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娥聞言就倏地站起身,緊張問:“被帶走了?被誰帶走了?”


    蘇文山連忙扶住她,“你慢點。”


    蘇雲一臉擔憂,“怎麽迴事?你們倒是說清楚啊!”


    等顧家三兄妹喘完氣後,顧夢才白了狗子一眼,對陳秀娥說:“秀娥嬸子,你別聽狗子哥胡說,我大哥是被科技院的人接走了。”


    顧江忙不迭點頭,眼中帶著明顯的喜悅,說:“今天一大早,上次送我哥迴來的那幾個部隊的同誌開著車過來,說讓我哥把他做的手機帶上,要接我哥去科技院,我哥臨走時,讓我們過來說一聲。”


    “對!”顧軍拚命點頭。


    唿!


    蘇雲和陳秀娥同時舒了一口氣。


    陳秀娥無語看著狗子,難得對他不客氣:“你小子,嚇我一跳,我還真以為顧海出了什麽事!”


    蘇雲也沒好氣瞪著狗子。


    這狗東西!


    狗子尷尬摸了摸鼻尖,頗有些心虛:“我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


    蘇雲翻了個白眼:“驚喜沒有,驚嚇就很足!”


    等理清顧海被帶走的原因後,陳秀娥一臉歡喜:“我們顧海就是有本事,之前才弄出了一個什麽拍立得,現在又做了這個手機。這孩子腦袋到底怎麽長的?同樣是人,怎麽有些人就隻會吃呢?


    說完,陳秀娥嫌棄看了一眼大口啃饅頭的蘇保國。


    蘇保國喉嚨一噎:“……”


    招誰惹誰?


    蘇文山咳了咳,問了狗子一句:“那顧海啥時候能迴來?”


    狗子轉頭就看向顧江三兄妹。


    顧江搖頭說:“不知道,那些同誌們沒說,但是他們幫我哥收拾了行李,估計得等一段時間。”


    “那咋行!”陳秀娥連忙接話,“京大馬上就要開學了,顧海還得去學校上課呢!”


    蘇文山:“這有啥關係,顧海是去科技院幹正事,人家科技院肯定有安排。”


    “對!”又是顧軍拚命點頭。


    陳秀娥也覺得有道理,這才放心了,很快就恢複了好心情,招唿著狗子他們:“你們這麽早跑過來,還沒吃早飯吧?正好在嬸子家隨便吃點……”


    狗子和顧家兄妹們也沒跟陳秀娥客氣,留下來吃了一頓早飯。


    飯後,顧軍和蘇保國他們正好結伴上學,顧江和顧夢也分別去了學校,隻剩狗子一臉討好湊到蘇雲身邊:


    “小蘇同誌,如今眼看著就快入冬了,再過段時間搶冬白菜的人肯定特別多,你能不能……”


    “不能。”


    沒等狗子說完,蘇雲就直截了當搭話。


    狗子被噎住:“小蘇同誌,我話都沒說完……”


    “我知道,反正不能,現在無論你說什麽都不能!”


    蘇雲淡淡給了他一個眼神,狗子頓時體會到了。


    都怪他剛才嘴賤。


    現在就是後悔!


    就在狗子後悔的同時,科技院那邊,顧海已經到了,負責接待他的還是上次那位教授。


    教授再次見到顧海,老臉笑眯眯的,跟顧海握手:“小顧,我上次說什麽來著?就憑你的本事,早晚還得迴我們科技院來,你看我沒說錯吧?”


    顧海也微笑著:“李教授,久違了,以後還得請您多指教。”


    “好說好說……”李教授看著顧海的眼神十分喜愛。


    招手讓後麵跟著的助理幫顧海拿行李,又對負責把顧海接過來的幾名軍人說:


    “小顧就交給我了,你們先迴去吧!”


    軍人們聞言,恭敬整齊給李教授敬了個禮,然後轉身上了軍用吉普。


    李教授:“小顧,咱們還是跟上次一樣,先去宿舍安頓下來,一會兒你再好好跟我說說,這個‘手機’是什麽原理……”


    “好。”


    顧海隨即跟著李教授一行人去了宿舍樓。


    顧海去科技院的消息,蘇雲很快告訴了楊慧茹,楊慧茹得知後,沒忍住炫耀的心情,轉頭就打了個電話給楚承頌,讓他一定要把這事告訴楚振軍。


    海城這邊,刑警隊辦公室裏,楚承頌放下電話,挑了挑眉,沒料到顧海還有這種本事,心裏頓時對顧海少了一分挑剔。


    這時,外麵有人推門進來,看到楚承頌後,詫異問:“楚隊,你不是在休年假嗎?怎麽還沒走?”


