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賈蓉正在園子裏釣魚,忽聽勇兒帶著賈薔等人的消息迴來了,趕忙將其叫過來。


    勇兒道:“小的在宛平碰到了薔二爺的小廝定波。說二位爺遇到了賊人,在山裏一路穿行了十天,如今在房山縣裏,有人受了傷,正在醫治。請大爺派車過去接。”


    賈蓉聽有人受了傷,忙問:“薔哥兒和芸哥兒可還安好?”


    “二位爺並未受傷,隻壯兒受了些輕傷,還有個義士叫倪二的,受傷頗重。”


    聽說兩人沒有受傷,賈蓉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又有些納悶,這倪二自己記得原著裏是個放賬的,怎麽會還有他的事。


    隻是再往下問,勇兒也不知道什麽了。


    賈蓉隻能趕忙派車去將賈薔幾人接迴來,又讓人去通知賈芸母親賈芸平安無事。


    自從大峪山出事以來,卜氏每日求神拜佛以淚洗麵,如今得了賈芸的消息,又是喜極而泣。


    等將幾人接進了府,賈薔二人死裏逃生,見了賈蓉方覺得安心,直落下淚來。


    賈薔拉著賈蓉的手,道:“蓉哥兒,我還以為今後見不到你了。”


    賈蓉也是頗為動情,拉著二人的手說了會兒安慰的話,就讓賈芸先去見卜氏。


    賈薔平複了些心情,道:“蓉哥兒不急,我和芸哥兒有些私密的話想和你說。”


    賈蓉有些納悶兒,看了一眼賈薔表情嚴肅,想起先前高中堂送來的畫,心裏咯噔了一下,不會大峪山的事有什麽隱情吧。


    賈蓉將二人都帶到了書房,賈薔道:“蓉哥兒,我們在大峪山看到了披甲持弓的匈奴人。”


    賈蓉有些懵逼,大峪山是京冀腹地,怎麽會有披甲的匈奴人。


    賈蓉還以為高雲輝給自己送東西是為了讓自己保密,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高中堂私下偷養甲士的理由,更何況還是匈奴人。


    滿腹疑問的賈蓉追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薔哥兒你同我細細道來。”


    賈薔道:“這事是芸哥兒看到的,芸哥兒你同蓉哥兒說吧。”


    賈芸道:“我和薔哥兒在礦區監工,那日高中堂的礦區裏有些騷亂,沒多久就起了火。我先帶著力兒過去查看情況,沒想到了礦區外,就看見大門緊閉,幾個甲士守在外麵,聽他們所說的話似是胡語。


    小弟當時沒敢聲張,迴去告訴了薔哥兒。我們準備先去宛平報官,沒想到走了沒多遠,就追來了了幾個人,力兒直接就被射死了。小弟命大,僥幸逃過一劫。隻是那幾人騎著馬窮追不舍,我們隻能先往山裏去,那些人也有一個人追到山裏。


    我們在山裏走了幾天,甩不脫那追兵,被追了上來,壯兒還中了一箭,幸虧倪二拚死和那胡人搏鬥,將那胡人殺死。不然我等隻怕全都要命喪黃泉。”


    賈蓉沉思了一陣,聽賈芸所說,那這些人似乎是在滅口。


    大峪山隻有高雲輝和義勇王爺兩個人的礦區,而聽白吉的奏報上也沒有寫有匈奴人和甲士的蹤影。


    可賈芸不會騙自己,若是西礦區被滅口,那為何高雲輝卻說是暴民造反呢?白吉手裏的暴民是哪裏來的呢?


    而且聽說前幾日那些關押的那些“暴民”暴動,被白吉領軍全都殺了。


    暴動的事發生在高雲輝的礦區裏,高雲輝肯定是十分關注的,而且聽聞此事還是高雲輝自己說的,沒有高中堂的意思,白吉應該不會將這些“暴民”全都擅自解決了。


    況且連自己一個尚未襲爵的人都收到了一副唐寅的畫,那高雲輝送出去的東西隻怕不少。


    若是這些匈奴人是別人前去滅口的,沒理由是高雲輝自己出錢安撫別人,可若是高雲輝自己派人去滅口,那就更沒道理了。


    先不說一個礦區有什麽事值得滅口,就算高雲輝要去滅口,也不會讓匈奴人去。


    高雲輝如今位極人臣,當今皇帝能夠順利繼位還是他大力促成的,除非想自己造反當皇帝,不然沒理由私藏兵甲和匈奴人勾結在一起。


    可高雲輝明顯不是傻子,如今大夏雖算不上盛世,但也是平穩安定的,應該心知自己一個文臣不可能當得上皇帝。


    況且京冀地區管控嚴格,甲胃這種重點監管的違禁品也沒那麽好送進來。


    大峪山發生大火後宛平的軍隊沒多久就到了地方,這些人的藏身之處要足夠隱蔽和安全,還要距離夠近。


    想了想,賈蓉眉毛跳了一下,義勇王爺的礦區就在隔壁,裏麵有眾多礦工,平時也沒人進去搜查,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


