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李世民滿臉震驚看向劉洎。


    劉洎隻好又重複了一遍。


    許文寶趕忙道:“陛下,微臣相信長孫司空身為百官之首,肯定不會有負皇恩,此事十有八九是司馬玄景攀咬潑髒。但為洗清白,陛下最好還是宣召長孫司空,與那司馬玄景當麵對質。此事恐不宜由三司公開審理。”


    “許卿說的對,就在甘露殿對質吧。”李世民點點頭,立刻派出小黃門,一個去宣召長孫無忌,一個去禦史台大牢提人。


    李世民這下再也沒有招駙馬的閑情逸致了,兩手不自覺攥緊,害怕萬年縣貪墨案真與長孫無忌有關,到時候就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長孫無忌了。


    禦史台的人來的比長孫無忌早,司馬玄景和尤謙兩人被押進甘露殿。


    這兩個人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能見到李世民。當然,更沒有想到是以現在這種方式見到李世民。


    劉洎指著身形較胖的那個說道:“陛下,此人便是司馬玄景。”


    李世民冷厲的目光直視司馬玄景,聲音陰沉地問道:“你說你的貪汙是長孫無忌主使的?”


    司馬玄景被李世民看的毛骨悚然,但如今已是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道:“罪臣所言,句句屬實!”


    “既如此,那等下長孫無忌來了,你與他當麵對質!”


    李世民臉色黑得更像猛張飛了。


    “此犯又是誰?”李世民指著另一個犯人問道。


    許森上前答道:“迴陛下,此犯是萬年縣士曹的一個尉史。就是他察覺到微臣在查去年士曹的賬簿,然後告訴司馬玄景,所以司馬玄景才會火燒士曹公廨,企圖銷毀賬簿。而且今日在萬年縣衙,此犯還妄圖刺殺微臣。被微臣拿下後,也自稱是長孫司空的人。”


    “是嗎?長孫無忌現在這般清閑了,連未入流的尉史都有結交?”李世民嗤笑道。在李世民看來,若說萬年尉是長孫無忌的門人還有點可信,但是尉史,就太荒謬了。


    尤謙連忙道:“陛下明鑒,罪員確實是長孫司空門下。”


    這時候,小黃門進殿報長孫司空已在殿外候旨。


    “宣他進來!”


    長孫無忌走進甘露殿,發現殿內有些熱鬧,有許文寶、劉洎,還有之前遠遠認過的許森,另外地上還跪著三個人。


    想起昨天耳目來報許森在查萬年縣往年的賬簿,心道果然早上許文寶和劉洎走到一起就是為了這個事情,然後假裝什麽也不知道,指了指跪著的三個人,好奇道:“陛下,這是怎麽迴事啊?”


    李世民麵無表情道:“輔機,劉卿家今日查處了萬年縣一起貪墨案,不過主犯司馬玄景聲稱他之所以貪汙廨錢,是出自你的主使。故朕把你宣來,與其當麵對質。”


    “什麽?”長孫無忌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愕道:“陛下,微臣怎麽可能會做這等髒事。什麽司馬玄景,微臣根本就不認識他。”


    尤謙轉頭麵朝長孫無忌,喊道:“司空,是卑職啊,司空救我!”


    “呃?”看到尤謙的麵孔,長孫無忌一怔。


    雖然長孫無忌掩蓋的很好,但李世民還是看到了他一瞬間的不自然,頓時皺眉道:“怎麽?輔機,你還真認識這個胥吏?”


    長孫無忌能不認識嗎?這個尤謙,就是長孫無忌安插在許森身邊的耳目。


    看到尤謙,長孫無忌頓時明白了,肯定是尤謙害怕貪墨案東窗事發,便借他的名頭,狐假虎威,想要嚇唬劉洎收手。


    風水輪流轉,貞觀朝以來,作為百官之首的長孫無忌還是第一次被人冤枉。


    受了無妄之災的長孫無忌感覺自己很無語。心裏暗罵尤謙,一個小小的胥吏哪知治書侍禦史劉洎是什麽性格,劉洎要是能被他的名頭嚇倒,那也就不是劉洎了。


    看著李世民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長孫無忌知道,今天他要不說出點什麽了,真就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長孫無忌歎了口氣,拱手道:“迴陛下,微臣確實知道這個胥吏,但萬年縣貪墨案絕不是微臣主使。事實上,微臣認識這個胥吏,才不過兩個月時間。”


    “陛下恕罪,雖然陛下再三申令,但微臣對武元忠仍舊有氣,許森乃是武元忠結義兄弟,微臣恨屋及烏,許森做了萬年尉後,便想對其尋些差錯。


    兩個月前,微臣探聽得知尤謙因為沒有被許森提拔為司士佐而懷恨在心,在酒肆裏酒後怨言,便收其充作耳目。


    至於貪墨案,微臣根本就不認識司馬玄景,怎會是貪墨案的幕後主使,應該是尤謙借微臣名號虛張聲勢。”


    許森愕然,他在士曹進行競聘上崗,沒想到還弄出個仇人來。難怪今天在萬年縣衙,尤謙會突然刺殺他,看來是心中對他恨意極深,又疊加貪墨案東窗事發的絕望所致。


    長孫無忌講罷,許森給長孫無忌作了個揖,故作真誠地說道:“將心比心,長孫司空仇隙下官,乃人之常情,下官可以理解。唯一能做的,隻有代義兄向長孫司空和高駙馬賠罪!”


    許森的話,看似真摯,其實句句都在臊長孫無忌,把長孫無忌弄得既尷尬又憋屈。


    緊接著,許森又對李世民道:“陛下,微臣記得,早前在萬年縣衙的火場,確實是尤謙先喊出他是長孫司空的人,爾後司馬玄景才聲稱長孫司空是貪墨案的幕後主使。因此,微臣以為真相應該就是長孫司空所言。司馬玄景隻是聽到尤謙的話後胡亂攀咬,企圖阻止微臣和劉治書繼續調查該案。”


    李世民在聽完長孫無忌的自辯後,臉色就漸漸陰轉多雲,如果長孫無忌沒有撒謊,相比貪墨來說,找許森麻煩這件事情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再聽完許森幫長孫無忌證明後,終於露出了笑容,指著許森對長孫無忌道:“你看看許森,年紀輕輕,就知道以德報怨,你呢?朕說過多少次了,高履行都已經是朕的駙馬了,你還胡鬧什麽!”


    “微臣知罪!”


    “不是知罪,是向許森賠罪!”李世民瞪了長孫無忌一眼。


    在李世民的強壓下,長孫無忌縱使萬般不願,也隻能對許森低頭賠罪。


    “許少府虛懷若穀,寬厚仁義,實在讓無忌汗顏!平日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許少府海涵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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