    還沒走?


    楚承頌聽到這話就覺得紮心,他這個年假隻剩東奔西走了。


    在心裏吐槽完,楚承頌見同事手裏拿著文案袋,隨口問了句:“又接了新案子?”


    同事撇撇嘴,“什麽新案子,還不是就是原海城人事部長龔和平的案子……”


    說到這裏,同事突然反應過來,龔和平的案子跟楚承頌有關!


    同事眼神訕訕,偷看了楚承頌一眼,見他沒什麽異樣,才繼續說:“龔和平的案子結案了,魏紅霞雖然傷了人,但龔和平簽了諒解書,表示不追究魏紅霞的責任。”


    “至於龔和平自己……數罪並罰,至少要監禁十年。”


    同事說完,楚承頌麵無表情問:“楚豔玲那邊呢?四九城的人證怎麽說?”


    雖說像他們這種職業,涉及親人犯罪應該主動避嫌才對,但楚豔玲本來就是楚承頌申請抓捕的,所以同事也就沒瞞他:


    “那兩名人證很配合,已經指認了楚豔玲,楚豔玲的罪行比龔和平嚴重,上頭的意思是讓她去改造……”


    聽到這話,楚承頌就放心了。


    四九城這邊,顧海被帶走的第二天,就是京大新生們報名的日子。


    一大早,楊慧茹和陳秀娥就聚在一起,一群人浩浩蕩蕩護送蘇雲去京大,讓蘇雲有種幼稚園兒童上學的緊張感。


    京大距離四合院大概兩個小時的自行車程,蘇雲一行推著自行車,剛走到主街上,就遇見到了夏英一家。


    蘇雲朝夏英揮了揮手,夏英也正好看見了她,連忙拔腿就跑過來,身後還跟著推著自行車,笑容燦爛的狗子。


    蘇雲:“……”


    她現在就是看狗子不順眼!


    拉住夏英後,蘇雲白了狗子一眼,質問夏英:“英子,你怎麽會跟他在一起?”


    夏英大大咧咧說:“狗子叔說他熟悉京大的路,所以特意過來送我們。”


    蘇雲哼了哼,“這話說的,跟誰不是在四九城長大的一樣,京大的路誰不熟悉啊?用得著他?”


    聞言,夏英一臉佩服:“蘇雲,你去過京大?那你怎麽不叫我啊?”


    蘇雲:“……”


    語氣弱了些,但依然狡辯:“雖然我沒去過,但是……”


    找不到借口了。


    她遷怒瞪了狗子一眼。


    狗子也不敢說話,就笑嗬嗬的討好。


    旁邊,夏興國和蘇文山也說著話,陳秀娥拉著夏嬸熱情道:“素娟,你們今天也這麽早?”


    夏嬸:“可不得早些去嘛,今天是孩子們報名的好日子,去晚了萬一給老師們留下壞印象就不好了……我們剛才還發愁,不知道該去哪裏報名,幸好狗子兄弟說他熟悉京大,咱們正好一起過去!”


    夏嬸跟陳秀娥說完話,又跟楊慧茹寒暄了幾句。


    一行人也不敢在路上耽誤太久,連忙騎著自行車朝京大奔赴而去。


    一路上幾乎全是趕往各個大學的學生,中間也夾雜著一些包袱款款趕迴城的知青們,這些人群在街頭交織成年代的印記。


    陳秀娥和夏嬸看到知青迴城的場景,雙雙唏噓感慨。


    夏嬸坐在夏興國的自行車後座,歎著氣:“眼看著別人家的孩子們都陸續迴來了,也不知道什麽家老大是什麽情況,今年能不能迴城。”


    蘇文山載著陳秀娥走在他們旁邊,陳秀娥聞言也跟著感歎:“誰說不是呢?這眼看著又快過年了,我家那三個半點消息都沒有,真是急死個人。還好小雲爭氣,才讓我沒那麽煩躁……”


    “兒女多了都是債。”夏嬸說。


    陳秀娥:“就是,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肯定不會再生那麽多孩子,當年要是隻生了一個,這會兒早就看著他娶妻生子了,哪裏還用操這些心?”


    “不過話又說迴來,我要是真的隻生了建國一個孩子,怕是早就被他氣死了!”


    楊慧茹坐在蘇雲的自行車後座,聽到她們這些話,眼裏全是幸福。


    雖然她這輩子就兩個孩子,可是老大懂事,小雲乖巧,再也沒有什麽能讓她更滿足了!


