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娘攙扶著楊氏來到武元慶的處所,進門後發現武元爽也在。


    “見過母親!”武元慶禮節性地問候了一句。武元爽則老神在在地坐著,仿佛沒有看見楊氏進門。


    楊氏對武元爽那副死樣子早已見怪不怪,而武元慶,雖然表麵上好像彬彬有禮的樣子,實際和武元爽是一丘之貉。


    做為兒子,不僅沒有對她這個嫡母定省溫清,甚至連有事情找她時,都沒有親自過來拜見,甚至隨便派了一個下人來召她過去。


    這種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簡直就是侮辱。


    想想當年武士彠還在世的時候,武元慶哪裏敢如此對待她。


    楊氏心裏恨極,卻沒有絲毫辦法。自從武士彠死後,她的娘家又遠在京城,成了無根之萍。在文水隻有三個未成年的女兒陪伴,沒有任何依靠。


    雖然拿武元慶沒轍,但楊氏也不可能會委曲求全,去討好武元慶。她可是弘農楊氏的女兒。


    冷著臉道:“五郎,你找我何事?”


    武元慶對楊氏的態度早已習慣,按下心中不悅,把許文寶來信的內容講了一遍,說道:“不知母親和六郎是什麽意見?”


    楊氏聽完陰陽怪氣地說道:“這是你們武家的財產,你自己決定便好,我說了又不算。”


    武元慶頓時臉色陰沉如水,他知道楊氏這句話是在發泄當初財產運往長安還是運往文水之爭的怨氣。心裏對楊氏更加不滿,後悔今天多此一舉,把楊氏叫過來給自己添堵。


    當即就把楊氏涼到一邊。


    “六郎,你以為呢?”


    “看來某些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武元爽同樣陰陽怪氣地嘲笑了一句,差點把楊氏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


    “五哥,依我看,既然許文寶要地,那就全部給他,我們把現錢拿到手就好。”


    “為什麽?許叔父信上說,等入苑坊裏的空地全部建成房舍後,就可以坐地收錢了。”


    武二娘也插嘴道:“是啊,義兄給我的信上也有說,這是一個聚寶盆,武家要是錯過了,將來肯定後悔。”


    武元爽立馬怒叱道:“武家的事情,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武二娘聽之色變,冷聲道:“我也姓武!”


    武元爽冷笑道:“姓武?怕是過不了兩年就要改成許武氏了吧。”


    武二娘頓時又氣又羞:“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不知道?武家誰看不出來你私底下跟許森眉來眼去,濃情蜜意!你別忘了,現在還是孝期!”


    武二娘好似自己被開盒了一樣,更加羞惱。想到早上收到的信,想反駁卻不知該怎麽反駁。第一次在和武元爽的口角中完敗,掩麵而走。


    楊氏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裏被這兩個人冷嘲熱諷,也跟著拂袖離開。


    獲得勝利的武元爽瞥了一眼楊氏離去的背影,不屑道:“五哥何必搭理那個老媼。”


    武元慶怒氣衝衝地拍了一下桌案,罵道:“本想給她一些麵子,沒想到竟如此不知趣。”


    武元爽陰陰道:“五哥莫氣,不如由弟弟為你出一出這口惡氣,讓武楊氏感受一下得罪你我兄弟是什麽滋味。”


    武元慶皺眉道:“六郎,你想做什麽?”


    武元爽哈哈笑道:“這個五哥就不要操心了,盡管拭目以待。”


    武元慶想了想,武元爽應該也不會做出什麽太出格的事情,就同意道:“好吧,不過你注意下分寸,別鬧出禍事來。”


    “五哥放心,現在又不是從前在荊州的時候,能出什麽禍事。”


    “好了,不說她了。六郎,其實我還是覺得把入苑坊的地建成房舍租賃出去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你的理由是什麽?”武元慶有些舍不得地說道。


    武元爽道:“五哥,此一時彼一時也。木材行是武許兩家共同的產業,現在許文寶連問都不問我們一下,說關就關了。可見人走茶涼,許文寶對我們武家已經沒有父親在世時的那種恭敬了。若是繼續和許文寶合作下去,以後賺多賺少還不都是他許文寶說的算。


    我們武家已經失勢,再過些年許文寶甚至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把我們武家的份額吃了。不如就此落袋為安。”


    武元慶內心還是偏向於繼續和許家合作,踟躕道:“應該不至於吧。”


    “五哥若不信,大可自己做主,到時候便知曉了。”


    “這個……”


    耳根子軟的武元慶被武元爽嚇唬一下,心裏的天平又倒下了另一邊,最後決定道:“好吧,就聽六郎一次。我這就迴信給許叔父。”


    “五哥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元爽就先告退了。”


    “等等!”武元慶叫住將要離開的武元爽,思考了一下說道:“六郎可還記得兩年前在石首山旁的船上,許森同你我兄弟講的那番話?武楊氏你想怎麽對付都行,二娘的話,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與二娘作對了。


    你剛剛也說了,二娘與許森有情,將來若是二娘能嫁到許家,我們和許家就是姻親。現在父親走了,大伯也走了,大兄隻是一個鎧曹參軍,等你我兄弟出了孝期後,若想出仕,還需要仰仗許家。”


    武元爽冷笑道:“五哥多慮了,先不說八字沒一撇,就是真成了又如何,許森不過是許家庶子,還是一個被打發去負責木材生意的庶子。”


    武元慶道:“那是從前,上次許森來荊州吊唁的時候,聽他說已經蔭了官,馬上就要參加吏部銓選。能以庶子蔭官,肯定深得許叔父喜愛。”


    “我看五哥是因果倒置了,許森是因為成了父親的義子之後才在許家的地位水漲船高,現在父親已逝,恐怕已經現迴原形了。”


    到了晚上,武元爽對付楊氏的手段就顯示出來了。廚房送給楊氏的飯菜全是涼的,楊氏叫婢女去廚房重新熱一下,還被打罵出來。


    到了第二天,更加變本加厲,飯菜不僅涼了,而且還全餿了。


    楊氏氣不過,把一桌子餿掉的飯菜全都端到武元慶麵前。


    武元慶才知道武元爽所說的出口惡氣是怎麽迴事,假意把廚房管事叫了過來,責罵一番後,給楊氏重新做了一頓熱飯。


    之後,飯菜倒是不涼不餿了,但經此一事,府中下人都看出來楊氏不受武家當家人的待見。楊氏在文水的處境愈加艱難,連下人都使喚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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