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侯朱翼落在後麵,低聲警告杜莎莎道:“杜老板為人精明,有些事情到底該怎麽做,不用我交待你吧?”

    “侯爺放心,草民知道!”

    崇文侯朱翼這才離去。

    確信玄鳶他們離開了花月坊,杜莎莎這才來到自己的房間內,福隆海如坐針氈的等了半天,看到杜莎莎慌忙衝了過去,抓住她衣袖緊張道:“怎樣了?究竟怎樣了?”

    杜莎莎怒到了極點,一拳擊打在旁邊的琉璃屏風上,將琉璃屏風打得四分五裂,咬牙切齒道:“這變態的混賬,居然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虐待女人!”

    福隆海低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杜莎莎道:“我讓婉華監視倚紅閣中的動靜,玄鳶根本就是一個禽獸,他哪裏懂得憐香惜玉,開始便用燭台的熱蠟去燒灼麗淇,麗淇隻是一個少女,哪裏經受的住他的百般折辱,不知怎麽激怒了他,玄鳶便拿出刀來,劃花了她的麵孔,然後一刀捅入了她的小腹。”

    福隆海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也沒有想到太子玄鳶會如此殘暴。

    杜莎莎怒道:“這一切都是你這個死胖子惹來的!”

    福隆海苦笑道:“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如果不是你討好崇文侯朱翼帶他來過這裏,他怎麽會想到將太子帶來?”

    福隆海歎了口氣道:“現在說什麽都於事無補,這件事千萬不可以泄露出去,否則以後花月坊在帝都之中,再也沒有立足之地。”

    杜莎莎心煩意亂的擺了擺手:“我懶得聽你羅嗦,也不知道麗淇究竟怎樣了?”

    金刀從麗淇的小腹前方一直刺入了她的後腹膜位置,刀尖從左腎旁擦過,並沒有傷及脾髒和腎髒,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陳霖將損傷嚴重的部分腸管切除,利用自製的吸引器,將腹腔內的血液抽吸出來,麗淇失血很多,血壓和體溫都處於很低的水平,這讓陳霖第一次感到擁有一套輸血係統的必要性,這次如果能夠救活麗淇,他馬上就去找荊戈探討一下製輸血係統的可能性。

    相對麵部創口,腹部的清理縫合要容易許多,陳霖從麗淇麵部傷口的走向看出,下手之人生性兇殘,傷口蛇形曲折,為以後的愈合增添了相當的難度。

    柏麗絲在陳霖的一旁協助,看到麗淇的慘狀,不停流淚,又不敢哭出聲音,害怕幹擾了陳霖的搶救。

    出於為麗淇日後的愈合考慮,陳霖用最細的針線為她縫合麵部,每一針都要求對和準確,精益求精,可是麵部被刀割裂的傷口實在太過扭曲,有些部分必須切除遊離的皮瓣,重新對和。麵部的縫合一共用去了陳霖三個小時的時間,這條彎彎曲曲的傷痕一共縫合了六十五針。

    為麗淇包紮完畢,窗外已經透入了一絲晨光,陳霖疲憊的拉下口罩,檢查了一下麗淇的各項生理指征,看來這位女孩的生命力相當頑強,血壓和心跳都正在趨於平穩。

    柏麗絲倒好一杯熱茶遞到陳霖麵前,陳霖一口飲盡,稍稍休息了一下,繼續處理麗淇身體其他的傷口,身體的幾處燒傷並不嚴重。奇怪的是,她的下體並沒有遭受暴力侵犯的痕跡。

    陳霖忽然驚奇的站起身來:“她竟然還留有貞潔!”

    柏麗絲輕輕點了點頭道:“有什麽奇怪?昨天是麗淇第一天正式接客,崇文侯給了杜老板兩千金幣,我們姐妹都為她高興,以為遇到了一位貴客,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個禽獸……”說到悲傷之處,柏麗絲再度垂下淚來。

    陳霖內心奇怪到了極點,不知道殘害麗淇的究竟是什麽人,他為什麽隻是虐打和刺傷麗淇的身體。

    確信麗淇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得到治療,沒有任何的疏漏,陳霖將後麵的工交給了柏麗絲:“你先守在她的身邊照顧,我出去看看。”

    杜莎莎已經在診所的院落中等待了整整一夜,看到陳霖滿臉疲憊的走了出來,慌忙迎了上去:“陳先生,麗淇現在怎樣了?”