    而且義勇王爺如今還在先帝寢陵裏守孝,已經三四年沒有出來過了,看起來緒禎帝是要將其囚禁到死。


    因此義勇王倒是有藏兵的動機,和高雲輝的關係也勢同水火,若是藏兵被發現了也有滅口的動機。


    隻是若高雲輝是受害者,自己的礦區幾百口人被滅口,不嚴查一番也就罷了,反而到處送錢來息事寧人,讓別人不要再討論此事。


    想了半天,賈蓉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賈蓉有些頭大,大峪山的兩人一個是首輔,一個是王爺,自己就想安安穩穩的賺上一些錢,在府裏都沒出去,就碰上了這檔子事,現在自己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賈蓉歎了口氣,道:“這事你們可還曾告訴了別人?”


    賈芸道:“我知此事幹係重大,隻和薔哥兒說過。那些人來追我們的時候,並沒有穿著鎧甲,隻帶了弓刀。陪我一同查看的力兒也已經身亡,如今隻有我們三人知曉。”


    賈蓉揉了揉額頭,道:“這麽說那些人並不知道自己身著鎧甲的樣子被人看到了?”


    賈芸猶豫了一會兒,道:“此事小弟也不能確定,在礦區門前應該是沒看到我。隻是後來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才追殺過來。”


    賈蓉有些牙疼,若是沒被看到還好,若是被看到了,這些人心狠手辣,西礦區裏四百多具焦屍。


    自己還好,地位夠高,又住在府裏,不一定敢對自己下手,可賈薔和賈芸就難說了。


    關鍵還是不知道那些去滅口的人到底是誰的,自己現在又寫不了密折,上奏折的話肯定會被別人知道,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義勇王爺的,自己都肯定得罪了義勇王爺。


    賈蓉倒不是怕得罪了義勇王爺,畢竟如今義勇王被囚禁著,而是怕攪進皇室的紛爭。


    老太妃可還活著呢,義勇王爺也是她的親生兒子,自己這奏折一上,緒禎帝肯定不會放過這機會,就算看在老太妃的麵子上不殺,也要削去王爵貶為庶人。


    老太妃記恨自己兒子的可能性可遠沒有記恨自己這個把事情抖出來的人大。


    緒禎帝又不是什麽硬氣的君主,要是被老太妃記恨上了,以後隻要老太妃活著,自己怕就好不了,以後還能不能成功襲爵都是個問題。


    思來想去,賈蓉覺得這事還是要從長計憶,這事著急的應該不是自己,而是藏兵的人。


    就算要告訴緒禎帝,也要等自己襲爵以後用密折上奏,省得被別人知道是自己告密。


    隻是如今擔心的是賈薔和賈芸的安全,大峪山的礦區暫時是不能去了,也不好讓二人一直住在府裏,賈蓉想了想,幹脆讓二人去各個田莊上檢查一番,權當是給二人公費旅遊了。


    賈蓉道:“此事你們二人今後萬莫再向他人提起。發生了這樣的事,也不好讓你們再迴家去居住,恐不安全。


    我讓人在府裏收拾出兩個院落來,你們二人先在府裏歇息一段時日。正好快要秋收了,你們二人去各處莊子上查一查賬,等我處理好了再迴來。”


    二人遭受此番事後都驚懼不已,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賈薔道:“便是蓉哥兒不說我也要求蓉哥兒讓我們先在府裏住下。那些賊人這般兇猛,隻怕所圖不小,蓉哥兒還是萬般小心才好。”


    賈蓉點了點頭,道:“我知曉,你們二人出去的事也要保密,不可隨意和別人透露。”


    二人答應了,賈芸又道:“蓉哥兒,倪二和那兇人搏鬥時受了一刀,傷勢頗重,縣裏的醫生並無好法,小弟靠。想求蓉哥兒請個禦醫來給他看一看,再求些人參給他補補。”


