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訴娘啊,還要告訴爹,還告訴二房,還告訴弟弟,還有妹妹,還有花爹、白爹,還有……”傻子掰著手指頭,說一個人就放下倆指頭,然後就發現手不夠用了……


    傻子一巴掌拍在水麵上,“要告訴娘——,還有爹,還有……”


    侯非魚看傻子好像要從頭再來一遍,連忙阻止道:“我是天上的神仙啊,下凡來這是了不得的事兒,一般人可不能告訴他。”


    “你是下凡的?”傻子瞪大了眼睛,“弟弟是蛆下凡呢!”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事兒。


    “你們都是下凡的,爹說過——”傻子皺了眉頭,撓著腦袋想了半天,“光腚咬豬!你們都是光腚咬豬!”


    ……好麽,在傻子這裏,神仙辛苦下凡來,就為了耍著流氓去啃豬。


    “小魚兒啊,你聽我說,我這次下凡來,是要辦一件天大的事情。除了你之外,不能告訴別人的。小魚兒最乖了,一定知道什麽叫秘密吧?”侯非魚真是拿出了全部的耐心,來應付這個傻子。


    “秘密?”傻子又拍了一下水麵,崩了自己一臉,然後胡亂抹了兩把:“爹說過,秘密不能告訴別人,誰都不能告訴的。”


    你爹教的好啊!真行!這給侯非魚高興的。


    “對嘍,我住在你身上就是秘密,可不能告訴別人啊。小魚兒記住沒有?”


    “那小魚兒不說,你還能陪我玩兒捉迷藏不啊?”


    “當然能了,隻要小魚兒聽話,我不光陪你玩兒捉迷藏,還能給你變戲法!還能讓你變聰明!”空頭支票開起來,把傻子安撫住就是侯非魚當下最大的任務。


    “哈哈哈哈,那行,小魚兒不說。”傻子高興起來,又開始“啪啪”的拍水。


    長籲一口氣,侯非魚想著,這進侯府第一關算是過了?對付個傻子,簡直比殺人還累。


    “兄長你迴來了?”一個少年推門而入。黑色圓領長衫,看起來一臉青澀的稚氣,身材略顯單薄,手裏拿著一卷書。


    這是老二侯慕鑫,傻子的弟弟。侯非魚腦子裏頓時生出好多關於他的信息來。在傻子的認知裏,這家夥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大人了,能光腚咬豬的人嘛……


    可實際上,侯非魚覺得他看起來並不大,跟個高中生差不多的樣子。


    見傻子泡在桶裏,老二幾步走到椅子上坐好,將書往桌子上一扔,皺眉道:“昨天我娘又訓了我一頓,還讓先生給加了好些課業。娘也真是的,明知道母親最近心情不好,還非去那自尋煩惱。”


    老二看看傻子,道:“我知她的心思,無非就是想將來我能繼承家業,襲了這個爵位。可我都這般年紀了,家裏的情況如何不曉得。當不當這‘小侯爺’,也不過是落拓一生罷了,還能真有什麽出息不成!”


    他一臉忿忿,也不管傻子聽不聽得懂:“母親說我到頭了的話,我也是聽見了的,她說得在理。似我這般再讀書,又不敢去科舉,也就是去城裏主持店子,自家田產照看照看,可這些活計,老管家不是一樣的幹?”


    他看了一眼門口,隱約聽得好像有人來了:“妹妹倒是想過去主持店子,那也得母親同意她出頭露麵啊。娘就是再急,又有什麽用?”


    喲?聽起來家裏情況很複雜啊?他嘴裏的“母親”,那自然是大夫人了。然後“娘”是指二房嘍。


    二房想讓她兒子上位,因為老大是個傻子唄?


    可這個兒子說的落拓一生,不敢科舉……什麽情況?


    正抱怨著,杏兒換了衣裳迴來,見他坐在椅子上,打了聲招唿:


    “二少爺,上午的課業完了?二夫人沒尋你?”


    “杏兒啊,你快給兄長收拾幹淨,母親還在正房等著呢。我迴先生那去了。”見來了人,他拿起書,再不說話,徑自去了。


    傻子愣頭愣腦看看門口,喊了聲:“弟弟,下凡——”,又想起來答應過神仙,要“守著秘密”的事,噘了嘴再不吭聲。


    杏兒見傻子臉上洗的幹淨,便再不計較傻子弄她一身水的事情,伺候著換了一身新衣服新鞋,帶著傻子去正房見夫人。


    侯非魚暗暗想著:見夫人啊,我這輩子的“娘”?聽他們的話茬,好像是很厲害的樣子呢?我先老實眯著,別刺激到傻子,看看情況先吧。


    穿過二進院牆的另一麵,就是三進的後宅院落了。


    侯非魚本以為,就算是莊子裏的侯府,也該花園假山齊備,挖個水池養魚,然後金碧輝煌、雕梁畫棟啥的。


    結果毛都沒見,倒似是尋常大戶人家一般,坐北朝南的正房,東西各有一排廂房。有廊道相連,邊上種了些花花草草。院子中間是鋪了些磚石的地麵。按上輩子電視裏演的,這也就跟個大地主差不多的水準?


