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倦鳥歸林。


    進了神京城,與謝安和牛弘兩人分別後,霍去病徑直就往芝麻巷子趕去。


    乘著星光,他並沒有騎馬,而是牽著它緩緩而行。


    各家門前的紙燈散發著薄弱的光亮,為正在揮發酒意的霍去病照耀著迴去的路。


    就著野味,雖然喝了不少酒,但以他如今的體魄血氣來說,輕易還是醉不倒的。


    即便麵色酡紅,可意識卻格外清醒,此刻想起一些事情,都覺得猶在眼前。


    “必須得抓緊這兩三月的時間。”


    霍去病心中想著一些事,轉眼就來到了芝麻巷子外。


    遠遠就看見了自家院門外掛著的兩盞大燈籠,燭光分外明亮,顯然是朱嬤嬤或者晴雯有意為之。


    隻是剛一邁步,他就猛然停了下來,在酒意的作用下,霍去病一雙虎目如電,冷冷盯著某處黑暗,喝道:“什麽人?!”


    被喝聲驚動,那團黑影瞬間嚇了一跳,連忙舒展開來,緊跟著就走出兩步,站在了光線下,露出一張驚魂未定的臉。


    望著那張驚慌和驚喜交加,不一而足的麵容,霍去病詫異道:“蓉哥兒?這麽晚了你在這裏幹什麽?”


    見到霍去病的賈蓉送了一大口氣,拍著胸脯道:“薔哥兒,你可差點嚇死我了,我一個時辰前就過來了,可你那小丫鬟說你不在家,我便隻好在此等著,結果眯著眯著就睡著了。”


    “那丫鬟就是老太太送給你的晴雯吧,顏色倒好,就是八成沒調教好,不說請我進去坐著吧,居然連個好臉色都沒有。”


    看來這家夥是真被嚇到了,囉裏囉嗦說了一大堆,就是沒走到點子上。


    霍去病聽得不耐煩了,冷笑道:“我那院子小,家裏就隻有一個老嬤嬤和一個貼身丫鬟,我不在家,如何能請你進去?再說了,我和東府的關係如何他們也都知道,要是能給你好臉色才是稀罕事!”


    聞言賈蓉頓時訕訕一笑,摸著鼻子笑道:“薔哥兒,你跟我爹……那人的關係不好,可也不礙著我什麽事啊,畢竟咱們不是還有個約定嘛。”


    說到這,霍去病倒是想起來了兩人之間的口頭承諾,問道:“你今天專門等我這麽久,莫非是賈珍又準備出什麽幺蛾子了?”


    那老貨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找死?


    賈蓉一顆腦袋頓時搖了又搖,連忙擺手道:“薔哥兒,你剛被宮裏誇讚,老太太也對他下了警告,自然不會尋你麻煩。”


    霍去病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道:“怕是沒少在家裏罵我,說吧,既然不是這事,那是為何事找我?”


    聽到這話,賈蓉的麵色瞬間變苦,他握著拳頭,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潮紅,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老……老不死的,消停了一段時間後,如今又……又要讓你嫂嫂給他送碧梗米粥去了。”


    許是終於將心中“老不死”這三個字說了出來,賈蓉扭曲的清秀臉蛋也緩和了不少。


    縱使是把這等不堪之事當人麵直言,竟也不多覺得羞憤了。


    霍去病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張羞羞怯怯的絕世容顏,以及初為人婦的柔媚身姿。


    不難想象,當這樣的秦可卿端著米粥,麵帶抗拒地向賈珍走去時,那個老貨該是何等的急不可耐。


    他微微皺起眉,開口道:“蓉哥兒,這種忤逆人倫,強占兒媳的事情,你一個為人丈夫的都沒法管,尋我來,又能怎麽辦?”


    “難道要我衝過去把賈珍打一頓?就算如此,可事後他要還想逼迫嫂嫂,總不能我日夜守著吧?”


    聽見霍去病這麽說,賈蓉腦海中馬上就浮現出了賈珍威逼秦可卿的一幕幕畫麵,瞬間脫口而出:“就是讓薔哥兒你日夜守著,也比落在那個畜生手裏好!”


    每每想起自己在府裏動輒被打罵,被啐一臉唾沫的場景,還有其他下人暗地裏嘲笑自己當王八的時刻,他就恨不得讓賈珍馬上去死。


    不過剛說完,賈蓉就後悔了,迎著霍去病古怪的目光,他強笑道:“薔哥兒,我如今也是實在沒辦法了,總不能眼睜睜就這麽看著,知道你能耐大,現在可隻有你能幫我了。”


    若是沒有霍去病此前的一番話,以及數次踩下賈珍麵子讓他無可奈何的舉措,或許賈蓉還隻會眼睜睜看著秦可卿落入狼口。


    但是如今的賈蓉,心中的逆反之心卻隨著賈珍那一層高大父權麵具的脫落,而逐漸生長起來。


    雖然他對秦可卿並沒有什麽感情,更是在一種懦弱的畸形心理下對其憎恨,責怪對方“不守婦道”,但是身為一個男人,要讓他心平氣和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對妻子下手,卻也是沒可能。


    因此,忍無可忍之下,他堵著一口氣就找了過來,雖然也認為霍去病沒什麽好辦法,但隻能硬著頭皮,死馬當活馬醫了。


    看著賈蓉那苦苦哀求的神色,霍去病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他會因賈蓉心軟,而是想起了當初勸說秦可卿時,對方拿給自己的一百兩銀票,以及那一句嬌羞柔弱的話:叔叔啊,盼你莫要忘了今日之言。


    秦可卿雖隻是秦家抱養的孤女,可在秦業膝下也是過的無憂無慮。


    但自從嫁入賈家後,麵對無能的丈夫以及賊心不死的公公,人也就愈發憔悴憂心,就連性子都變得小心翼翼乃至軟弱起來。


    當時能被自己勸動,甚至臨走前還給了自己一百兩銀票的私房錢,想來也是因為她自己被賈珍逼的走投無路了,所以才決定放手一搏。


    如今眼見著又要被賈珍脅迫,心裏滋味可想而知。


    想了想,迎著賈蓉渴求的目光,霍去病開口道:“我倒是有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了。”


    賈蓉立刻被唬了一大跳,顫抖著說道:“薔……薔哥兒,弑父可是大罪,要被腰斬、五馬分屍的,而且,我怕是也打不過他。”


    霍去病覷著眼望向賈蓉那被酒色掏空的細胳膊細腿,笑容十分無奈:“比起你,賈珍那老色鬼怕是更加不堪,你們父子不妨比劃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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