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女醫,給您添麻煩了。”


    春芽大哥大春站起身,抱拳道。


    最近江南一帶不太平,動不動就死人,官府對兇犯束手無策,據說一直沒查到線索。


    他得盡快趕迴蘇城,小妹是外鄉人,找不到他心裏沒底。


    “不麻煩,你不用太過客氣。”


    如果沒有家人相伴,此行到江南,秦晴應該隻與春芽同行。


    秦晴了解春芽的脾性,是個古道熱腸又很有正義感的小女子。


    “不如這樣,你先在莊子裏住下。”


    秦晴略微思量下,與大春商議道,“我派人去永豐銀樓送個信,如春芽去了蘇城,很快就有消息,如何?”


    這樣,兄妹倆不至於走岔路。


    “春芽可能還在姑蘇。”


    春芽對秦晴說過,等找到活計再去蘇城見大哥。


    她那性子有些要強,除非有大變故,否則不會改變計劃。


    “陸五,你去衙門一趟,再找周仵作問問細節。”


    秦晴剛吩咐陸五,很快有下人來迴稟,周仵作來了。


    “快把人請進來。”


    秦晴起身相迎,凝冬端茶倒水。


    “我來送個東西。”


    周仵作夾著個包裹,放到桌子上道,“這是我幹這一行多年整理出來的冊子,本送給春芽,這丫頭沒帶走。”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周仵作還是很看好春芽。


    “春芽膽子大,機靈又善於觀察細節,是個當仵作的好苗子。”


    周仵作對春芽的評價很高,聽得大春極為不自在。


    女子和死人打交道,以後咋嫁人?


    大妹沒了後,大春就有些後怕,隻想春芽找個穩妥的人家過小日子。


    “周仵作,春芽離開之前說去了哪裏嗎?”


    秦晴接過冊子,暫時放入抽屜裏代為保管。


    “唉,此事還是怪我。”


    案子沒有大進展,周仵作壓力很大。


    想要找線索,隻得把目標對準屍身。


    “我又想春芽那丫頭多學點,要求她跟在我身邊,結果……”


    屍身殘缺慘不忍睹,看得多,春芽有些受不了。


    春芽卷包袱一走,周仵作開始反思,他太過急於求成了。


    “不怪您,是春芽那個丫頭不懂事。”


    大春一臉慚愧地賠不是,“春芽非要到江南找您拜師,又吃不了苦。”


    雖說家人反對春芽當仵作和死人打交道,卻也知道這是一門手藝。


    隻要學成,吃喝不愁。


    “哪裏,是我這個做師傅的欠考慮,忽視了春芽的感受。”


    周仵作說完,餘光放在秦晴身上,故意問道,“丫頭,今日你見了春芽,她是不是早有離開的打算?”


    “或許,她看起來有幾分沮喪。”


    秦晴以為周仵作不想擔責任,沒有多心。


    轉眼過去幾日,無論是蘇城還是姑蘇,都沒有春芽的消息。


    為找人,秦晴弄來一幅和春芽有七八分相似的畫像,四處打探。


    “夫人,打聽到了。”


    陸五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這兩日,有一個長得和春芽極像的女子,整日徘徊在河邊。


    “附近的村人說,女子不說話一直哭。”


    村人好心送來水和包子,她吃不下去,看起來有輕生的念頭。


    “姑蘇也不算小,等小的派人前去,早已沒那女子的蹤影。”


    不曉得是離開了,還是想不開跳河了。


    河水湍急,若是跳下去,連屍身都找不到。


    “繼續找。”


    大春已經迴到蘇城等消息,姑蘇這邊隻靠秦晴來尋人。


    “夫人,春芽大概是遇到了難處。”


    女子想不開,大多因為名節。


    姑蘇城裏有惡人,見春芽是外鄉人,保不齊起了歹心。


    “這隻是推測,隻有找到春芽,才能清楚原委。”


    秦晴仔細迴想最後見到春芽的場景。


    “我給春芽帶了吃食和糕餅,她看起來有心事,悶悶不樂。”


    問題的症結在於連環兇殺人找不到真兇,使得春芽對仵作的行當有所質疑。


    “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春芽是跟著秦晴來江南討生活,於情於理,秦晴都得出一份力。


    “芙蓉樓的丫鬟送消息,今日是寒衣節了。”


    凝冬提醒秦晴,今兒是個大日子。


    或許,是得到線索的重要機會。


    “好。”


    白日裏人多眼雜,秦晴指派陸五去史明月師傅的墳頭盯著。


    一旦有男子來燒紙,八成是那個負心漢。


    一直到掌燈時分,墳頭空無一人。


    “周圍到處是送寒衣祭祀的,煙熏火燎,夫人您還是不要去了。”


    再者說,已經整整一日,負心漢仍舊未出現。


    “等一個時辰,沒人我再迴來。”


    榫卯的箱子打不開,兇手又未再次犯案,沈淮仍在吃牢飯。


    啤酒作坊的賬冊一摞一摞,全靠秦晴來盤賬。


    她要是個勤快人,當初也不會與人合作分一杯羹。


    姑蘇風平浪靜,隻是假象。


    不抓到兇犯,始終是一大隱患。


    與史明月約定好後,二人在城外相見。


    尋個最佳的位置躲避好後,秦晴靜默下來。


    夜裏風大,樹葉被吹得撲簌簌作響。


    四周黑漆漆,很是寂靜。


    秦晴眯著眼,就在快睡著的時候,冷不丁被史明月推了一下。


    “果然來了。”


    史明月壓低嗓音說道。


    來人沒有打燈籠,似乎對山裏分外熟悉。


    他蹲下身,擺上點心瓜果,在炭盆裏點燃紙錢。


    火光照亮他的臉,秦晴看得真切。


    “怎麽是他?”


    秦晴額角冒汗,手心也跟著濕透了。


    如果是他,一切都解釋得通。


    “秦姐姐,他是……”


    史明月看此人麵熟,就連舉手投足動作,都熟悉無比。


    難道,這就是她從未謀麵的師兄?


    “周仵作。”


    秦晴閉上眼,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想到空間裏放著那張易容的麵具,她早該想到的。


    如果兇手是周仵作,那麽春芽也兇多吉少了。


    那日春芽眼中的掙紮,並非是怕吃苦,而是她發現無法說出口的事!


    想到此,秦晴心底一片冰涼。


    墳頭前,周仵作把所有的紙錢點燃。


    “我來看你了。”


    火光把周仵作的臉頰映得通紅。


    對於殺人已經上癮,他打算殺更多的人。


    “犯一起大齊永遠都破不了的懸案,不是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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