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莊森:感覺自己的人緣正在自動變好……


    坦白來講,鋼鐵之主其實有很多個充分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在戰帥的競選中,放棄荷魯斯這個最具可能性的選項。


    就比如說:他並不認為荷魯斯是原體中最優秀的軍事家;也不認為荷魯斯能夠挑起帝國的大梁;更不會承認荷魯斯是有資格差遣他的人物;如此種種,不足而已。


    總之……


    絕對不是因為某個讓人氣憤的家夥,也在支持荷魯斯。


    更有甚者,牧狼神對於那個混蛋的信任、態度和親近,是勝過了對於鋼鐵之主的:別以為佩圖拉博看不出來這一點,鋼鐵之主也許在性格和能力上都有著很多不同的缺點,但唯獨愚蠢,不在其中。


    就像他能夠清晰地認識到羅格多恩是一個在態度、能力、堅韌和熱忱方麵都與他別無二致,宛如所有的基因原體中完全相似的兩塊鐵礦石一樣:雖然佩圖拉博對於所謂的【人際關係】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但隻是通過隨手拈來的觀察與總結,以及對於種種捕風捉影之言的廣泛采摘與數據化處理,在沒有親身下場的情況下,鋼鐵之主依舊對原體內部那堪稱一團亂麻的關係網了如指掌,並毫不羞愧於以此來為自己謀取私利。


    他了解他的絕大部分兄弟的特點、優點與弱點,懂得如何與他們交談與交好,並變相地利用他們來為自己做事:雖然他並不總是會這麽做,這也保證了佩圖拉博原體中的良好風評。


    沒錯,盡管這聽起來與世人的固有印象截然相反,但佩圖拉博的確是基因原體中人緣算得上不錯的那一位,他與大多數兄弟都保持著良好的泛泛之交,雖然其中與他稱得上是【摯友】的,也就隻有摩根以及馬格努斯兩位了。


    原體們普遍推崇鋼鐵之主的能力與奉獻精神,對他的不滿也大多集中在了那血腥的戰爭藝術以及殘酷的禦下之道上: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基利曼。


    因此,雖然影月蒼狼和鋼鐵勇士之間,缺少並肩作戰的過往,而荷魯斯與佩圖拉博也沒有什麽牢固的共同話題,但無論是對第四軍團諸多大勝的慶功文件,還是兄弟之間那親密且討好的交流,依舊如同雪片般從【複仇之魂號】上不斷地發出,來到鋼鐵之主的案頭。


    【你是說,那個總是待在荷魯斯身邊的聖吉列斯?】


    當某位阿瓦隆之主在迴歸了人類帝國,並且與她的奧林匹亞血親第二次會麵後,她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佩圖拉博的筆友:與荷魯斯不同的是,摩根的信件往往要隨意的多,她不會像牧狼神一樣,精準地掐住鋼鐵勇士軍團每一次有所成就的時機,送來賀電,而是一種更隨性也更慵懶的態度,時不時地給佩圖拉博寫上一封信去,當鋼鐵之主對上一封信的內容爛熟於心,有些乏味的時候,阿瓦隆之主的第二封信件便會如約而至。


    “我曾收到過他的信件,很多的信件,比你寫的還要多,而我在這些信件中,隻看到了一個原本懸掛在天穹上的太陽,蹩腳地想模仿出鋼鐵的模樣:他完全是在以他的視角和他的思想來衡量我的勝利,他從來沒有了解過第四軍團到底是如何運轉的,他隻是在誇耀他想象中的那之鋼鐵勇士。”


    原體抿了一口杯中之酒,他眼看著他的阿瓦隆血親有條不紊地向口中繼續輸送著切碎的披薩與渣肉排,那擺滿了整張餐桌的琳琅滿目在短短的兩三分鍾間,便化作了一摞堆疊起來的餐盤:佩圖拉博甚至不確定這些食物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原本,牧狼神對於佩圖拉博的拉攏其實卓有成效,他信件中洋溢著的讚美之詞,曾令剛剛迴歸帝國的鋼鐵之主頗為受用: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二三十年,直到給佩圖拉博寄信的血親,不再隻有荷魯斯一個人。