    陳霖張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道:“性命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不過會不會毀容,要看她自身的意誌和以後的恢複情況了。”

    杜莎莎考慮的遠比陳霖要多,她來迴走了兩步,輕聲道:“我想把麗淇送往其他的地方養傷。”

    陳霖斷然反對道:“她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完全穩定,不適合到處移動,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杜莎莎冷冷道:“診金方麵你不用擔心,麗淇我一定要帶走。”

    陳霖被她冷漠的舉動激怒了:“你有沒有人性,不但逼迫這女孩子,現在出了事情,又不管她的死活,真是蛇蠍心腸!我告訴你,今天你休想將她從我的診所中帶走。”

    杜莎莎歎了一口氣,陳霖雖然罵她,可是並不清楚這件事的真相,她低聲解釋道:“殘害麗淇的人地位相當尊貴,如果將麗淇留在診所中,隻怕他知道後會再來殺她,而且恐怕會連累到陳先生。”

    陳霖這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杜莎莎都不敢得罪的人想必來頭一定很大,可是現在將麗淇帶走,對她的確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陳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將麗淇悄悄送到隔壁客棧中藏起來,就算那人過來尋找,肯定也會空手而歸。”

    杜莎莎仍然有些顧慮道:“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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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什麽?你將她害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想讓她迴去賺錢嗎?”陳霖義正嚴詞的訓斥道。

    杜莎莎下定決心道:“也罷,這件事我們一定要保密,無論任何人問起,隻說麗淇已經死了,等到她傷愈以後,我再想辦法將她送出帝都。”

    “你總算還有些良心!”陳霖嘲諷道。

    杜莎莎拿出一個錢袋遞到陳霖的手上:“這裏麵的兩千金幣先算是我給的診金,如果不夠的話,你盡管到花月坊來找我!”她對麗淇之事心中深感歉疚,下定決心,隻要有可能救迴麗淇的生命,她不會吝惜金錢。

    趁著天色未亮,杜莎莎叫來車馬將柏麗絲帶走,故意在陳霖的診所前轉了幾圈,方才離去,為的是以防別人跟蹤,混淆他們的試聽。

    陳霖則悄然推著麗淇從後門離去,將她送入隔壁的得月樓養傷,得月樓的李老板將陳霖視為大恩人,對陳霖交給的事情想都不想便應承了下來,將麗淇安頓在他的後院之中,又將後門的鑰匙交給了陳霖,以方便陳霖每日過來照顧麗淇的病情。

    一連幾天都是風平浪靜,杜莎莎為了避免嫌疑,並沒有再來診所探望。麗淇也已經醒來,這女孩表現的倒是十分堅強,明白自己危險的處境之後,竟然一聲未哭,或許是受了過度的驚嚇,她自從醒來後始終是一言不發,陳霖知道她身心所受到的創傷並非是短時間內可以愈合,所以也沒有逼迫她,留給她一個自我療傷的空間。

    然而有些事情終歸要找到頭上,就當陳霖以為這件事已經風平浪靜的時候,崇文侯朱翼卻主動找到了門上。

    見到朱翼,陳霖不免有些驚奇,那天在花月坊內他和朱翼沒有碰麵,所以並不知道麗淇的事情和朱翼有關,還以為他隻是前來看病,微笑道:“侯爺有什麽不舒服?”

