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以前村裏人都管我叫土霸王、二流子!”


    二流子罵街——胡說八道!


    白玉沒想到陸勵勤這個木頭,罕見的嘴皮子利索,竟連自己也說不過。


    她也轉過身,走進了屋裏:“不跟你胡說,我看看孩子醒了沒有。”


    說罷,白玉在丈夫戲謔的眸光中,急忙躲進了房間。


    晚上,劉金花忙活了一天。


    除了給兒子做了好多吃的帶著去北城之外,還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給兩人踐行。


    “你們都要上大學了,好好學習啊!”


    劉金花再次細細地叮囑閨女跟兒子,眼裏滿是不舍。


    一下子,兩個孩子都要離開村子。


    這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


    “親家,倆孩子可是有大出息!一門出兩個大學生,這可是天大的福氣呀!”


    老太太看到大夥兒情緒有些低落,高舉汽水,活躍氣氛讓大家一起碰杯。


    “對!這可是大喜事!咱老白家的孩子出息!”


    白樹生一拍桌子,舉起酒杯說道。


    “幹!”


    “幹!”


    “幹!”


    隨著白樹生的話音落下,眾人附和!


    頓時,屋裏再次恢複歡樂氣氛。


    兩家人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地聚在一起吃了晚飯。


    夜深人靜,所有人都散了。


    白三鋼正在屋裏頭做最後一次行李檢查。


    啪啪啪!


    門外響起拍門聲。


    “老四,睡了嗎?”


    白三鋼聽到父親的聲音,愣了一下。


    “還沒睡呢!爹你有啥事?”


    他趕緊下了炕,打開門。


    白樹生從身後拿出東西,在兒子麵前晃了晃。


    白三鋼隻見父親左手拿著倆小玻璃酒杯,右手抓著一瓶糧食酒,在他麵前晃悠。


    “你也長大了,咱爺倆喝點兒,咋樣?”


    白樹生衝著兒子問道。


    白三鋼默默地點頭,側過身子,讓父親進門。


    “進去幹啥?就在這喝!”


    誰知,白樹生一擺手,直接蹲在門口,將杯子遞給兒子,擰開瓶蓋直接倒上酒。


    爺倆蹲在屋簷下,拿著酒杯。


    第一杯酒,白樹生沒有喝,隻是默默地往地上橫倒。


    “你考上大學,是給咱老白家光耀門楣了!這杯酒,得讓你爺爺先喝!”


    白三鋼聽到,跟著父親一起倒了一杯酒。


    “敬爺爺!”


    白樹生瞥了一眼兒子,又倒上一杯酒。


    這一次,兩人再次拿起酒杯,白樹生跟兒子碰杯,仰頭喝下杯中的酒。


    白三鋼也跟著他將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糧食酒順著口腔劃過喉嚨,馬上從胸口泛起一團熱辣辣的灼燒感。


    “舒坦!”


    白樹生忍不住喊了一聲!


    “第二個杯酒,我先喝!我把你們四個孩子養大,自問從來沒有偏心。如今你能成材,老子高興!我對得起老白家列祖列宗,對得起你娘,更對得起我自己!”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兒子,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又給兒子倒上一杯酒。


    隻是,給兒子倒上酒,白樹生卻沒有給自己倒。


    “第三杯,你得自己喝!你的成績是自己考來的!從今往後,你要對得起咱老白家,對得起我們的栽培,更要對得起你自己!人生坦途,無愧於心!”


    這一句話,是白樹生作為父親,在兒子即將離別之際,最後的忠告!


    更是一個父親對兒子親切的期盼!


    背井離鄉,北上求學,注定艱辛。


    白樹生作為一個父親,殷切希望幼鳥離巢,振翅成雄鷹翱翔天際!


    白三鋼聽到父親的話,身軀猛地一震,眼眶酸澀。


    他衝著父親點頭,什麽都沒有說出,隻是仰頭一口將酒喝下!


    咳咳!


    一下子喝得太急,被灼烈的白酒嗆了嗓子,白三鋼捂著喉嚨咳嗽起來。


    白樹生默默地伸出粗糙的手掌,放在兒子的背上,拍了拍給他順氣兒。


    “三鋼,記著你是代表咱老白家、代表小河村走出去的大學生!學出個人樣來,知道不?”


    他沉聲對兒子叮囑一句,話語嚴厲。


    “知道!”


    白三鋼扯著嗓子,給老爹迴複一句!


    聽到兒子的迴答,白樹生滿意地點頭。


    他將糧食酒的瓶蓋擰好,放下酒瓶,又伸出手在衣兜往外掏。


    “行了,明天還要早起出發,不能多喝。對了,這些你拿著!”


    白樹生從衣兜裏頭拿出一個布兜子,放到兒子的手心,讓他收好。


    “爹,我不能要!”


    白三鋼一上手就知道這個布兜子裏頭裝的恐怕是錢跟糧票。


    白三鋼跟著姐姐賺了一筆,再說上大學還有補貼,哪兒能用到這麽多錢。


    他急忙將布兜往白樹生手裏塞迴去。


    白樹生見此,瞪著兒子,嘴裏大罵:“讓你拿著就拿著!這些都是你之前孝敬我們的!窮家富路,你總要留些錢在身上的!”


    白樹生知道,家裏人全都送了禮物給兒子。


    自己也沒啥好送的,幹脆把錢和糧票塞給兒子傍身更實際。


    “拿著!不然我拿木棍抽你了!”


    白樹生擺出一家之主的威嚴,虎著臉讓兒子收錢。


    最終,白三鋼隻能在父親的‘威脅’下將錢收好。


    “爹,大學裏頭學習有補貼,等我補貼下來,每個月我都給你們寄迴來,你們幫我存著娶媳婦兒吧!”


    白三鋼心裏不安,想了想幹脆借著娶媳婦兒的借口,每個月給爹娘寄錢。


    之前吃喝都在家裏,自己也就糊弄著每天掙三五個工分,全靠家人支持才有如今的成就。


    白三鋼也想憑借自己的能力孝敬爹娘。


    聽到這句話,白樹生微微點頭:“也行,到時候讓你娘給你存著吧!”


    時間不早了,白樹生交代好就拿著酒瓶迴屋了。


    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白三鋼使勁兒眨著眼睛,竭力控製想要流淌而出的淚水。


    又是一日清晨。


    太陽從地平線躍起的時候,白家人全都早早地起床了。


    除了方翠跟鄒麗珍要留在家裏,其他人都要跟著去江城。


    給弟弟踐行,順帶著幫妹妹搬家。


    等到太陽升起的時候,村口的小路上,出現了一輛大貨車。


    嘀嘀!


    響亮的喇叭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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