    但如果長時間的話……


    自那之後,基利曼對於佩圖拉博的批評就從未遮掩過,雖然他也會非常直白地稱讚鋼鐵之主的行事縝密,不遺巨細,並在第四軍團這裏繼續偷師,而佩圖拉博也曾借著摩根之手,七扭八拐地送給了他的馬庫拉格兄弟一座天文鍾樓,但兩個軍團的關係始終還是很僵的,基利曼與佩圖拉博之間,自然也沒有什麽正兒八經的情誼可言。


    荷魯斯不是沒有嚐試過拉攏奧林匹亞之主,恰恰相反,他一直在為此努力:沒人比牧狼神更懂得鋼鐵勇士軍團所能爆發出的力量,而佩圖拉博那富含著哲學與邏輯性的大腦,也總是能讓見到鋼鐵之主的每一個人印象深刻。


    佩圖拉博站在摩根麵前,一邊信誓旦旦,一邊仔細地看向了阿瓦隆之主那撐得圓鼓鼓的麵容:微笑中的奧林匹亞人向他的血親隱藏了一個秘密,一個難免會讓荷魯斯感到惱羞成怒的秘密。


    已經湧到了口邊的【黎曼魯斯】讓佩圖拉博猶豫了片刻,便轉而吐出了那個更受歡迎的兄弟,而提起聖吉列斯,摩根抬起頭,瞳孔中終於有了幾絲興趣。


    看看信件上能夠得到血親誇耀的子嗣,再看看眼前這些什麽都辦不到的廢物,禦下嚴苛的鋼鐵之主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真是令人摸不著頭腦呢。


    明顯不在其中。


    當然了,凡事總有例外,不是每一個幸運兒都能趁著摩根的信件到來之時,求得他的基因之父網開一麵的:因為在信件中,蜘蛛女皇會不規律地提及在遠東邊疆征戰的第十四大營,也就是丹提歐克以及他麾下的戰士,她會以頗具有真實性的筆觸,誇耀這些戰士在銀河邊疆的偉大犧牲。


    “你知道嗎,摩根,你讓我想起來了……聖吉列斯。”


    在信件中,蜘蛛女皇的筆觸隨性且跳躍,她偶爾會向佩圖拉博抱怨自己這邊的困難,偶爾也會請教一些技術上的難題,有時就是單純的講述在最近一段時間裏所發生的事情,但每每都能精準地抓住她與佩圖拉博之間共同的興趣:當荷魯斯的信件日漸成為了鋼鐵之主眼中大同小異的複製品時,阿瓦隆之主的下一封信,總是會記載著一點超出佩圖拉博預想的內容,這種類似於探索未知的閱讀,反而會讓鋼鐵之主感到精神上的放鬆。


    “但凡是有主見的正常人,都無法長時間與荷魯斯共存。”


    荷魯斯不是佩圖拉博心中最好的選擇,但木已成舟的話,佩圖拉博也會承認這個結果:比起那些或陰暗或瘋狂的兄弟,牧狼神最起碼如同一顆太陽般,能夠讓人感到幾絲親切的溫暖,在短時間內聆聽他的命令,是可接受的。


    這種比較的結果,就是基因原體那信誓旦旦的言論:可憐的牧狼神並不知曉,他日複一日發向第四軍團的示好,反而讓他在血親心中的形象抹上了一層陰霾。


    但對於摩根來講,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當荷魯斯的信件與摩根的信件同時抵達了鋼鐵之主的案頭上事,佩圖拉博難免會將祂倆擺在一起,進行一次饒有趣味的比較。


