在臨淄的大街上開了個賣雜貨的小店,用賣貨賺來的錢供養母親。據高逸自己所說,他之前也像我一樣在外麵闖蕩過大半年,那時他去過很多地方,甚至還到過萊國,因為高逸在外麵受到了遊俠習氣的影響,所以他迴來之後也像以前的我那樣被齊國的貴族們所歧視,衛開方甚至因此跟他斷交了…後來高逸考慮到家裏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傭人們跟母親之間也難免會有摩擦,因此他決定迴家繼續照顧母親。高逸那兩年在外麵經曆了不少事情,隨著閱曆的增長,他慢慢理解了我的想法,於是他就主動跟我和解了。我本以為高逸能像普通人一樣平靜地度過這一生,誰知他後來又跑去跟方陶學習偽裝技巧了…再後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啦,高逸不顧我的反對隻身前往燕國,在燕軍內部潛伏了一段時間,我軍攻陷上穀之後,他就成了我的戰友…”


    “高黑,我知道你不想讓高逸跟你一起冒險,我個人非常理解你的想法。這樣吧,我軍攻滅肅慎國之後,我會向大王說明你們家的情況,按照我軍的規定,兄弟二人同時參軍的,如有特殊情況,弟弟可以迴家照顧親人。把這條規定放到你們身上的話,高逸完全可以在戰爭結束後退伍迴家。這樣一來,你就不用再擔心高逸的安危了。”聶政對高黑說,高黑拱手道:“多謝聶將軍!”聶政揮手示意高黑免禮,緊接著站起身來打開窗戶,窗外的風雪越來越大,漫天飛舞的雪花逐漸掩蓋了高逸等人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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