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常威,究竟要做什麽?”


    先鋒軍,先鋒將軍大帳,牛繼宗皺起眉頭,眸子裏滿是怒火:“讓他去送信,讓他去催糧,他究竟做了什麽,皇甫嵩名竟然帶著兵馬去了西平城...”


    牛繼宗無法理解。


    他知道這件事情,是他交給牛達的任務,牛達送給皇甫嵩名的信,那可是讓常威送死的信。


    他不知道皇甫嵩名有沒有宰了常威,這件事情他都要裝作憤怒,裝作一無所知,隻是憤怒斥責常威。


    畢竟,大帳中先鋒軍中的將校都在:“牛達,你是如何派遣任務的?明知道常威是一個不遵守軍紀之人,很不靠譜,你還派他去?”


    “將軍息怒。”


    牛達心裏樂開了花,自家族兄交代的任務,他總算是完美完成。他滿臉惶恐,跪地低頭,遮掩上揚的嘴角:“末將知錯。”


    “還不抓緊時間,去西平城探查。”


    牛繼宗怒道:“不要讓常威那莽夫傻子壞了陛下的大事!要是常威那莽夫,惹怒了皇甫嵩名,讓隴右節度使動怒,我們都要跟著吃不了兜著走!”


    “唉...”


    有一個將軍歎道:“將軍,這個常百戶,是榮府大老爺小妾的兄弟,與你關係淵源極近,還是想想辦法吧。”


    “是啊將軍,我們也是與賈家交厚,希望常百戶不會出事。”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關心。


    牛繼宗心裏暗樂,他就是要這種人設,就算是常威真的被宰了,到時候哪怕是親筆書信事情暴露,也可以推脫隴右本身要反,所以故意陷害他這個先鋒將軍。


    整個先鋒軍中,誰不知道他這個先鋒將軍,最是縱容常威?護著他常威?


    “報!”


    牛達剛離開,帳中眾將正在吵吵鬧鬧幫助常威,就有一個斥候匆匆進來:“將軍,常百戶進入皇甫嵩名軍中抓走了皇甫嵩名,然後進入西平城,將皇甫單抓了...他還特意送來戰報...”


    “什麽?”


    牛繼宗傻了眼,哆嗦著手接過戰報,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眼前一黑差點摔倒:“混賬,這個混賬要害死我!”


    常威抓了皇甫嵩名?


    抓了皇甫單?


    完了啊,常威是他的屬下,到時候他要受到牽連,萬一被誤會,常威是他派出去這麽做的,到時候皇甫單手下兵馬起兵造反...


    他老牛家吃不了兜著走,可能會引起天下節度反叛,從而天下大亂,番邦四入...他牛繼宗,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帳中諸將也是傻了眼。


    一直聽說這個常威就是一個傻子,曾經為了保護他的姐姐,被人打傷了腦袋。而且牛將軍之前也說起過這件事情。


    要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抓了皇甫單父子?


    這不是純純的找死?


    逼迫天下節度造反?


    而牛將軍一直縱容、護著常威,對他這麽好,誰知道是不是他安排的?


    “混賬!”


    牛繼宗頭疼不已,這件事情他可不能扯上關係:“諸位,本將與常威可沒有什麽關係,隻是受人之托,照顧他而已。誰知道這混賬送個信,催個糧,就惹出來如此禍事?”


    “唉...”


    牛繼宗看向手中戰報,然後睜大眼睛,繼續看了一眼,整張臉滿是驚駭,再看一眼,滿臉猶如見鬼:“怎麽可能?”


    眾將好奇,接過戰報看了一眼,也直接傻了眼:“這...究竟發生了什麽?”


    戰報上內容很是簡短,但是內容卻是言簡意賅,充滿爆炸性的信息:皇甫單謀反,已被活捉,手下兵馬五萬餘降。


    隨後眾將眼神古怪的看向牛繼宗...