    那太蠢了。


    隻有與他同等優秀的人,能施展出這種高超的博弈。


    每到此刻,佩圖拉博就會感到有榮與焉,而一旦有倒黴蛋在這時打亂了原體的思緒,並且很不幸的被原體用來和信件上的第十四大營做比較的話:那情況可能比他原本預想的要糟糕得多。


    “嘁……”


    馬庫拉格之主與他的極限戰士軍團曾長期與鋼鐵勇士軍團並肩作戰過,他和他的戰士都因此與不少優秀的鋼鐵勇士產生了友誼,但這些友誼中的相當一部分,都因為佩圖拉博在剛剛迴歸軍團時,所掀起的那輪十一抽殺,而迎來了一個無比慘烈的大結局。


    摩根寫的信件的內容也與牧狼神大相逕庭,她很少會專門慶賀鋼鐵勇士軍團的每一次勝利,就仿佛她對於佩圖拉博能夠取勝這一事實早已了然於胸:這種態度反而讓鋼鐵之主格外受用。


    “而很顯然的是,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錯誤。”


    “荷魯斯是一個隱藏得很好的自我中心主義者。”


    佩圖拉博知道,這是荷魯斯對他的拉攏,他承認他的確享受了這位【首歸之子】的討好,也的確對這個牧狼神高看一眼:佩圖拉博曾經設想過,如果帝皇最終選擇了荷魯斯為戰帥的話,也許他會因為這個決定暫時感到惱怒,但最終,他也會選擇默認這個結果。


    想到這裏,佩圖拉博不由得輕蔑的笑了一下。


    這個小秘密通過賄賂和戰鬥兄弟之間的交談,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個軍團之中,不少心虛的佩圖拉博之子們都會暗暗地期待著那位未曾見過的阿瓦隆之主,快點提筆書寫下一封信件。


    想必隻有那些技術最高超,也是最小心謹慎的獵手,才能在佩圖拉博那天才且敏感的邏輯網絡中摘下令人羨慕的豐碩果實:雖然鋼鐵之主從不認為,真的會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他不相信自己會因為那些虛假的眼淚、哄騙、誘導、又或者是浮誇的共情表演,就放下他與生俱來的戒備姿態。


    但荷魯斯?


    他笑了一下。


    久而久之,這甚至產生了一些演變現象,譬如說,佩圖拉博其實並不知道,【摩根】這個名字已經在他麾下的艦隊中,悄悄地流傳了開來:原因無他,那些最機靈的原體侍從武官敏感地發現,每當從阿瓦隆的方向寄了一封信件,他們的基因之父都會保持一段時間,最起碼是幾天,或者幾個小時的好心情,對於那些理應重罰的犯錯者,原體此時也會網開一麵。


    “是啊。”


    “在這一點上,他比你差的遠呢,摩根。”


    “除了那個大天使,還有莫塔裏安與察合台可汗,他們三個就是與荷魯斯關係最親近的兄弟,你有沒有發現其中的一個問題:這三個人要麽缺乏一定的主見,要麽缺乏挑起大梁的覺悟,他們都無法成為一個獨立小團體的領導者,所以隻能站在荷魯斯的身後。”


    鋼鐵之主頷首。


    鋼鐵之主舔舔嘴唇,在接過摩根遞來的紅酒後,他將一隻手背在了身後,宛如在大理石庭院中行走的古希臘先賢一樣,想有些驚愕的血親闡述著自己的觀點。


    不過,在忽略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佩圖拉博在人際領域也依舊是個偉大的天才,他隻是不屑,而不是不會,更不是不能:任何因此而輕視佩圖拉博的蠢貨,最終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也就隻有這樣的人,才能與荷魯斯保持長期的友誼。”


    原體輕哼著。


    “而像我們這種擁有主見的,注定無法與他長期共存:當他發現他無法領導我們時,他就會反過來提防我們的存在,我們偉大的牧狼神就是這樣的缺少安全感。”