    賈蓉道:“這人救了你們二人,合該如此。我這就讓人去請禦醫。”


    三人又商議了一陣,賈蓉看二人神色疲憊,就讓二人先去客房休息,等將院子打掃出來再搬進去。


    等二人離去後,賈蓉將勇兒喊了過來,讓其從府裏領上一百兩銀子和一些人參、鹿茸送到倪二家裏去,當做是倪二的醫藥費。


    倪二妻女看倪二被送迴來的時候,胸口有一道那麽長的傷疤,麵如金紙,直以為倪二快要不行了。


    等禦醫來看過後,開了些藥。又將賈蓉送來的人參、鹿茸給倪二吃了下去,倪二臉上又慢慢恢複了血色。


    修養了兩日見倪二清醒了過來,方才放下了心。


    賈薔和賈芸也是每日都要讓人去給倪二送些湯藥,聽倪二好了起來,也都開心的不行。


    賈蓉在府裏等了幾日,也沒見義勇王那邊有消息傳來,心裏正納悶呢,忽然得到一個消息--高中堂將自己在大峪山的那片礦區送給了昭陽公主。


    賈蓉不禁有些咂舌,高中堂可真是大手筆,那片礦區每年都能有個四萬多兩的收入,就這樣送了出去,換成自己肯定舍不得。


    同時又有些疑惑,雖說西礦區起了火,燒的什麽都不剩了,但休整一下也還能繼續開采,怎麽就送了出去。


    賈蓉在家裏消息遲鈍,自然不知曉朝堂裏最近的形勢有些詭異。


    ……


    高雲輝在大火熄滅後很快就發現了有些不對,礦區裏的屍體太多了!


    整個礦區也就不到五百人,現在發現了四百多具,消失的隻有二三十人,若是暴動根本不可能。


    著火後礦區裏的人必然都往外跑,雖說大門有可能也著火了,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死這麽多人。


    仔細讓人一打聽,白吉根本沒在大峪山抓到什麽暴民,之前抓的那些都是以前工作過的一些礦工,如今早已經迴家了。


    高雲輝眯眼想了許久,自從緒禎帝下詔許自己配享太廟以後,朝堂裏反對自己的聲音是越來越多。


    這事恐怕不是一個人的手筆,那些暴動的礦工應當是受了挑唆,完事後怕事情泄露,就將所有人都殺了,然後放火毀屍滅跡。


    隻是事到如今,這場大火已經將所有的罪證毀的一幹二淨,若是想要追查下去,隻怕困難重重。


    高雲輝心裏盤算著到底是誰有如此本事能做出這種事來,心裏提了幾個名字,又覺得都對不上,不禁懷疑,是不是這幾人聯手了。


    想了一想,越發覺得有這種可能,畢竟朝堂上大多數對自己有意見的人是因為自己打破了無軍功不得享太廟的先例,不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


    隻有那些失了勢的走投無路之人才會出此下策,即對自己沒有什麽實質的傷害,還讓自己注意到了他們。


    至於損失些錢財,高中堂家中雖比不上大夏首富廣州十三行裏領頭的伍家有一兩千萬銀子的財產,但也有個二三百萬的財富。


    平日裏高雲輝對錢財也沒有十分看重,隻要夠花就行。


    花出去個一二十萬兩就能認清自己的敵人,在高中堂看來是十分合算的。


    雖然心裏認為是義勇王和義文王做的事,但高雲輝並沒有表露出來什麽,這二人都是先皇的兒子,若是處理不好反而會落下麻煩。


    對於這些皇室勳貴,高雲輝一向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因為處置這些人的權利並不在自己手中,雖然緒禎帝對高雲輝十分倚重,但除非是謀反這樣的大事,皇室子弟如何處置高雲輝還是說不上話。


    而且高雲輝也不想落個獻計逼死皇室子弟的名聲,以後留在史書上不好聽。


    為了防止今後再出麻煩,高雲輝幹脆將自己的礦區送給了先帝最小的女兒,如今正好十六的昭陽公主。


    作為先帝最小最受寵愛的女兒,緒禎帝也十分疼愛昭陽,先帝去世後仍讓未成年的昭陽住在皇宮裏。


    得知高雲輝將礦區送給了昭陽作為禮物,緒禎帝也十分開心,畢竟高中堂到處送禮的事緒禎帝也知道,看他給義勇王府上送禮還有些不快,這下看高雲輝一下將整個礦區都送給了昭陽,心裏的那點不悅頓時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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