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這段時間,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幾歲。


    整天神清氣爽。


    亦力把裏被滅,西海衛收複,哈密衛收複,在他在位的時候,完成這種種壯舉,足以說明他已經功蓋先祖!


    特別是滅掉亦力把裏,拓展大盈江山數千裏!


    史書中必然有濃重一筆記錄他的豐功偉績:“原本朕身體抱恙,想著禪位,現在朕感覺還能做二十年皇帝。”


    他畢竟才六十多歲,還沒有七十歲。


    老皇帝想著,等著大盈國內,實施仁政,國富民強之後,他還會組織大軍,北征鬼方,徹底解決北方之患。


    然後揮師遼東,徹底滅了遼國。


    最後聚兵昆侖山下,將吐蕃變成中原王朝的疆域。


    到時候,他不僅僅隻會在史書中留下濃重一筆,而是成為名垂千古的偉大帝王,千古一帝!


    皇帝雖老,壯心未死!


    “那是當然。”


    老太監戴權最高興,本來皇帝都已經想著要禪位了,作為老皇帝絕對的心腹,幾歲起就服侍老皇帝的戴權,還真害怕,一旦老皇帝禪位,而他失去權勢,會被有些人打壓並且清算...


    現在老皇帝精神很好,禦醫診脈,老皇帝的身體情況極佳。


    戴權一顆心放了下來,莫名的就對常威,這個絕對性讓老皇帝身體變好的功臣,充滿了極大地感激:“還請陛下不要拋下老奴,老奴還想著服侍陛下二十年,到時候,老奴就真的服侍陛下八十年了!”


    “你這老貨。”


    老皇帝心情好,也沒說難聽的:“你忠心輔佐,四歲時候就跟在朕身邊,那時候朕才五歲...現在一晃,已經六十年了...”


    “朕十九歲登基,至今登基已經四十六年。”


    老皇帝很是感慨,太祖登基稱帝,年號洪熙,僅僅二十一年。


    文宗皇帝登基稱帝,年號康安,僅僅存在二十六年。


    而他隆興這個年號,已經存在了四十六年!


    “朕有很多事情沒做,但是朕也明白人老就容易糊塗。”


    老皇帝歎息一聲:“就好比漢武帝,做皇帝五十多年,最後老糊塗了,被奸佞蒙蔽,辛辛苦苦培養數十年的太子都被害死...”


    說到漢武帝害死太子,老皇帝忽然不再說話。


    眉眼間流露出濃濃的悔恨,還有濃濃的殺機:“暗一!”


    皇帝親軍是錦衣衛,監察天下,無孔不入,可以說是皇帝手中的利刃。


    但是老皇帝在三十餘年前,在錦衣衛中挑選出一千人培養,組建暗衛,比錦衣衛還要恐怖,老皇帝想要知道什麽,暗衛沒有查不出來的。


    但是,老皇帝依舊還是有一件事情不滿:“當年,懿德有一女流落民間 ,你們還沒有查到嗎?”


    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的人,看不到臉,突兀出現在老皇帝不遠處。


    戴權知道,這個暗一原本是一個道士,擁有神奇道法,且神出鬼沒,但是老皇帝每一次唿喚他,他都能第一時間出現。


    端的是神奇。


    暗一多大年歲,長什麽樣,完全看不出來,全部包裹在黑袍下,隻有一雙眼睛,流露著一抹淡漠:“陛下,當年東宮失火,奴才隻查到一個宮女抱著福康公主不知所蹤,但是這個宮女出宮之後莫名死在街頭,福康公主不知所蹤...奴才查了十幾年,也沒有任何線索,奴才懷疑,被人故意藏了起來,或者...”


    “已經薨逝。”


    暗一聲音平淡。


    但是戴權卻額頭上冒出冷汗,這要壞事。


    當年懿德太子之事,就算是他也不是特別清楚,那一天太子忽然率兵入宮,然後單獨見了皇帝,然後自刎了...


    東宮緊接著失火,唯有那個宮女,本身抱著剛剛滿月的福康公主在外,才逃過一劫,但是出宮後,那個宮女橫死街頭,福康公主不知所蹤。


    這一直都是皇帝陛下心中最陰暗的一麵。


    為此,已經死了很多人。


    沒有人敢在皇帝麵前說起這件事情,甚至懿德二字都是禁忌。


    皇帝陛下多喜歡懿德太子?


    那些年皇帝出征在外,太子監國最長的時間是一年半有餘,那時候的朝堂上下,幾乎全都是太子的人...


    那時候,戴權還曾經因為害怕,太子過於權勢太大...


    記得那一次,他說出心中疑慮之後,皇帝陛下差點親自出手砍死他,並且嚴重警告他:“這種話以後在誰嘴裏說出,夷九族!”


