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掃落葉,寒雨逐候鳥。


    時間來到狩北苑刺殺案的第四天,此時的神京城,依舊沉浸在朝野震動的寒風徹骨當中。


    即便是在這個時間點,所有人都認為白蓮教的妖人已經順著大山深處逃之夭夭,不可能再抓到,可皇城司卻是越發顯得如同瘋狗一般,見人就咬。


    這也讓那位被不少人戲稱為內相的掌宮太監戴權,暗地裏叫無數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少文臣武將的府邸都被借故翻了個底朝天,然而中城區長樂長公主府上,卻依舊一片安寧之色。


    除了因為這位性格鮮明的長公主就是刺殺案的當事人外,還因她乃是當朝太後娘家的唯一血脈,地位尊崇,無人敢惹。


    “蘇公公,皇城司的人,可有什麽進展線索了?”


    長公主府,後院一間金磚碧瓦的抱廈內,在白天依舊燃著的牛油大蠟正散發著熊熊火光,隻是被外罩的琉璃燈盞籠著,因此折射出柔和而絢爛的光輝,將整間屋子都映襯的暖意融融。


    山高水遠的屏風後,一張精雕細琢的矮塌被四方蘇錦織造的帷幔遮掩,其中借著光線,隱約可見一位身穿紫色宮裙,頭上隻簡單插著一支青玉珠簪的曼妙女子。


    方才那懶洋洋的問話,就是從她口中說出。


    在屏風處,正站著一位雙鬢花白、外罩黑水秀袍的的老者,觀其麵白無須的模樣,恰是當初代替長樂長公主為霍去病解圍的蘇公公。


    也正是他,當日看出了霍去病的七分底細。


    聽見長公主赫連琉璃的話,蘇公公慢條斯理地彎腰行禮道:“迴殿下,咱家剛從戴公公那邊迴來,非但沒有找到什麽線索,反而還想著要把咱們府上這一支皇城司也調過去一起搜查。”


    “嗬,如今都過去了四天時間,別說是人,就是一頭豬,也跑的沒影了,他戴公公此刻不想著在陛下麵前保住他那顆肥得流油的豬腦,居然還想打本宮的主意?”


    聽到蘇公公的話,帷幔中的麗人滿臉嗤笑。


    如今褪去了男裝,挽著流仙髻,身穿女子宮裙的長公主倒是別有一番動人風情,雖說麵容隻是中等,然而那一雙星辰般的眸子,卻是格外叫人矚目。


    此番斜躺在矮塌上,身上那股瀟灑肆意的氣質倒是被柔媚流波的風華給遮掩了過去。


    畢竟也是和鳳姐兒一般年紀的女子了,再怎麽愜意,總歸帶著獨屬於成熟女子的風韻,舉手投足間,不經意就散發了出來。


    一雙從未挑染過蔻丹的修長玉指輕輕敲打在桌麵上,赫連琉璃慵懶至極地伸了個懶腰,又開口道:“府上的這一支皇城司,陛下之所以特意交給我,完全是為了監管皇室宗親,如何能借給他去搜人?”


    正所謂同行是冤家,蘇公公這時候陰惻惻一笑,也是點頭附和道:“殿下說的極是,咱家正是這麽把他給迴絕的。”


    赫連琉璃點點頭,隨意道:“雖說他也是為了抓捕暗殺本宮的刺客,不過皇城司可不是兒戲,豈能有借來借去的說法。”


    說罷,她百無聊賴地掃過房間,目光倏地停留在了前不久剛剛翻看完的一本書上。


    似是腦海中想起了什麽,赫連琉璃饒有興致地重新拿起隨手翻看了幾頁,而後再次開口,聲音清脆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盤:“蘇公公,前些時日,這俠客傳挺出名的,不知你有沒有看過?”


    蘇公公嘿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老奴愚鈍,殺人的功夫有些,可是讀書,那是真看不下去一點,不然當年也不會進宮了。”


    “本宮也隻是閑著無聊打發打發時間罷了。”赫連琉璃擺擺手,換了個姿勢,一雙長腿交錯間,即便是隔著帷幕,也讓蘇公公這個老菜幫子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她撫摸著海藻似的青絲,開口笑道:“說起來,這書的著者,公公你也見過兩麵呢。”


    蘇公公代替赫連琉璃掌握著皇城司,雖然不是專司監管,然而各種消息也是遠比常人知道的要多,更不用說曾經有意調查過的霍去病了。


    隻是他麵上不顯,眼中分明帶著一絲“狐疑”道:“聽殿下這麽說,咱家倒是有些印象,是當初在大街上打了永順伯家幾個小子的那個賈家子?”


    赫連琉璃點頭,星眸中有異色閃過:


    “皇兄倒真是慧眼識珠,這個賈薔賈去病,的確不愧是文武雙全,俠客傳一書雖還未寫完,可卻幾乎已經道盡了昔年漢朝的強盛興衰,而前兩日從刺客手中救下本宮,也著實是神勇過人,說起來,蘇公公你也是好眼光,一早就看出那少年武藝不凡。”


    蘇公公不知道赫連琉璃怎麽突然提起了霍去病,一時間摸不著頭腦,隻能附和道:“還是殿下一眼就看出了此子不凡,不然老奴也想不到,現如今的賈家,居然能在賈代善死了這麽多年後,再從中出一個好苗子。”


    “到底是有著百年深厚底蘊的兩代公侯之家,說不得,這位小賈公子,就是代善公留的後手也不一定。”


    蘇公公聞言,不免有些咂舌,老一輩人都知道太上皇和賈家或者說賈代善之間的恩怨,她太後的親侄女可以不顧忌這些,但他可不敢。


    因此也隻是低頭略作不屑:“那位賈薔小公子或許真是個能出彩的,然而賈家其他人可不這麽看,要不然,也不會至今不把人迎迴去了。”


    赫連琉璃對於此話沒有反駁,甚至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公公所言極是,這個天下,從來不缺天才,若是沒有家世支撐,便是再如何,九成九也要泯然眾人矣,倘若是那位傳說中銜玉而生的公子有如此武力,說不得賈家還真能再次興盛,不過……”


    話鋒一轉,她突然道:“這位小賈公子筆下故事倒是寫的極好,正巧這幾日沒有事情做,本宮乏的緊,就勞煩蘇公公親自去那夢溪齋催一催,也好讓人把剩下的都放出來,至於銀子,公公自去商談便是。


    如若沒有,那還請夢溪齋的掌櫃把小賈公子請出來,本宮也好在府上設宴款待一番,以詢後事。”


    蘇公公對此有些詫異,敢情說了這麽多就是為了看一話本小說?


    不過他也沒多想,畢竟這位殿下曾經宴請過不少才子佳人來長公主府做客,此番倒也是正常事。


    因此當即彎腰行禮,出府去了夢溪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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