    朱翼第一眼便認出了陳霖,他沒有想到這個近日聲名迅速竄起的醫生竟然是當初在循環集頂撞他的奴隸。不由得發出一陣陰測測的冷笑:“我早就聽說有位神醫替黑帖爾大帥治好了眼睛,卻想不到那人竟然是你。”

    陳霖心中暗叫不好,看來今天朱翼八成是找自己算賬的,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性情也不像剛開始那時衝動,縱使心中對朱翼異常反感,可是表麵上仍舊顯得謙和有禮,微笑道:“黑帖爾大帥本身的眼疾便不重,而我祖上恰恰傳下來看這種病的方法,所以便大膽替大帥醫病。”

    朱翼冷笑道:“看來黑帖爾大帥的運氣果然不錯。”他目光陰晴不定的盯住陳霖:“聽說前幾天你出手救了花月坊的一名歌妓?”

    陳霖內心巨震,他敏銳的覺察到朱翼這次前來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這件事,他裝出無比惋惜的樣子歎了一口氣道:“的確有這迴事,隻可惜她的傷勢過重,再加上失血過多,來到這裏沒多久便死了。”

    “真是可惜!”朱翼也歎了一口氣,好在他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微笑道:“我有一位表弟,自幼便罹患了一種奇怪的毛病,聽聞陳先生的高超醫術,特地前來求醫。”

    陳霖微笑道:“不知侯爺的表弟現在何處?”

    “就在門外!”

    朱翼走出門外,沒多久便帶著一位身穿黑色鬥篷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們走入診所大門之後,兩名武士便將大門從裏麵插上,六名武士在外麵守住大門,氣氛顯得異常緊張。

    朱翼將那名神秘男子送入診室,然後向陳霖笑道:“我還是不留在這裏打擾了。”轉身走出診室大門,反手將大門掩上。

    那名神秘男子麵孔多半藏在鬥篷之中,隻有一雙灰藍色的雙目暴露在外,目光陰森寒冷,陳霖和他目光相遇,隻覺得此人的眼神竟然有幾分熟悉,不過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公子哪裏不舒服?”陳霖微笑問道。

    那男子緩緩站起身來,解開長褲,露出下麵。

    陳霖借著燈光望去,如此醜陋的家夥還是第一次見。

    陳霖帶上手套,為他檢查了一下,發現他的大腿有幾道指甲劃過的爪痕,低聲道:“你最近是不是受過傷?”

    “你隻需要給我醫病,其他的事情跟你無關!”男子的聲音冰冷而幹燥,顯得異常的刺耳。

    陳霖隱約猜出此人的身份一定非同尋常,肯定不是朱翼的表弟那麽簡單,想起當日在黑帖爾軍營之中發生的事情,他忽然一驚,難怪覺得這男子的眼神如此熟悉,他和那名金甲武士的目光分明是一模一樣,他就是太子玄鳶。這驚人的發現讓陳霖如臨深淵,內心忐忑不已,玄鳶竟然有這種毛病,如果他害怕自己張揚他的隱私,豈不是要殺他滅口。

    陳霖迴到座椅上坐下,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是太子又怎樣?既然命運讓他來到了自己門前,自己唯有接受,他低聲道:“公子平日和女性是不是正常?”

    玄鳶冷笑道:“如果正常我何必前來找你?”心中對眼前的名醫已經產生了不屑之意,看來這個最近名滿帝都的神醫也不過是個浪得虛名的庸碌之輩。

    陳霖微笑道:“公子是不是能夠正常?”

    玄鳶雙目之中忽然籠上了一層殺氣,看的陳霖內心一顫,這直白的一句話該不會讓他產生殺心吧?

    過了許久玄鳶方才慢慢點了點頭,這才是他真正的痛苦所在,別人都看到了他表麵的尊隆與光鮮,有誰了解他內心的痛苦?

    陳霖對玄鳶的病情已經完全了解,他的病並不是十分嚴重。

    玄鳶看到陳霖久久沒有說話,不耐煩道:“你究竟治不治的好?”