    傻子直勾勾的盯著杏兒的後腦勺看,除了烏黑的頭發和小小的簪子,侯非魚便再沒注意到周圍環境的細節了。


    進了正廳,大大的一間,一張大桌子,數把椅子圍繞放置。後邊靠牆的正位,又有案幾,左右各有一把座椅,想來這是侯爺爹和夫人的位子。


    拐進左邊的屋子。席案之後,踞坐了一個華服女子,圓臉彎眉,一雙鳳目細細長長的,鼻梁高挺,似笑非笑,手裏拿了一個團扇輕輕搖晃。身邊又跪坐著一個跟杏兒衣著打扮差不多的丫鬟。


    這就是傻子的娘了。腦海裏湧出自小到大許多關於她的信息,侯非魚一時間有點混亂,需要理理頭緒。


    “娘——我餓了”。


    傻子往地上的席子一坐,張嘴就是要吃的。也難怪,早上醒了到現在,這一通跑,迴來以後就泡澡,飯還沒吃呢。


    “昨兒沒迴來睡?可是又出去野了?”那婦人看了傻子兩眼,把扇子指了指杏兒,“你這臭丫頭,還騙我說昨天迴來了,快去給小侯爺準備些飯菜來。”


    “已經叫人準備了,夫人。”杏兒被拆穿了謊言,倒也不慌,笑嘻嘻的說道:“小侯爺今兒迴來得早,夫人今天就不必著急了。剛二少爺來看過小侯爺,拿著書過來的,怕這課業今天要緊張許多了。”


    那婦人掩口笑到:“昨兒我故意說了二房幾句,慕鑫定然是這個結果。今天是哪位先生的課?”


    她身後站著的那個丫鬟接口道:“新來的那位李夫子的課,三小姐也去聽了。”


    那婦人歎口氣,搖搖頭:“嫻兒這丫頭,真和她娘一點不像,什麽都好學,學什麽都快。可惜生了個女兒身子。小梅,換了是你,那位李先生的課,你可聽得?”


    那個叫小梅的丫頭聞言搖頭晃腦:“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到底知不知,反正吾不知。”然後倆丫鬟都嘻嘻嘻笑了起來。


    小梅邊笑邊道:“夫人,我路過的時候,聽那李夫子講習,之乎者也的,我可聽不進去。他還說什麽數算啊,什麽這道那道的,我更不愛聽了。”


    那婦人見他們拿先生調笑,也不惱,問傻子:“小魚兒,你想不想去聽先生講課啊?”


    傻子噘嘴:“娘,先生不好,打小魚兒手板。小魚兒才不要跟他們玩兒。”


    那婦人扭頭漠然看著窗外,輕輕道:“這位李先生,你總得去讓他看看的。”


    正說著,下人把飯菜送了上來。食盒在案子上一擺,挨層拿下來,不過是兩個蒸的饃饃,兩碟青菜,一小盤蒸的肥肉,有點像扣肉,但是沒有梅幹菜。


    一整條雞腿,改刀就是上麵切了幾個口子入味,白斬雞似的在一個盤子裏。還有一個煮雞蛋,一小碗雞湯。


    傻子上手就抓,左手拿蒸饃,右手抓雞腿,剛想往嘴裏塞,那婦人用團扇邊緣在傻子手上一敲,“又忘了用筷子!”


    “疼啊娘——”傻子有點吃痛,想直接吃又不敢,看看他娘,又看看小梅和杏兒,見眾人都是盯著他,隻好把雞腿放下,去拿筷子來用。


    “筷子慢啊娘……”傻子嘟囔著,著急且委屈起來。


    【作者題外話】:作者的話:


    唐初的飲食,確實比很多人想象中要差很多。由於尚未大規模采用“碳”這種燃料,民間大部分灶頭僅靠柴火提供火力,難以產生爆炒這種形式的烹調方法。這一時期的烹飪手段,仍然以蒸煮的方式為主。


    當然了,長安城裏坊市間由於存在大量胡商,餐飲內容就要豐富許多。後邊會有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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