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赫連琉璃眼中毫不掩飾的求知欲,霍去病隻能再次將從小跟著老公爺親兵的事情說了出來:


    “幼時打把式之時,倒是聽那幾位老伯伯說笑間談起過,我覺得好玩,便也讀了些。”


    赫連琉璃也不知信了沒有,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去病:“賈公子朝聞聖言暮習武,已經是非常人之姿,若真的隻是隨便讀了些兵法就有這般見地,那真可謂是天賦異稟。”


    拱了拱手,霍去病不卑不亢道:“殿下既然能從書裏讀到兵法,那想來必然也是熟讀兵書的,又曾聽人言殿下琴棋書畫武等,凡有涉獵自幼皆通,我等與之相比之下,卻如螢火皓月。”


    但從這一點看,霍去病是真的有些佩服這個女人。


    若是生就男兒身,什麽周王齊王的,恐怕東宮之位早就定下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霍去病的心聲,赫連琉灑脫一笑道:“本宮不過一女兒身,興趣多些也隻是為了解悶罷了,當不得什麽。”


    不過一女兒身?若是男兒身會如何?


    霍去病看向那一雙眸子,從中卻是看不出半點破綻。


    可他越發覺得,赫連琉璃心中似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想法。


    “哈哈,不談這些了,今日本宮叫你來,除了想當年感謝一番賈公子的救命之恩外,實則還有些想要提前見著書稿的想法,隻是不曾想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赫連琉璃滿臉“懊惱”,似乎真是在為看不著俠客傳而惋惜。


    霍去病也隻能失笑不語。


    搖了搖頭,赫連琉璃忽然又話鋒一轉:“賈公子,既然你讀過兵法,又在書中對前漢時期的國情家事如此了解,那不知對如今大盛,又有何看法呢?”


    霍去病:“……”


    哪家的公主在吃喝玩樂享福之餘,會關心著國情家事?


    這個問題涉獵太廣,稍有不注意,說不定就會被人安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考慮了一下,霍去病拱手道:“殿下,如今的大盛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意,不僅一掃蒙元時期豬狗不如的動蕩日子,甚至就連前宋,也是比不得如今的百業俱興。”


    他雖然不通商賈經濟,但也能從史書上得出結論,對比之下,這番話並不是故意在赫連琉璃麵前說她們家的漂亮話。


    然而,也隻是這一個方麵漂亮了。


    “嗯,賈公子說的倒是沒錯,大盛內部百業俱興著實不假,比起前宋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然也不會鬧出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了。”


    赫連琉璃點了點頭,下一句卻是語出驚人,讓霍去病都有些為之側目。


    “隻是,本宮還有一問,難道就隻有這一方麵,好比前宋時期嗎?”


    當然不止這一方麵,其他的,諸如外憂內患,那更是相差甚少,若是再這麽下去,說不定哪一天,就有二聖北上的千古醜事再一次上演。


    隻是這話,霍去病知道,也可以當著牛繼宗的麵說,但卻不能對赫連琉璃說。


    然而誰知道,她自己居然膽敢這麽隱喻。


    要知道,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從太上皇時期和親納貢開始的,而赫連琉璃身為太後最後一個娘家人,享盡殊榮之餘,不是應該天然就站在太上皇這一邊嗎?


    見霍去病麵色發怔,赫連琉璃當即微微一笑,好似不是什麽要緊事一般:“賈公子不必多想,本宮也是讀過不少史書的,因此心中有不少似是而非的想法,今日暢所欲言,也隻是閑談罷了,斷不會再有第三人知曉。”


    這倒真是個不一般的女子。


    看著赫連琉璃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霍去病心道。


    既然赫連琉璃都敢這麽說了,那霍去病也就隻管開口:“殿下目光如炬,依我鬥膽之言,如今的大盛外憂內患之局麵,亦不弱前宋幾分。”


    “何為內憂,何為外患?”赫連琉璃目光灼灼。


    霍去病沉吟片刻道:“自崇寧十八年起,山東江浙等地雨水不絕,洪澇頻起,而河南山西幾地,卻隻是淅淅瀝瀝下過幾場杯水車薪的小雨,都道民以食為天,如今饑荒四起,實乃最大內憂!如若不然,諸如白蓮教等逆賊,也不會揭竿而起,振臂一揮便有無數難民起義。”


    說來說去,都隻是一些隻想著吃飽飯的苦命人被幾個野心家給裹挾送死罷了。


    然而終究還是朝廷無能,防洪抗旱之事做不了也就罷了,就連賑災糧食都要被層層盤剝,所以才導致了災民越來越多。


    這些細節,霍去病相信不用自己多說,赫連琉璃自然明白。


    這位不愛紅妝的長公主聞言點點頭:“那何為外患?”


    霍去病繼續說道:“外患,自然就是這些年越發被養肥了的蒙元三部餘孽,以及東邊那起子時常南下劫掠的建奴了。”


    此話已經差不多是直言太上皇和親納貢之錯了,要不是赫連琉璃先一步開口,他還真不會對其說出來。


    “自古以來,遍觀史書,凡是國力強盛的朝代,其周圍不論東夷西狄還是北戎南蠻,皆不敢造次,要稱王納歲,而反過來這般,著實是……”


    赫連琉璃看著霍去病,眼神越來越亮,用手撐起下巴道:“陳年舊事已經無法挽迴,隻能立足當下以求破解之法,若是依賈公子之見,該當如何?”


    霍去病第一時間並未開口,而是抬頭望向了麵前的女子。


    他心裏隱隱有些古怪,這種感覺,怎麽和當初漢帝尋他考校有些似曾相識?


    深吸一口氣,他迴道:“以某淺薄之論,除卻革新吏治穩定天下民心外,最重要的,還要當屬整頓軍備。”


    “賈公子覺得,如今的大盛軍方有問題?”手中捧著茶盞的赫連琉璃淡淡開口。


    霍去病搖搖頭道:“殿下,隻看如今將門子弟多不入伍的選擇,就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


    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尋常兵源大多來自農家子弟,通常大字都不識幾個,更別說通曉兵法謀略了。


    這樣的人,通常都出自武勳將門之家從小培養,他們在掌握軍中權利的同時,也構成了軍隊的骨架,使其能夠令行禁止。


    可如今的將門子弟,諸如賈珍之流,皆是貪生怕死、沉迷酒色的貨色,就算是進了軍隊,也隻是想著撈好處,又如何能撐起大盛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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