    說到最後,奧林匹亞人不屑地笑了一聲,他拍了拍看起來有些呆愣的摩根的肩膀,在心中洋溢起了一種責任感:佩圖拉博認為自己有義務教導這位並不是很擅長人際交往的阿瓦隆血親,讓她意識到兄弟之間的別樣殘酷。


    【領導……或者提防……】


    摩根稍稍挑起眉頭,她不緊不慢地吞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又伸出了舌頭,將嘴唇旁邊的殘渣一並卷入口中:這隨性的行為訴說了她在鋼鐵之主麵前的放鬆,令佩圖拉博的眉眼為之一動。


    許久之後,摩根才帶著某種不確定性,在佩圖拉博頗具鼓勵的目光下,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聽你的描述,我們的牧狼神兄弟倒有些僭越了:無論是領導我們,還是提防我們中的某些人,不都應該是帝皇才擁有的權利嗎,盡管他是首歸之子,他也遠遠談不上能夠領導我們吧?】


    【他現在還不是戰帥呢。】


    “正是如此。”


    佩圖拉博揮了揮手,將他洪亮的聲音印在了摩根的心底。


    “這就是我們那位兄弟的問題所在:他總是不自覺地模仿著我們的基因之父,模仿著帝皇的一言一行和一舉一動,並悄無聲息地將某些隻有帝皇才能擁有的權力與威嚴,融合在自己的身上。”


    “當他是最受寵的那一個時,這固然是一種忠誠的體現,但如果以更理性的角度來思考的話,這可不是能讓人放下心來的事情:所以我不會支持荷魯斯成為戰帥。”


    “這,就是唯一的原因。”


    鋼鐵之柱放下酒杯,他的一隻巨掌按在了桌麵上,粗重的聲音像是在說服摩根,又像是在說服他自己,而當他看到摩根了然地點了點頭的時候,奧林匹亞人便以勝利者的姿態,迫不及待地結束了這個短暫的話題。


    “所以,我也不建議你選擇荷魯斯:無論我們支不支持他,結果都差不多,隻要我們想在他麵前保持獨立性,那麽我們都會成為牧狼神提防的對象。”


    “當然,如果帝皇執意選擇牧狼神的話,那麽這個問題也不是不能容忍一下:他總歸是合格的,無論是作為將軍,還是作為戰帥。”


    鋼鐵之主的雙手背在身後,他居高臨下地評價著那位佇立在大遠征最中央的牧狼神,這一幕讓摩根挑起了眉頭,不過她及時地遮掩了瞳孔中閃爍的色彩。


    蜘蛛女皇隻覺得滑稽:明明就在幾分鍾之前,還是她在說服佩圖拉博不要選擇荷魯斯,但在佩圖拉博認同了這一點之後,他卻迫不及待地反了過來,開始向摩根輸送類似的觀點,就仿佛他才是這個正確觀點的發起人一樣。


    但無論如何,事情的結果都是好的:在排除了佩圖拉博自己以及荷魯斯兩個選項後,鋼鐵之主能夠支持的人也就不多了。


    摩根從一開始就明白一個小問題:如果想讓別的基因原體來支持莊森的話,那就不應該做加法,而是應該做減法。


    畢竟:在莊森、荷魯斯、費魯斯以及其他可能的候選人中,伱如果非要羅列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優點的話,那對於曝光率不是很高的莊森來說,是非常吃虧的,但你如果隻比較這幾個人身上,令人難以忍受的的缺點的話,那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騎士之主,反到會因為他稀薄的存在感而占盡優勢。


    摩根想到這個事實,隻在心中覺得可笑,她在僅剩的幾張餐盤中搜羅的那些變涼的佳肴,沒有繼續主動開口說話:她之前的長篇大論已經夠多了,如果再在佩圖拉博麵前搶奪話題的主導權的話,就不太符合她一直以來的人設了。


    她選擇了等待。等待鋼鐵之主主動挑起話題。


    她知道,不用等待太久。


    當奧林匹亞人因為自己的觀點得到了認可而心情暢快之後,他冷靜下來的頭腦隻是略微思索,就產生了一個自然而然的疑問:這個疑問讓他的麵容皺在了一起,令佩圖拉博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摩根。


    他想起了摩根挑起這個話題的最開始的目的:讓他佩圖拉博支持莊森成為戰帥。


    支持莊森,而不是他麽?


