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擦了擦嘴,想起身迎一下蘇文山和陳秀娥。


    “大伯,大媽,你們來了……”


    話沒說完,蘇秀就被趙滿芬拉了一下,沒能成功站起來。


    趙滿芬陰陽怪氣說了句:“喲,真是難得啊,鋼鐵廠的大主任,居然紆尊降貴,來我們這個破家做客,怎麽的,找茬來了?”


    陳秀娥瞪了她一眼,“趙滿芬,你別惡人先告狀,我還告訴你,我今天就是找你算賬來了!你喪了良心,把一個傻子說給我家小雲,你也不怕遭報應?”


    聞言,趙滿芬還沒反駁,蘇永和就開口了,“大嫂,秀她娘是一片好心,想著蘇雲還沒對象,所以才特意把供銷社長的獨生子說給蘇雲,人家雖然有點傻,但身體又沒問題,蘇雲嫁過去,就是享福的命,以後再生個孩子,那人家得把她供起來,她這輩子肯定錯不了。”


    “這都是好事,怎麽到了你嘴裏,就成我們要害蘇雲呢?”


    聽到這番話,陳秀娥氣得手都在發抖。


    她轉頭瞪了蘇文山一眼,“看看你的好二弟,他說的這是人話?”


    蘇文山也臉色不愉,一雙眼睛不悅盯著蘇永和:“老二,這是你真實的想法嗎?你也讚同你媳婦把我家蘇雲說給一個傻子?”


    蘇永和麵對蘇文山,明顯有些自卑,低著頭,沒去看他:“大哥,人家雖然傻,但他可是供銷社長的兒子,條件不差。”


    “條件不差,你怎麽不把蘇秀嫁過去?”蘇文山陰沉著臉,直接質問。


    蘇永和訕訕道:“我就隻有蘇秀這一個女兒,她是要招贅的,而且她馬上就要結婚了,女婿下個月就能上門……”


    這時,蘇秀忍不住插嘴了,直接站起身:“大伯,大媽,這件事都是我媽的錯,我已經說過她了,她這個人向來都這樣,就愛挑事,你們千萬別跟她計較,我替她向你們道歉。”


    “秀兒!”


    趙滿芬激動起身,滿臉不樂意:“你憑什麽道歉?我們有什麽錯?我一個當二嬸的,給侄女找個好對象,我錯在哪裏?”


    說完,她斜眼看著陳秀娥:“我知道,你們一直看不起我們家,覺得我隻有一個女兒,我們家就是個絕戶的命!就連那兩個老不死的活著的時候,也是對我千般挑剔,所有好的都留給了你們!”


    “鋼鐵廠的好工作是你們,四合院那麽寬敞的房子也是你們的,我家秀兒生下來,連口奶都喝不上,當時你也剛生完蘇玲,我讓你幫忙喂口奶,你卻說蘇玲都喝不夠,哪有我家秀兒的份?”


    “你們家什麽好處都占了,現在還要上門來找茬,耀武揚威,真當我們怕了你們嗎?”


    她這一番顛倒黑白的話,把陳秀娥好一頓氣。


    陳秀娥捂著胸口,氣憤盯著趙滿芬:“你別在這裏哭訴委屈,你有什麽好委屈的?我們家老蘇是自己考上鋼鐵廠,憑本事當了倉庫主任,我們家的房子也是攢了十多年的錢才買下的,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還有蘇秀出生為什麽沒有奶?還不是你這個當媽的一天到晚滿心算計,就想跟我作對,結果眼看著就要生了,你腳滑摔進了荷塘裏,受了寒氣,活生生把奶水弄沒了!”


    “你現在還要把責任往我身上推?你摸著良心說,你這是人話嗎?”


    “當年公公婆婆是幫了我不少忙,可他們最後還是偏心你們沒兒子,把煤礦廠的工作留給了你們,還把家裏的積蓄給了你們七成,你們還是不滿足,還是充滿了怨恨,你們到底還想怎樣!”m


    麵對陳秀娥的質問,趙滿芬滿臉不服。


    蘇永和也低著頭,蹲在門邊,悶不吭聲。


    隻有蘇秀滿臉淚水,眼底全是羞愧。


    趙滿芬撇著嘴,“說得好像誰稀罕煤礦廠的工作一樣,你們要是願意,我們跟你們換,你們來煤礦廠試試,看看好不好受!”


    “媽,別說了!”


    蘇秀上前幾步,直接跪在蘇文山和陳秀娥麵前,“大伯,大媽,都是我們家的錯,我向你們保證,以後我媽絕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也不會再算計蘇雲,我會看著她,勸著她,不會讓她再去找事。”


    “秀兒!”


    趙滿芬剛要開口,就被蘇秀打斷:“媽,我求你了,別再鬧了好不好!大伯他們不欠我們什麽,你們為什麽非要鬧點事出來才滿意呢?”


    “我知道你們嫌棄我不是兒子,但我向你們保證,我以後肯定會給你們養老,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你們就別再怪別人了,行嗎?”


    趙滿芬急忙說:“秀兒,媽怎麽會嫌棄你呢?你是媽唯一的希望啊!”


    蘇秀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哭得很傷心。


    趙滿芬心疼極了,抱住她就說:“秀兒,你不讓媽說,媽閉嘴就是,你別哭了,媽的心都被你哭碎了……”


    蘇永和蹲在旁邊,也是紅了眼眶。


    蘇文山歎了口氣。


    陳秀娥看在蘇秀的份上,也沒再計較,隻是說:“趙滿芬,你要是再敢提那個傻子的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那屁股上的痦子,我隨時都能說出去,不信你就試試看!”


    蘇文山和陳秀娥沒有多待,沒多會兒就騎著自行車離開了這裏。


    迴家後,蘇文山照舊把自行車往屋裏扛,陳秀娥坐在炕上,生著悶氣:“原本照我的意思,我就該抓著趙滿芬一頓揍,看她還敢不敢再上門來,可是看到蘇秀那孩子,我又不忍心。”


    “當年我生完小玲,其實是有奶的,就是因為跟趙滿芬不對付,我才沒有讓蘇秀喝我的奶,哎……”


    蘇文山擦完自行車,接話道:“當年的事還提它幹嘛?都過去這麽久了,蘇秀還不是好好長大了?再說,當年我媽給蘇秀找了一頭母羊,她也沒虧著嘴,長得比我們小玲還高些。”


    陳秀娥沉默坐了片刻,忍不住道:“小玲這會兒九個多月了,說不定都已經生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收到我給她寄過去的奶粉?”


    “孩子們都是債,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趙滿芬隻生了蘇秀一個,她還不滿足,她以為孩子多了是什麽好事呢!”


    有道是,各家有各家的難,卻誰都覺得別人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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