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得類似的功法,悶在地底下久了,多半也是自尋墳墓。


    將這倆兔崽子從地底下丟了上來,這牲畜像迴了自個家一樣,隨意地坐到了這塊破碎的石碑上,冷眼瞧著那些比石頭還硬的冰晶該在什麽時候消褪無蹤。


    許是裏頭那人知道自己逃到了一個安全些的地方,一柱靈力往外牽引而來,緩慢地將這些冰晶散為了靈力收歸己身靈泉。


    他的手,還保持著那個抓著馬杜肩膀的動作,而他的眼睛已開始了眨動。


    等他徹底散去這些冰晶,他才明白這破地兒壓根就算不得安全,仍是個危險的所在。


    因為不遠處還懸著那口金光燦燦的棺材,即便那些是不是金子發出的光芒,但也足夠迫得人毛骨悚然。


    “嗬,你那師傅對你也算不錯,別的怪招沒多招唿給你,倒讓你學會了這種保命的能耐。”


    不知是在讚許還是諷刺,季敖冷笑著將注意力從軒轅伽的身上移到了哆嗦不停的馬杜眼裏,猜不透暗靈盟要抓了這個火器門主有何用。


    “他教我的本不多,唯有這招最有用……”


    獨自站起了身來,軒轅伽多看了兩眼,沒有找到那些毛絨黑發的同類,遂也有了點小安心。


    安心之餘,他又將目光丟在了季敖的身上,似有所覬覦。


    “你?你……”


    緩了老半會兒,才抖掉了這些不該屬於他的寒意,馬杜一眼就認出軒轅伽,也記著那天跟妖毛豬扭腰摔背的牲畜便是季敖那土狗。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倆家夥,是什麽時候走在了一起,又是從哪裏知道了他的困頓,再者為何要把他帶到這個墓坑裏頭來。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想好了用什麽法子答謝我沒有,馬門主!”


    一直都不把自己跟那些偽君子劃歸到一類,季敖這土狗咧著嘴,似有獅子大開口之意,恨不得從馬杜的身上扒下一層皮來解解饞。


    “……”


    聽得季敖說出了他的身份,馬杜既感驚訝又覺無奈。


    隨便來個人救他一把得了,偏偏是這種來路不正的家夥。


    指不定呀,這牲畜也是暗靈盟之類的宵小奸賊。


    又哆嗦了兩下,他怯生生地問道,


    “……那你想要什麽?”


    “哈哈哈……”


    看了看軒轅伽又瞧了眼馬杜,季敖狂聲一笑,巴不得將棺材裏躺著的物什給吵醒。


    末了,他一臉邪笑地跟馬杜說道,


    “聽說你們馬家先祖馬水風曾造有一把花傘,自此代代相傳到了你爹那一輩就沒了個影。前幾天你拿著在天上飛的那把傘,莫非就是那把花傘?”


    “其它事情好商量,此事絕無商量的餘地!”


    仿佛被季敖窺見了心中最大的秘密,馬杜一時怒意湧上心頭,竟忘了自己使不出半點兒靈力,隨時都會被那牲畜當成蒼蠅摁死。


    “哼,有種!火器門到了你們這一代,基本也跟完了沒兩樣,而你卻敢守著那點寶貝……”


    冷哼了下,季敖並不想出手摁死馬杜,倒是有了個另外的想法。


    忽的,他指了馬杜跟軒轅伽說道,


    “將他救出來是對你的一道考驗,現在你還有最後一件事需要忙活……殺了他!”


    “?!”


    怔怔地站在了原地,軒轅伽不認為這牲畜是在開玩笑,他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馬杜,似在看著季敖眼前的自己。


    收拾一個用不了靈力的家夥,對他來說可是簡單極了。


    但是,那家夥說話算數麽?


    那廝既非言出必行的君子,也非滿口道義的偽君子,是個徹頭徹底的小人,一句話的試探就能將辛苦救來的人變成砧板上的肥肉。


    麵對這樣的一種家夥,他能有個什麽樣的選擇?


    “瘋子!你這人就是個瘋子!”


    看出了軒轅伽眼裏的那點認真,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馬杜歇斯底裏地衝著季敖怒吼了聲,眼裏盡是些酸苦之意。


    他以為自己得了個短暫的安全,不用再去想那黑屋子的事情了,可現在呢?


    是有了個小自由,但他的小命要沒了。


    “哈哈哈……”


    越是看見馬杜那般咬牙切齒的樣子,季敖越是開心。


    他不給馬杜絲毫逃跑的可能,一拳微微而握,控得那些泥土從岩壁和地麵砸了出來,死死地扼住了馬杜想要逃離的奢望。


    “你的死,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這世上永遠沒有弱者苟活的空間。”


    那雙雪亮的眼眸在瞬間變得黯然無光,他這是在安慰馬杜?倒不如說是在鼓勵著他自己,來麵對這個無情的世道。


    為什麽鶴鬆不肯多教他一點功法,又為什麽像季敖這種家夥,能夠活到現在?


    那些自詡天下無敵的高手都死到哪去了,就不能隨便蹦出來一兩個,改變一下這個無常的世道麽?


    “你……你……”


    退無可退,又不甘死在那把寒意欺人的冰戟之下,馬杜的麵容越來越蒼白,他已感到了死亡正在冷冷地接近他,要奪走他所有活下去的可能。


    不止軒轅伽有所困惑,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怎麽了,他從小衣食無憂,卻未曾體會過什麽幸福的生活,總是受到梁家人的欺辱。


    好不容易離開了萊州那種傷心地,到頭來還是沒能找到一片能夠頤養天年的淨土,無時不刻都要來麵對著這些牲畜的宰割。


    順著這土牆爬站而起,馬杜抖著雙手,竭力不讓自己去在意軒轅伽的冷眼相視。


    他要活著,哪怕最後還是會死在那把寒刃戟之下,他也要多活一小會兒。


    奇跡那種東西是昂貴的,何況在他軒轅伽的麵前,任何奇跡都失了個價值。


    一戟寒芒欺身而至,他似要把自己的良心一同斬殺在馬杜的身上,好讓自己能多一點活下去的機會。


    機會那種玩意,若得不到別人的施舍,那就隻能不擇手段一些,自己去奪取了。


    一丈,五尺,九寸,越往前近一點,他那撲通直跳的心髒,跳動的越慢了點。


    這種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迫得他不忍去看馬杜會落得個何般的慘樣。


    叮,直刺而來,鋒利的寒刃戟深深地紮進了土牆之中,七寸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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