    原體皺起了眉頭,他原本敞亮的嗓音也變得有些古怪。


    “所以,你從一開始的選擇,就是莊森?”


    【當然不是。】


    摩根向她的兄弟微笑,她對於佩圖拉博這個充滿了別扭感以及些許嫉妒的問題並不感到驚訝:倒不如說,鋼鐵之主居然會忍到在現在才提出這個問題,反而讓摩根感到有些驚愕了。


    【我是在理解了戰帥這個職位的內涵之後,才選擇支持莊森去獲取它的:畢竟,莊森雖然也很清楚戰帥意味著什麽,但他本人隻是留戀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權勢,而不在乎相關的壞處。】


    摩根搖晃著酒杯,猩紅的酒液如海浪般飄搖,吸引了鋼鐵之主那專注的眼神,當酒杯隔住了摩根與佩圖拉博之間的視野的時候,基因原體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的血親兄弟對於下一句話語的期待。


    【而在此之前。】


    摩根抿嘴笑著,她用酒杯的邊緣抵住了嘴唇,兩片薄唇則是抿住了猩紅的滔浪,沉默地向著她的奧林匹亞兄弟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的,兄弟,我經曆過莊森在陰影中的戰爭,我目睹過他在戰爭中的表現,而我也一直在關注你在銀河間的勝利:我將你們兩個人的戰鬥都銘記於心,也對你們各自的能力心知肚明。】


    【我很清楚,到底誰才是那個更有能力,有資格,戴上帝國戰帥的寶冠,並且承擔起它的無邊重擔的偉大人物。】


    【所以:在明白了這個戰帥究竟是個怎樣不幸的職位後。】


    【我,才選擇了莊森。】


    “……”


    佩圖拉博笑了起來,他看著摩根亮晶晶的瞳孔,沒有選擇繼續追問這個問題:他已經從摩根的話語中,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而摩根到底有沒有清晰地將那個答案說出來,便不重要了。


    “那麽,給我一個支持莊森的理由吧,姐妹。”


    原體接著說到,他的聲音已經恢複到了暢快。


    【理由?】


    摩根稍稍皺眉。


    “是的,理由。”


    鋼鐵之主看起來對這一點非常地在意。


    “雖然我承認莊森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指揮官,他在不少戰役中的表現也的確是可圈可點的,但這並不能夠成為我支持他的理由:原體中與他平分秋色的指揮官,並不是沒有,如果真的要選擇一位貨真價實的常勝將軍的話,那我為什麽不將我的這一票投給費魯斯?”


    “誠然,摩根,我願意因為你與我的關係,而對我們的那位卡利班兄弟青眼有加,但戰帥不應該是一個依托人情關係的職位,來自於你的推薦能讓莊森成為我心目中的頭牌人選,可他還無法讓我下定決心投給他一票。”


    “你有什麽理由,讓我一定會選擇莊森麽?”


    “他有什麽偉大的功績,或者立於群星之間的資本麽?”


    【當然:沒有。】


    摩根毫不猶豫地予以否認,阿瓦隆之主的身體重心向後,倚靠在了座位上,搖晃著杯中的酒液,逐漸地恢複到了那靈佩圖拉博暗自欣賞的精明強幹。


    【但正因如此:這,才是我們選擇莊森的理由。】


    “……?”