    如果剛才牛繼宗,不這麽著急辯解,這件事情與他無關,這可就是潑天功勞落他身上啊。


    牛繼宗那個悔啊。


    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就算是常威這麽做不是他授意,剛才他不推脫,如此功勞,沾著一點也足夠他爵位升一升。


    “報!”


    又有斥候進來:“將軍,陛下行轅已在五裏之外。”


    牛繼宗顧不得後悔:“立即搭建行營龍帳,諸位隨本將迎接聖駕。”


    ......


    皇帝行轅,在數十萬大軍扈從下,迤邐向碾伯所而來。


    車架上,老皇帝平靜的麵孔遮掩下,是一顆憤怒的心。


    他聯係原本在隴右埋藏的暗子,竟然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權力侵蝕人心,如今有了皇甫單暗中與朝廷割裂,他們膽子大了起來。”


    成了土皇帝,自然不想命運被人左右。


    老皇帝很明白這三個暗子的心態,這也是朝廷威望大不如前的體現。


    隨軍文武反對征討隴右,老皇帝並未爭辯多說。征討隴右不成,老皇帝本想著啟用暗子,讓他們進攻皇甫單,到時候朝廷直接強勢幹預,以隴右有叛亂之名,鎮壓三個暗子,順便收拾皇甫單...


    這三個暗子背叛了他!


    讓他近二十年的謀劃功虧一簣,可想而知,老皇帝心中究竟多麽憤怒。


    “父皇。”


    九皇子一直隨駕,他因自幼習武,敏銳的發現了老皇帝眸子裏那一瞬間的怒火。


    聰明的九皇子,並沒有多問:“馬上就要到碾伯所,不日就要到達嘉峪關,就可以征討亦力把裏,收複哈密衛。”


    老皇帝看了一眼九皇子,其實老皇帝最喜歡的還是九皇子。


    自從嫡長子十幾年前一場意外而薨,二皇子征伐遼東戰死,三皇子染病而亡,四皇子因罪被貶為庶子之後自殺而亡。


    五皇子自幼多病,一直潛心讀書。


    六皇子性格薄恩寡義,不加施恩,隻求迴報。


    七皇子、八皇子早已經封王,紈絝而放蕩。


    九皇子自幼穩重,讀書練武皆是諸多皇子無法企及的聰慧,奈何九皇子心性單純,已經近而立之年,問題擺在麵前,就是不喜歡思索。


    老皇帝喜歡九皇子的緣故,就是因為九皇子與他年輕時候心性差不多。


    總之一句話,九皇子類我。


    這次留下六皇子在神京,總理朝政,調運糧餉,處理大盈國政,如果...就算是六皇子有多處老皇帝不喜歡的地方,老皇帝也要類比一下。


    “報!”


    這時一個將軍拍馬而來,皇帝行轅前下馬拜見:“陛下,先鋒牛繼宗前來迎接。”


    老皇帝雙眼微眯,牛繼宗祖上乃是鎮國公,將門世家出身,如今依舊承襲一等伯之爵。功勳傳家之族,繼承人哪有庸碌無能之輩?


    嗯,賈家除外。


    牛繼宗文韜武略算不上優秀,但是開國武勳一脈中,也算是佼佼者。


    沒有大智慧,征伐之事,不堪為帥,做一個先鋒,獨領一軍還行。主要是,鎮國公府是四王八公後裔,卻又忠心於皇族。


    “拜見陛下。”


    牛繼宗匆匆而來:“末將請罪。”


    老皇帝微微頷首,牛繼宗屯兵在此,作為先鋒將,本不應該。


    對此,老皇帝很是不喜。


    念在他這一路還算是勤勤懇懇,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糧草準備總算沒有紕漏,老皇帝淡然道:“你何罪之有?”


    “陛下。”


    牛繼宗內心惶恐,這個時候將常威所做之事推得一幹二淨:“末將遣百戶常威送信催糧,但是常威擅自行動,將皇甫單父子抓了...”


    “嗯?”


    老皇帝身子一顫,差點從車架上站起身來。


    眸光四射,內心震動:“你說是誰?抓了皇甫單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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