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邊境,秦平安率領的賑災團,帶著遇到的兩千多人,來到了最近的一座縣城中。


    這座縣城,遠遠看去,厚實的城牆部分已經坍塌,殘破不堪。


    而進入城中後,房屋更是倒塌大半,而倒塌的房屋下麵,還埋葬著很多人的屍體。


    這些屍體,很多都穿著睡衣,有老人,有孩童,他們死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隻是普通的睡一覺,卻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秦平安看到這副場景,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他們也許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可是,突如其來的災難,讓他們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跟在秦平安身後的一個中年人,名叫梁山的難民說道:“大人,我們原本想把這些人的屍體都挖出來的,可是,我們沒有器具,隻靠雙手,很難能做到。”


    “而且,沒有吃的,我們也沒有力氣,哎。”


    說著,那中年人便流出了淚水。


    秦平安眼圈微紅,問道:“此縣的縣令呢?”


    梁山抽噎道:“死了,我們去縣衙找過,縣令老爺的臥房塌了,人肯定在下麵沒有出來。”


    秦平安一怔,瞬間明白了,此縣為什麽沒人組織救人。


    隨後,在梁山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原本縣衙的位置。


    此時的縣衙,與其他地方無異,同樣變成了廢墟。


    秦平安看著縣衙,旋即說道:“將縣裏活著的人,全部召集到這裏來,本侯要開棚施粥。”


    梁山聽後,臉色一喜,連忙組織跟來的人,去召集縣城中的百姓。


    一個時辰過後,縣城裏還活著,還能走動的人,都集結到了縣衙外。


    秦平安看去,大約有數萬人。


    秦平安來時,將國庫中的糧食都帶了過來,大概有五千石左右。


    這些糧食,秦平安去監天司要了數十枚收容戒指,才全部裝下。


    旋即,秦平安讓楊晉取出了五百石糧食,放到了縣衙的院中,堆了滿滿的一院子。


    秦平安找來那名中年人,說道:“本侯還要前往雍州城,這裏,就交給你了,你組織些人,把這裏看好,糧食省著點吃,本侯不知道你們能堅持多久,但是,請相信我,相信朝廷,災難很快就會過去。”


    梁山聽後,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道:“平安侯,草民謝謝你的大恩,草民相信,您和朝廷,一定會幫我們度過此次難關。”


    秦平安扶起他,隨即對在外麵的百姓說道:“鄉親們,我是朝廷的平安侯,是朝廷派來雍州賑災的。”


    說完這句話,百姓們紛紛投來了希翼的目光。


    秦平安接著道:“這裏,是我來雍州的第一站,我給你們留下了糧食,請你們相信,朝廷,會幫你們重建家園,重新讓你們過上幸福的生活。”


    秦平安此時隻想穩住這些災民,不能讓他們為了活下去,而四處流竄。


    青州是京城的防線,無論如何,不能讓災民湧進青州。


    城中的百姓聽到秦平安給他們留了糧食,紛紛喜極而泣。


    雖然不多,但是省著點吃,應該夠他們吃幾天。


    接著,秦平安再次說道:“我旁邊這位,叫梁山,之後的幾天中,你們要聽從他的安排,每天施粥一次,隻要你們願意相信朝廷,很快,災難就會過去。”


    秦平安如此安排,也是沒辦法,這裏隻是雍州災區的一小塊區域,他不能耗費過多的資源和精力在這裏。


    安排好後,秦平安在百姓們的送別中,向著雍州而去。


    災難發生後,已經過去了一旬多,秦平安決定快馬加鞭的前往雍州,聯合雍州刺史和果親王賑災。


    可是,如果把銀子都用來購買糧食,那是遠遠不夠的。


    這些銀子用完,朝廷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再給與更多的支援,所以必須得想個辦法。


    秦平安不由的迴想前世,古代遇到了災情,都是如何應對的。


    想著想著,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個富可敵國的大貪官,和珅。


    旋即,一個關於賑災的故事出現在了秦平安的腦海中。


    出了縣城後,秦平安思考了許久後,決定用和珅的方法賑災。


    隨即,在戶部侍郎的麵前,交給了楊晉一千萬兩銀子,和一枚金元寶形狀的玉佩。


    接著,秦平安便對楊晉說道:“楊晉,你帶十個人,馬上去翼州,到翼州城的金威錢莊,找金不換金老板。”


    “找到金老板後,你就說是我讓你去的,然後你就。。。”


    剩下的話,秦平安是用傳音告訴給楊晉的。


    楊晉聽後,不由震驚的看向秦平安。


    楊晉道:“統領,你這是。。”


    秦平安麵色凝重,說道:“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相信我。”


    “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內,你必須帶著東西來到雍州城,我在那裏等你。”


    最終,楊晉點了點頭道:“好,統領,哪怕我跑死,也會在半個月內到達雍州城。”


    說完,楊晉便帶了十個身手最好的龍鱗軍團士卒,前往了翼州。


    …………


    夜晚,昏暗的密室內,一位中年人坐在圓桌旁,仔細的看著一張地圖。


    地圖上標示了很多東西,仔細看去,那赫然是大乾國的地理圖。


    正在他研究地圖的時候,一位黑衣人走了進來。


    中年人看到他進來後,問道:“安排的怎麽樣了?”