    私下裏,戴權曾聽到過皇帝自言自語:“你要是真的敢反,我去出家做和尚,這皇帝你來做。”


    皇帝對於太子不僅僅是寵愛,而是放縱,是支持...就算是皇帝在宮中,也是將國事交給太子。


    甚至主動暗示,朝中文武效忠太子。


    還曾經因為有一個文臣,為了表忠心,而指責太子,被直接抄家流放。


    皇帝不僅僅寵愛太子,更寵愛太子獨女...剛剛出生,就被冊封福康公主,與皇後一起,將福康公主經常帶身邊,寶貝的不行。


    太子之女也理應冊封郡主...


    那年,諸多皇子都沒有冊封王爵。


    諸多帝女除非出嫁,才會賜下一個封號公主...而太子獨女,剛剛出生,就被冊封公主,可見皇帝多喜歡這個太子之女。


    曾有人說,皇帝這是愛屋及烏,因為喜愛太子,才喜愛福康公主。


    直到那一天,因為福康公主哭了,皇帝將太子打了一頓...太子甚至昏迷三天!


    自那之後,懷疑才逐漸消失,但是福康公主也消失了...


    “砰...”


    老皇帝一腳將暗一踹到在地,眼珠子都紅了:“朕命你,將大盈翻一個底朝天,也要將朕的福康公主找到!”


    “哪怕當真隻剩下枯骨,朕也要見到!”


    老皇帝步履蹣跚,走了幾步之後腳步頓住:“朕給你半年時間,找不到你就自刎吧!”


    戴權憐憫的看了一眼暗一,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是誰在宮闈胡言亂語?”


    戴權剛剛追過去,就聽到了老皇帝的怒吼,幾個宮女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為首的小太監不斷磕頭,腦門都磕出了血:“奴才也是道途聽說。”


    “嗯?”


    老皇帝本就是暴怒,這個時候眼神極為銳利。


    宮闈之中,最忌諱的就是謠言。


    小太監臉都白了:“奴才...奴才...剛剛在宮門值守歸來,聽禁軍說,神京城地下賭場,正在開設一個賭局,押注建威郡公、昭武將軍歸來大婚洞房夜,新娘子能否活過當晚...”


    “嗯?”


    老皇帝睜大眼睛,暴怒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好奇。


    傳言常威是一個傻子,是因為幾歲的時候,逃難的路上,為了保護自己的姐姐,被那群想要侵害他姐姐的人打了一棍子,從此就變得憨傻。


    但是前段時間,常威又被人開了瓢。


    然後腦袋清醒了。


    不過,常威脾氣暴躁,瘋傻傳聞依舊...這是在西征歸來的路上,老皇帝逐漸派人調查的。


    最近他一心在國事上,倒是沒有聽到宮外的事情。


    小太監趴在了地上:“陛下饒命,陛下饒命,不是奴才傳播謠言,這都是事實...奴才聽聞,建威郡公、昭武將軍兩年前被人帶著去了青樓,因為太疼,差點將姑娘掐死...傳聞建威郡公、昭武將軍天賦異稟...號稱一尺驢...”


    “一尺驢?”


    老皇帝臉上浮現八卦色彩,暴怒情緒都消散下去。


    夏守忠眼珠子一轉,在老皇帝耳邊說了幾句,老皇帝眼睛中精光閃爍,流露出羨慕神采:“哼,宮闈之中談論此事,下去領三十板子...”


    小太監大喜,不斷磕頭:“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夏守忠低頭跟在老皇帝身後,老皇帝嘴裏嘟嘟囔囔:“還真是天賦異稟,那群無知蠢貨,豈知不僅不會死人,那是快樂巔峰...常威,還真是蒼天眷顧。”


    一尺驢?


    是正常人的四倍?


    “常威到哪了?”


    老皇帝忽然問了一聲:“這都進了臘月,他也該迴來了。”


    “報!”


    忽然,一個錦衣衛出現,跪倒皇帝麵前:“陛下,建威郡公押解一萬餘亦力把裏俘兵,八萬吐蕃俘兵,進入靖虜衛時,隴右潛伏的叛逆,蠱惑俘兵詐營,建威郡公追擊之下,這些詐營降兵,竟然不顧一切衝入朔方節度使轄地...”


    “嗯?”


    老皇帝睜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隨後,老皇帝眉眼間流露出笑意,他極力忍著笑意:“好你個常威,居功自傲,釀出如此禍事!這件事情記下,等他班師還朝,朕要懲罰他!”


    戴權睜大眼睛,陛下您的笑意掩藏不住啦...


    很明顯,建威郡公是故意的,就是要除掉朔方節度使啊!


    怪不得本該到達鞏昌府的建威郡公,卻一直沒消息,原來...做了這件大事!


    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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