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院子。


    白樹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身旁的劉金花睡眼惺忪,看向身旁的老伴:“你這是咋了?睡不著擱炕上烙餅呢?”


    “咱閨女都病了!你還能睡得著?跟頭豬一樣!”


    白樹生聽到這句話,白了老伴兒一眼,雙手枕在後腦上,終於不再翻身。


    嘴上不饒人,開始埋汰劉金花。


    “欸,你說啥呢?我咋不心疼閨女?”


    這句埋怨驅散了劉金花的睡意,她睜大雙眼,眼裏好似冒著怒火,伸手打了一下這個臭老頭!


    白樹生懶得理會這個臭婆娘,突然感傷地迴憶起前塵往事。


    “咱閨女以前還那麽小,騎在我脖子上到處溜達。一轉眼都這麽大,還懷上孩子了。”


    他的眼前似是浮現起以前的場景。


    年滿四歲的白玉,圓潤的小臉鑲嵌著兩顆黑葡萄似亮油油的眼睛,紮著兩個小辮子,在自己的脖子,笑得歡快。


    “那時候一鐵、二銅帶著玉玉跟三鋼到後山摘果子,狠狠抽了兩個臭小子。我是一下都不舍得打咱閨女。現在看著閨女懷個孩子吃苦受累的,我心裏難受啊!”


    今天晚上聽到老三的話,想到閨女吃啥吐啥,白樹生隻覺揪心。


    他怎麽能像這個沒良心的老婆子一樣睡得著!


    想到這裏,白樹生又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我不擔心呀!趕緊睡覺,明兒一早我就過去看看閨女!”


    劉金花怎麽可能不心疼閨女。


    她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孕吐辛苦。


    “你現在急也沒用!先睡覺,明天再想想咋給閨女補補營養呢!”


    劉金花說了一句,再次閉上眼睛。


    她要養精蓄銳,明天好好去照顧玉玉!


    這句話馬上提醒了白樹生:“行,明天給咱玉玉補營養!”


    他嘟囔一句,也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屋裏鼾聲陸續響起,兩人都睡著了。


    天剛蒙蒙亮,劉金花被院子裏的動靜吵醒了。


    身邊的被窩空無一人,白樹生早已不見蹤影。


    “老頭子起那麽早幹嘛?”


    劉金花穿好衣服,掀開門簾愕然地看著院裏的忙碌景象。


    除了她,白家人全都早早地起床了。


    白樹生手裏提著一隻拔了毛的雞,正準備進廚房。


    老大白一鐵夫妻兩人,一個背著框子,一個手上提著籃子準備出門。


    “娘,我們去後山摘點兒野菜、買肉,等會兒迴來包餃子。”


    野菜長出來,好多人都迴去摘。


    他們得趕早去采個新鮮的。


    老二白二銅正在推磨,磨小米。


    鄒麗珍坐在小板凳上,將蒸好的紅棗剝皮,準備做餡。


    “婆婆,我準備待會兒蒸點兒小米紅棗糕,蒸好了拿給小姑讓她嚐嚐。”


    廚房連接的煙囪正冒著白色的炊煙。


    白三鋼也早早起床,在灶頭旁燒火。


    他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喊了一句:“爹,水燒好了!”


    劉金花看著一家人熱火朝天忙碌的樣子,眼裏滿是欣慰。


    她擼起袖子上前一步,加上忙碌的隊伍。


    “行了,把雞給我吧!我來整點兒好的給玉玉補身子!老大老二你們得自己來弄,等會兒咱一塊給玉玉送過去!”


    劉金花一個箭步上前,奪過白樹生手裏的雞。


    嘴裏發號施令,讓大夥兒繼續幹活。


    “行了,娘,我們走了!”


    白一鐵應下,帶著方翠出門。


    “娘,你把大鍋留給我們用啊!”


    白二銅叮囑老娘留下大鍋蒸米糕。


    劉金花手腳麻利剁了雞肉,去了肥膩的油脂,用一個深深的大海碗,底下反扣上個小飯碗。


    收拾好的雞肉堆在倒扣的飯碗旁邊,放到小灶口裏頭蒸起來。


    “三鋼,繼續燒火!咱蒸個雞精湯給你姐補補身子!”


    蓋上鍋蓋,劉金花轉身拿起和麵盆,走進堂屋。


    老大要包餃子,她從櫃子裏拿出麵粉,開始發麵。


    一家人齊心協力地準備著各色吃食。


    早上,陸勵勤站在院門,猶豫著不願離開。


    白玉走出門口,催促丈夫:“你快去汽車廠,我沒事的。咱兩家人等會兒都會過來照顧我的!”


    聽到這句話,陸勵勤緊皺的眉頭鬆了鬆。


    他推著自行車,叮囑一句:“那你注意點兒,要是今天還是吐得厲害,我跟單位請一天假,跟你上醫院去檢查一下!”


    思來想去,陸勵勤覺得做個檢查做好。


    前一世,年輕人都流行做產檢。


    或許,白玉也應該去做個b超,抽血啥的,檢查一下孕吐問題。


    白玉不願丈夫分神,揮手‘趕’走他:“行了,我要真不舒服,就讓我娘陪我去醫院做檢查。你放心吧,別遲到了。”


    “行,你千萬別忍著,有啥趕緊去醫院!”


    陸勵勤一步三迴頭,終於騎上自行車離開。


    白玉看到丈夫離開,鬆了一口氣。


    她轉身迴到屋子裏。


    今天早上,陸勵勤蒸了苞米,白玉勉強吃了一個。


    現在,胃裏又覺得有些不舒服了。


    她急匆匆地打開櫃子,想要找些東西放進嘴裏,壓壓這股惡心的感覺。


    “姐姐,你在嗎?”


    院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白玉嘴裏含著桃幹,走出門外。


    “咋了,你怎麽這麽早過來了?”


    她看著氣喘籲籲地弟弟問了一句。


    白三鋼深吸一口氣,平緩唿吸,催促著白玉:“姐,今天你過去咱家吃飯吧!走,現在咱就過去!”


    他是特意過來接白玉的,家裏頭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著白玉呢!


    “不是,我孕吐那麽厲害,吃什麽?”


    白玉不明所以,跟著弟弟一塊兒迴到白家院子。


    進了屋子,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白玉微微張嘴,驚訝地看向老娘。


    “你們咋做了這麽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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