    這充滿了矛盾性的話語,不由得讓鋼鐵之主皺起了眉頭,反而是當摩根的視線拂過佩圖拉博扭曲的眉角時,在心中暗暗地發笑。


    她有不同的話術,來對待自己不同的兄弟:就像在基裏曼的麵前,摩根以所謂的【政治利害】來為了莊森拉選票一樣,在佩圖拉博麵前,她自然要換一種方法,一種能夠打動這位鋼鐵暴君的方法。


    【要知道,兄弟。】


    摩根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卻格外的有說服力。


    【這個事件的重點並不是莊森為什麽能夠成為戰帥,而是我們為什麽要選擇他:戰帥與莊森,不是事情的重點。】


    【我們:才是。】


    摩根伸出手指,在鋼鐵之主的胸甲上點了點。


    【莊森是否擁有能夠成為戰帥的才能,不重要,如果隻是單純的選擇一個軍事家的話,那麽原體裏有著十幾個選項。】


    【但莊森,會因為我們的選擇而成為戰帥:這很重要。】


    “……願聞其詳。”


    佩圖拉博的聲音有些沉重,他挑起的眉角訴出了他心中的莫大興趣:鋼鐵之主在摩根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一些對他來說很有吸引力的元素,但他一時半會還無法將這些元素完全辨認出來。


    這讓他有些焦急。


    但摩根還是不緊不慢。


    【佩圖拉博,你知道當戰帥這個詞剛剛被提出來的時候,都有誰成為這個名字的候選人麽?】


    原體點了點頭,如數家珍。


    “荷魯斯、費魯斯、以及某些人口中的聖吉列斯:事實上,不僅僅是最開始的時候,直到現在,他們都是戰帥的熱門人選。”


    “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隻有費魯斯,才能威脅到荷魯斯。”


    【是啊,他們都這麽認為……】


    阿瓦隆之主搖著頭,微笑著歎息了一聲,它的歎息讓佩圖拉博本能地皺起了眉頭,而摩根口中接下來的詠歎調,則是一點一點地讓奧林匹亞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荷魯斯,首歸之子,獨享帝皇身邊的三十年,理所當然的擁有星辰中的一切榮耀,他的軍團無論做到什麽都能得到稱讚,而即使是他最微小的功績,都會得到無數的歌功頌德。】


    【當戰帥這一職位被提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這會是荷魯斯的囊中之物,就連他自己都是如此認為的:沒有人會在乎其他兄弟的功績,沒有人會在乎其他的軍團付出了何等的犧牲,一切的榮耀難道不應該歸屬於荷魯斯?】


    “……”


    原體皺起了眉頭,他因為這些話語而本能的不爽。


    他又無法反駁,因為摩根所說的正是事實。


    ……


    這讓他更不爽了。


    【還有費魯斯,我們第三個迴歸的兄弟,他的軍團號稱打下了最多的世界,他的鋼鐵之手永遠站在大遠征舞台的最中央:人們隻會記住帝國擁有這麽一個鋼鐵之師,人們隻會稱頌費魯斯每一次無窮的勝利與犧牲,人們隻會傳揚,他才是唯一的戰爭大師,是真正會駕馭鐵與血的人物。】


    “……嘖……”


    鋼鐵之主的麵容抽搐著,他眼底開始積蓄起了陰霾。


    而摩根則是微笑著,她的聲音繼續刺痛著佩圖拉博的心弦。


    【所以,當戰帥的榮耀被提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要麽是荷魯斯,要麽是費魯斯,不可能是其他的人:在陰影中奮戰了二三十年,付出了無數犧牲的莊森不會被算入其中,在遠東摸爬滾打,庇護了成千上百個世界的摩根,也不會被算入其中。】


    說到這裏,阿瓦隆之主向著佩圖拉博揮了揮手。


    【而付出了無數犧牲,攻下了無數堅固的要塞,在最多的世界上留有駐軍,默默承受著一切艱難險阻的佩圖拉博,也同樣不會被算入其中。】


    在摩根沉重的聲音下,鋼鐵之主的麵容也是同樣的沉重。


    【所有的鎂光燈都理所當然的打在了那幾個軍團身上:影月蒼狼與聖血天使,鋼鐵之手與帝皇之子,哦,還有那個堅韌不屈的帝國之拳,似乎帝國隻憑借這幾個軍團就能打下銀河,似乎其他軍團的犧牲對於他們來說都不值一提。】