    陳霖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道:“公子的病,我有十二分的把握可以醫治,不過在我為你治病以前,你必須徹底戒除女人。”他解釋道:“七天之內,你不但不可以接觸,甚至腦海中都不可以想到。”想要為玄鳶手術,必須先將他下體的炎症消除,陳霖所以才會給他這樣的建議。

    玄鳶雖然對陳霖的醫術半信半疑,可是看到陳霖說得充滿把握,心中也不禁多出了一些希望,點了點頭道:“七日之後,我再來找你。”隨手將一個錢袋扔到桌上:“這些是我預付的診金,有件事你必須給我記住,我來找你看病之事,無論任何人都不可泄露,否則你性命難保!”

    陳霖微笑道:“公子放心,身為一個醫生,絕不會將病人的情況泄露出去,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陳霖再也不會告訴其他人。”

    送走了玄鳶之後,陳霖想起還要給麗淇換藥,悄悄鎖上診所大門,確信無人跟蹤,悄悄從後門溜到得月樓的後院。

    他輕輕在房門上敲了三下,推門走了進去。

    麗淇正靠在窗前呆呆出神,聽到陳霖的腳步聲,美目仍然古井不波,宛如早已忘記這人世間的一切。

    陳霖將藥箱放在一旁,輕聲道:“該換藥了!”他已經習慣麗淇的沉默,伸手想要為麗淇解開臉上的紗布。

    麗淇向一旁縮了縮,躲開陳霖的大手:“為什麽不讓我死去……”明澈的黑色美眸中閃耀著淒美的淚光。

    陳霖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活著永遠要比死去快樂的多。”他輕輕抓住了紗布的尾端:“你的生命並不僅僅屬於你自己,我救活了你,就不會讓你輕易死去。”紗布一點點從麗淇的臉上解開。

    麗淇緩緩閉上了雙目。

    當麗淇的俏臉完全展現於陳霖麵前時,他的內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這曾經是一張怎樣美麗的麵孔,隻可惜一道扭曲的疤痕完全破壞了這美好的容貌,惋惜之餘,陳霖卻發現麗淇的傷口愈合的速度超乎出他的想像,僅僅三天,傷口已經愈合,陳霖仔細檢查之後決定,馬上就將她麵部的縫線拆除,看來麗淇的體質和陳霖認識中的人類完全不同。

    腹部的創口雖然不如麵部愈合迅速,可是根據眼前的情況推測,明天就應該可以將傷口的縫線切除。

    最可惜的是她臉部的傷口處出現了紫紅色的增生瘢痕,如果就這樣任由瘢痕生長,麗淇的容貌等於徹底被毀。

    陳霖捧起麗淇的下頜,仔細端詳著她的麵孔,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內心中形成,他不會讓這些瘢痕成為折磨麗淇的終生痛苦,他要幫助她將瘢痕切除,重塑她的相貌。

    麗淇自始至終雙目緊閉,陳霖長時間的沉默終於讓她忍不住開口:“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怕?”

    陳霖搖了搖頭:“在我看來,善良遠遠比美貌更加重要。”

    一顆晶瑩的淚水從麗淇黑長的睫毛下緩緩流淌下來:“我並不善良……”

    陳霖握住她的雙肩道:“麗淇,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永遠這個樣子,我會盡一切努力恢複你的容貌。”

    麗淇淡然一笑,微笑讓她的麵孔顯得有些扭曲:“謝謝你,容貌對我來說早已經無關緊要了。”

    或許是麗淇的那顆淚水打動了陳霖的內心,他決定要為麗淇做一個徹底的麵部改造,隻有這樣才能讓麗淇成為一個煥然一新的女人,重新找迴自信,找到活下去的勇氣。

    想在現在的環境下開展一台美容手術,花費的代價相當高昂,不過對陳霖來說資金方麵沒有任何的問題,守著太子玄鳶這座金山,如果不好好的加以開發利用豈不是一個天大的傻子。

    玄鳶依照陳霖的吩咐,在戒色七日之後再次來到陳霖的診所之中。

    他本身的毛病並不算大,陳霖隻不過是借機讓他多吃一些苦頭罷了。

    雖然已經找到‘竹煋草’‘木蘿葉’之類具有麻醉效用的藥材,陳霖卻故意沒有給他使用,事先提醒玄鳶道:“我為公子治病之時,恐怕會很痛,公子要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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