    很快,蘇雲一行到了京大門口,敞開的巍峨大門讓夏興國他們望而卻步,蘇文山和陳秀娥更是差點不敢進去!


    等進了裏麵,看到隨處可見的新生和家長們,陳秀娥才緩過了神,跟夏嬸互相攙扶著,綴在蘇雲和楊慧茹她們身後,被狗子帶領著來到新生報到處。


    一到這裏,蘇雲就看見了幾個熟人。


    夏英很意外:“任春燕?”


    沒錯,站在不遠處的正是任春燕和她的幾個朋友們。


    任春燕嬌滴滴小跑過來,眯著笑眼:“蘇雲,夏英,沒想到吧?”


    這是真沒想到啊!


    蘇雲忍不住問:“任春燕,你們也考上京大了?那天你們怎麽不說呢?”


    跟過來的方媛接話道:“我們哪好意思在你麵前說這事?你可是高考狀元,我跟春燕幾個雖然也考上了京大,但我們足足比你少了兩百分!能被錄取算是運氣好,因為其他人比我們考的更低。”


    這次突然恢複高考,雖說全國報考人數有好幾百萬人,但知青們多年的懈怠其實難以彌補,所以放眼全國,考上三百分以上的都不多,任春燕這幾個三百多分的,自然就被錄取了。


    報名的隊伍很快輪到了任春燕她們,在那邊排隊的女孩衝任春燕和方媛招了招手,她們就連忙過去了。


    狗子早就自告奮勇去幫蘇雲和夏英排隊了,於是蘇雲一群人就悠閑的觀察著四周。


    這時,一個穿著舊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拎著行李走過來,向蘇雲一行問路:“同誌,新生報名處是這兒嗎?”


    陳秀娥和夏嬸同時點頭,陳秀娥熱情說:“就是這兒!”


    說完,陳秀娥又自來熟問道:“這位同誌,你怎麽自己過來報名啊,你得讓孩子親自來才行!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都問清楚了,父母幫忙報名沒用,得學生自己來……”


    夏嬸在旁邊點頭作證。


    中年男子愣了愣,幽幽說道:“我就是學生。”


    瞬間,蘇雲一行鴉雀無聲。


    陳秀娥張張嘴,緩了幾秒,才尷尬說:“小同誌,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麽顯老,肯定是在鄉下受苦了吧?”


    看到他,陳秀娥和夏嬸又忍不住想起了在鄉下的孩子們,這得吃多少苦,才會年紀輕輕就老成這樣?


    瞬間,兩個母親雙雙心疼,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中年男人欲言又止,最終忍不住說:“我今年四十七了。”


    陳秀娥:“……”


    夏嬸:“……”


    最後還是楊慧茹看不下去,笑著給中年男子指了指報名那邊,讓他趕緊過去排隊。


    等他一走,陳秀娥就訕訕說:“這位同誌也真是不容易,一把年紀了還要來當學生……”


    蘇雲笑道:“媽,今年的高考沒有限製年紀,像那位叔叔這樣的人應該很多,他四十七了還能考上京大,以後的前途肯定不會差。”


    “這倒是!”陳秀娥連忙附和。


    沒過多久,狗子那邊叫了一聲,蘇雲和夏英就忙不迭過去,在老師的指導下報完名,又跟任春燕幾人湊到一起。


    一行人全往宿舍那邊走,打算過去看看環境。


    途中,蘇雲好奇問任春燕:“你們考了什麽專業?”


    任春燕說:“我是金融係。”


    方媛:“我是外語係,主修英語。”


    夏英:“我跟蘇雲都是經濟係!”


    “我們知道!”任春燕和方媛異口同聲。


    說完,幾個女孩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哈哈大笑,頓時感覺親近了不少。


    到了宿樓下,幾人分道揚鑣,蘇雲和夏英上了三樓,遠遠就聽見各個宿舍裏嘰嘰喳喳的聲音。


    狗子率先推開宿舍門,讓陳秀娥和夏嬸他們進去,屋子裏的幾個家長頓時住嘴了,震驚看著蘇雲一行魚貫而入,瞬間把這間宿舍占滿。


    陳秀娥滿眼挑剔看著屋子四周,又看了看呆若木雞的其他幾位家長後,怎麽都不太滿意,首先嫌棄:


    “怎麽一個小屋子裏住那麽多人?”


    楊慧茹也說:“就是啊,這床板這麽小,我們小雲睡在上麵,萬一摔下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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