    【但……憑什麽?】


    摩根的話語在鋼鐵之主的眉頭上炸起了的跳動。


    【憑什麽他們就可以無視鋼鐵勇士的犧牲,憑什麽極限戰士的名聲就隻能被困在五百世界,憑什麽我的破曉者在遠東邊疆庇護了無數的凡人與帝國子民,卻依舊要在帝國的內部忍受別樣的流言蜚語:憑什麽我們付出了同樣多的東西,人民永遠隻會看見他們,隻會看向荷魯斯與費魯斯,隻會看向影月蒼狼與聖血天使,隻會看向帝皇之子與鋼鐵之手。】


    【哦,還有帝國之拳。】


    最後一句感慨,幾乎刺穿了佩圖拉博的鐵幕。


    【憑什麽,兄弟?】


    當摩根的手指再次抵住了鋼鐵之主的胸甲時,她感受到了波濤洶湧的起伏。


    【憑什麽他們就可以無視我們的犧牲與榮耀?憑什麽他們從不考慮我們的地位與資格?憑什麽他們的目光就隻看向最中央?】


    【憑什麽……】


    【他們能忽略我們的聲音?】


    “……”


    ——————


    【沒人能夠忽略我們的聲音,佩圖拉博,我的兄弟,我們也在為帝國犧牲,我們的付出與努力不比任何一個軍團少,我們的功績應該被證實,我們的聲音也應該被聆聽,我們的態度,也應該得到最及時最嚴肅的對待!】


    【我們想要什麽,不重要。我們選擇了什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被忽視,我們不能繼續容忍對我們的忽視。】


    【我們要讓所有的帝國人都聽到我們的聲音,我們要讓那些冷漠者知曉我們的態度,我們要用我們的堅持來凸顯出我們的力量:讓他們不再輕視我們在大遠征陰影中的浴血奮戰。】


    【我們可以大公無私,我們可以默默流血而無需迴報,但這不是他們漠然無視的理由:但這,不是他們輕視我們的原因。】


    【他們不配輕視我們。】


    【當我們發聲的時候。】


    【他們!】


    【必須!】


    【正視!】


    【嚴肅!】


    【尊敬!】


    ——————


    【即使是一位對帝國來說並不適合的戰帥?】


    【那如果我們想的話:他就應該是帝國的戰帥!】


    【不為別的:就因為鋼鐵之主,選中了他。】


    【就因為我們……】


    【選中了他。】


    ——————


    【鋼鐵發出咆哮。】


    【世界,就必須顫抖。】


    ——————


    【鋼鐵任命了莊森。】


    【戰帥,就隻能是莊森。】


    ——————


    【他不重要。】


    【戰帥不重要。】


    【他們都不重要。】


    摩根握指成拳,抵在了佩圖拉博的肩頭。


    【我們,隻有我們。】


    【我們的意誌:才重要。】


    ——————


    “……”


    摩根並沒有計算,她的這位奧林匹亞兄弟到底沉默了多久:但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摩根在佩圖拉博的臉上,看到了久違的,那種裹挾的性情與快意的笑容。


    鋼鐵之主隻說了一句話。


    非常簡短的一句話。


    那話語就像是君王一般不容置疑,無論是對摩根來說,還是對於佩圖拉博來說。


    ——————


    “很好,姐妹。”


    “當你下次遇到莊森的時候,記得替我轉告他。”


    “如果:他在接下來的歲月裏,不會讓我失望的話。”


    “……”


    “那麽……”


    “他,就是我選擇的戰帥。”


    “他,就是鋼鐵勇士的戰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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