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恐怖的問心局……”


    呂府之中,客房之內。


    韓天明麵帶讚歎之色,心有餘悸道。


    此時,他們二人已在呂府之中住下,隻待後續安排。


    問心局的威脅倒也沒有什麽,隻是他自認為防範的不錯,卻還是將實情一一吐露了出來。


    尤其是身處其中,竟然會讓人產生一種可以隨意掙脫,違逆規則的錯覺。


    越是有這種錯覺,越產生輕視之心,反而更加容易將真心話吐露出來。


    雖然韓天明沒有說什麽關於家族的情況,可在其他方麵二人確實相當於開誠布公了。


    尤其是呂純陽將大魏國的根本都同韓天明說了,其中誠意,韓天明已然知曉。


    不說其他,隻說人皇印之事,一旦韓天明傳揚出去,大魏國立時就大亂了。


    呂純陽老成持重,事實上早已經做出了選擇。


    至於問心之局,反而是在作出抉擇之後,方才設立。


    “問心局,或許沒有展露真正的威力。”


    韓天明喃喃自語,隻怕呂純陽還有後招,隻是沒有使出。


    沒有這樣簡單。


    在談話的過程之中,韓天明可謂占盡了上風。


    以呂純陽的心力算計,怎麽會一點手段都沒有?


    他身兼重任,為國謀運,固然不爭一時之勝負,卻也不會疏忽至此。


    “當真驚心,我竟然都不能覺察……”


    韓天明一陣默默,良久之後,方才釋然。


    “隻要聯盟促成,其餘都無所謂了。”


    呂家書房之內,送走韓天明二人後,呂純陽坐在棋盤前,失神良久。


    呂錢塘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擾到他。


    半晌之後,呂純陽方才顫巍巍伸手,將額頭上的汗珠擦拭幹淨。


    “僥幸行險,到底沒被看出破綻來……”


    他一生謹慎無比,從不弄險。


    這還是唯一一次。


    問心局本沒有任何殺招,隻不過他平素謹慎的行事風格,反倒在此時成為了最好的背書。


    呂純陽知曉對方肯定是相信了,此刻說不定正在後怕當中。


    “社稷危急如此,實是無招可用啊……”


    他喃喃自語。


    可事實上,哪怕是再弱小再沒有底氣的招式,隻要施展出來並製住對方。


    便也是這世上最精妙的招法。


    群狼環伺,若能倚照弄險求得一線生機,也是大善。


    主要還是韓天明的底氣太足。


    他沒得選,隻能合作。


    問心局行此一招,既為了開誠布公,也為了警醒對方。


    總得有些許保障。


    這時間,呂純陽再低頭去看那棋盤,不由得笑將起來。


    “好棋,好棋啊……”


    呂錢塘見他心情似乎不錯,這才敢湊近詢問。


    “爺爺,怎麽樣?”


    那棋盤上的局勢他看不懂,圍棋之道變幻莫測,以他如今的年紀,還並未學得什麽。


    隻感覺其中互有攻防,卻又黑白相生。


    呂純陽瞥了他一眼,倒也難得心情好,開口教他道:


    “心亂則棋風躁,心靜則棋風純,心慌則棋風誤,心泰則棋風清。”


    “你再看這棋局,白子穩紮穩打,沒有半點亂象,猶如白龜蟄伏,可見這位韓家主生平亦是謹慎之人。”


    “看這裏,這隻白龜手裏還藏著小刀,隨時準備斬我這條黑蛇呢……嗬嗬……”


    呂純陽笑著指點某一處白子,雖然被藏得深,但卻難掩殺機。


    棋風如人風,由此便可見這位韓家主的行事風格如何。


    沒有把握之事,大抵是不會願意去做的。


    估計事成幾率能有九成八都不能放心……


    “爺爺,這樣看,黑棋有點危險啊……”


    呂錢塘忽然說道。


    令呂純陽默然無語。


    那黑棋如同一條大蟒,下到尾處已經有些散亂,不似白棋那般穩紮穩打。


    因為韓天明問心無愧,而他存了行險之心,又怕被人看破,雖然極力掩飾,到底失了方寸。


    這一點,即便是韓天明,也是到了夜深,再度複盤棋局之時方才醒悟。


    “呂前輩用心良苦,令人欽佩。”


    麵對這樣的人,即便被對方算計一二,韓天明也提不起爭勝之心。


    因為對方這番算計,實在非為自己。


    魏,建武九年夏。


    天子有命,敕封隱世韓家家主,韓天明為大魏護國大法師。


    請大法師像入祖廟,享受香火祭祀。


    並開法壇,於大魏五域各地皆設立法廟供奉。


    敕令傳出,朝野震動,天下嘩然。


    法廟供奉之事,推行極不順利。


    大法師金殿受封,次日便辭別皇帝,代天巡狩,誓要鏟除邪神淫祀。


    大魏天下,共分五域。


    鄴京在五域之中,名為玄域。


    其占地麵積最廣,也是靈氣最為濃鬱之所在。


    而在玄域之南,是為靈域。


    此兩地之間,有運河相通,船隻往來,較之尋常金丹修士飛行速度還要更快。


    蓋因這運河寬闊,水流湍急,是以行船之速,迅捷無比。


    韓天明這些日子,便在玄域大地之上行走。


    這一域因距離皇城最近,各中邪神,皆早已被欽天監將肉體剿除。


    韓天明隻將原本各地供奉這些邪神雕像處的香爐取走,倒也並不需要動手。


    如今正在船上,出發去往靈域。


    樓船之內,靜室之中。


    韓天明麵前擺放著一香爐,其上雕刻猙獰龍紋,此刻內裏無香,但卻有輕煙嫋嫋。


    “還沒真少聚斂信仰之力……”


    金身頭頂,古神鼎顯現。


    將那股青煙盡數吸納,不多時便有密密麻麻的裂紋攀爬上下方香爐外表。


    轉瞬間便已是搖搖欲墜。


    北蒼龍君的那些龍子龍孫們,各封神隻,聚斂信仰之力,占據山水龍脈。


    以這些信仰來撼動皇道龍氣,借此影響龍氣歸屬。


    倘若發現的更晚,等那些已經占據汙染了那巨龍身軀的斑點徹底連接成片。


    皇道龍氣便會真正易主,天子命格將會被改變。


    大魏也就徹底會成為北蒼龍君的。


    “哢哢哢……”


    細密的碎裂聲響起,那隻有人頭大小的小香爐,很快碎裂。


    煙霧之中,響起一聲淒厲的嘶吼。


    一團如長蛇狀的煙霧想要遁逃,卻被一隻探來的金色大手一把抓住。


    “往哪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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