    黑衣人道:“都已經安排妥當,我師尊那邊,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中年人道:“好,紀掌門隻要登高一唿,江湖上的人,都會是我們的助力。”


    “還有三日,便是元正日,那一天,就是我們起勢之時。”


    “雍州天災,朝廷已經捉襟見肘,本王等的,就是如此良機。”


    “軒轅宇,你該為你當年做的事,付出代價了。”


    說著,中年人的目光,變得深邃了起來,他仿佛看到了一位姑娘,讓他魂牽夢繞的姑娘。


    黑衣人聽後,連忙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此等良機,是媧祖賜予,注定了要讓王爺坐上龍椅。”


    …………


    十二月二十八,深夜,秦平安的隊伍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雍州城。


    一路上,他看到了無數饑寒交迫的百姓。


    他們把身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吃了一個遍,就算如此,依然有很多人沒能堅持下來,餓死在了這個冬天。


    此時,秦平安在雍州城外,再次看到數萬百姓,在寒夜中努力的尋找著可以食用的東西。


    秦平安為了不驚擾到他們,遠遠的,就下了馬。


    他把馬給了身後的龍鱗軍士卒,便緩緩的走向了那些百姓。


    隊伍的到來,那些人仿佛都沒有感覺到,他們看,都懶得看秦平安一眼。


    這讓秦平安很奇怪,在其他地方,百姓們看到他一身華麗的衣袍,都是向他要吃的,可是這些人為什麽卻仿佛看不到他一樣呢?


    漸漸的往前行去,突然,秦平安看到一位婦人,她頭發淩亂,麵如土色,懷中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婦人眼中無神,嘴中不斷的重複著:“我的兒,我的兒。”


    而她懷中的孩童,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血色,胳膊自然的垂下,顯然已經死去了。


    就在秦平安想上去安慰一下時,隻見另一邊,一個男人同樣抱著一個孩子,踉蹌著走向了那名婦女。


    那男子懷中的孩子,同樣也已經死去,可是男子就是那麽抱著他。


    待到男子走到婦女身邊,他便對婦女說起了什麽。


    不過,聽到那男子的話,婦女十分氣憤,不斷閃躲著,讓男子離開。


    可是男子並沒有放棄,依舊在纏著婦女。


    秦平安見狀,正想讓人把那男子拉走時,隻見那婦女突然放聲痛哭,隨即便狠狠地把懷中的孩子丟向了男子。


    那男子見狀,臉上一喜,便把自己的孩子交到了婦女的手中,然後他抱起婦女的孩子連忙離開了。


    男子離開後,迅速迴到了他原先所在的位置,接著,他的身邊圍過去了十幾個人。


    接下來的一幕,秦平安徹徹底底震驚了。


    隻見那男子把婦女孩子的衣服全部脫下,然後拿出了一把刀,十分笨拙的將孩子的四肢砍了下來,然後,他身邊便有人生起了火堆,接著,便把那孩子的四肢放在火堆上炙烤了起來。


    而之前那名婦女的身邊,同樣圍過去了幾人,紛紛勸說著那名婦女。


    俄頃,在婦女的痛哭中,她身邊的人,做起了跟那男子一樣的事情。


    秦平安身後的戶部侍郎見狀,臉上充滿了震驚,不可置信。


    他雙眼空洞,嘴巴微張,眼前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易子而食,這是史書中提到的一句話,可是,人們隻知道這四個字的意思,隻認為這不過是那些人幻想出來的慘無人道的話。


    可是,當這一幕真真實實發生在眼前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這種事,是真實存在的。


    戶部的一位主事呢喃道:“人為了活下去,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而秦平安,內心受到的震撼,更加強烈。


    他沒有去阻止那些百姓,他沒資格阻止他們。


    他們隻是為了活下去,這又有什麽錯呢?


    如果連活下去都做不到,誰還能顧得上什麽叫禮義廉恥呢?


    之所以會有人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評判別人,就是因為,他不知道什麽叫苦。


    沒有經曆過別人的苦,你又有什麽資格去說別人是錯的呢。


    秦平安無神的說了一句:“走吧,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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