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奶奶家,正好是午飯時間,一家八口人擠在小飯桌上喝著稀粥。


    顧海的堂弟顧旺一邊喝粥,一邊得意八卦:“顧海真是沒眼光,放著孫局長家的女兒不要,跟一個收廢品的好上了,我看以後孫局長肯定不會再幫他,顧海這輩子,隻能當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顧奶奶也很得意,神色刻薄:“活該!誰讓他是個不孝子孫,他這種人就該被困在社會底層!生下來就該被溺死的混賬玩意兒,跟他那個婊子媽一個德行!”


    “如果當初老大肯聽我的話,娶了我娘家的侄女,又怎麽會被顧海那個婊子媽克死?”


    “那個老婊子,克死了我兒子,還帶著我兒子的撫恤金跑了,幸好我行動及時,連夜就帶著你們收拾好,來了四九城,這才搶到了老大這三間房子。”


    “那個老婊子跟她生的小崽子們都該去死!”


    顧奶奶這話,得到了全家人的讚同。


    顧二嬸吃著鹹菜,忍不住對顧旺說:“兒子,既然顧海沒眼光,那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爭取一舉把孫小萍拿下,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讓孫局長給你安排工作,你也能端上鐵飯碗!”


    “沒錯,大旺,你要加把勁,咱們家雖說靠著你大伯的烈士補貼,勉強能度日,但如果你能娶到公安局長的女兒,那我們可就風光了!”


    顧旺聽了自家媽和奶奶的話,頓時熱血沸騰,拍著胸保證:“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的!”


    迴收站。


    顧海忐忑又驚心動魄度過了大半天時光。


    臨近下班時間,太陽還高高掛著,沒有要下山的意思。


    蘇雲馬馬虎虎做完試卷,拿起來就往顧海懷裏一塞,然後一聲不吭收拾好書本紙筆,塞進挎包裏。


    背好挎包後,蘇雲正要去抱那兩個裹著舊報紙的大西瓜,顧海就搶先一步將西瓜抱起來,俊臉上全是討好的笑容:


    “小雲,這個我來拿!”


    蘇雲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用。”


    她本來還想給顧海一個大西瓜,現在覺得沒那個必要!


    說著,蘇雲就從顧海手裏搶過西瓜,示意他把迴收站大門鎖好。


    然後對他說:“顧海,你趕緊迴家吧,你弟弟妹妹們在家肯定等急了,這段時間的補習費,我算清楚了再給你結。”


    顧海臉色一僵,明顯感覺到了危險:“小雲,我不是早就說了嘛,我以後不收你補習費,我們倆大學畢業就要結婚了……”


    “你別瞎說!我當時跟你說的是,如果你到時候找不到對象,我再考慮跟你訂親。可是我看你並不缺對象,說不定等到大學畢業,你孩子都幾歲了!”


    蘇雲故意諷刺他。


    顧海隻覺得自己冤枉極了,他可從來沒談過對象,蘇雲怎麽能不講道理呢?


    “小雲,你聽我解釋,孫小萍是孫叔的女兒,我們小時候住一棟樓,我一直把她當小孩看待……”


    “嗬嗬,人家小時候玩遊戲可是你的新娘子,你這張嘴倒是會狡辯!”


    蘇雲說完,白了顧海一眼,抱著西瓜轉身就走。


    顧海懊惱不已,恨不得迴到小時候,狠狠踹一腳玩遊戲的自己!


    他幹什麽不好,非要玩遊戲?


    吃飽了撐著!


    顧海罵了自己幾句,當即拔腿跟上蘇雲,像個孫子一樣賠著笑臉:“小雲,你別生氣,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跟孫小萍來往!”


    蘇雲邊走邊笑:“你這話可真有意思,你跟誰來往,關我什麽事?”


    顧海心急如焚:“當然關你的事,你是我對象啊!”


    “你別造謠!我們就是合作夥伴!顧海,我告訴你,你再敢跟著我,我就跟你散夥!不信你試試?”


    蘇雲這話說得斬釘截鐵,顧海腳步一頓,不敢再跟了。


    蘇雲氣喘籲籲迴到四合院,抬頭就看見何寡婦帶著何花,正站在門口階梯上發喜糖,就連蘇雲也被何寡婦塞了兩顆喜糖。


    何花難得友善,沒有擠兌蘇雲,還笑眯眯對她說:“蘇雲,我跟光宗三天後結婚,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吃席啊!”


    蘇雲頗有些意外。


    沒料到何花居然這麽快就要嫁進蔣家。


    她欲言又止,很想勸何花幾句,但又覺得,何花跟蔣光宗還真是般配,他們兩個一起過日子,總好過分開去禍害別人吧?


    於是,蘇雲張嘴就對何花說道:“恭喜。”


    何花眉眼帶著明顯的雀躍得意,“蘇雲,真是抱歉,我搶了你的相親對象,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蘇雲語氣真誠:“不會不會,你隻管搶,我不僅不生氣,還特別感激你,等你們結婚那天,我一定給你封個大紅包!”


    說完,蘇雲露出一個體麵的微笑,沒再搭理何花,抱著西瓜就走了。


    何花瞬間板起臉,衝蘇雲的背影冷哼。


    心道,等她嫁進蔣家後,一定要讓蔣副廠長把蘇文山趕出鋼鐵廠,看到時候蘇雲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蘇雲迴家後,發現陳秀娥和蘇文山竟然都迴來了。


    此刻,陳秀娥滿臉怒火坐在炕上,蘇文山則拉聳著腦袋,蹲在牆角縫紉機旁邊抽旱煙。


    蘇雲進屋放下西瓜,轉動著酸痛的雙手,好奇問:“爸,媽,你們今天這麽早就下班了?”


    聞言,陳秀娥咬牙切齒,指著蘇文山就道:“去問你爸!”


    蘇文山縮了縮脖子,不敢吱聲。


    蘇雲察覺到不對勁了,連忙追問:“媽,發生什麽事了?”


    陳秀娥喘了幾口粗氣,對蘇雲說:“你爸長出息了,他今天居然沒去上班!早上出了門就在胡同裏瞎轉悠,要不是我忘記拿飯盒,中途迴了一趟家,我還不知道他能做出這種事!”


    蘇雲當即看向蘇文山,吃驚問:“爸,你為什麽不去上班?是不是身體還沒康複?”


    蘇文山悶不作聲,搖搖頭,表示不是。


    陳秀娥瞪了他一眼,“你這頭倔驢,我看你能強到什麽時候!從你昨晚迴來,我就發現你不對勁,我明天就去你們廠長辦公室問問,你到底犯了什麽錯,要這樣遮掩著!”


    蘇文山這才歎了口氣,對她說:“你別去,我沒犯錯。”


    “你沒犯錯,你會不敢去上班?蘇文山,我們結婚這麽多年,我能不了解你?”


    麵對陳秀娥的再三質問,蘇文山又沉默不語了,低下頭就隻顧著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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