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倭之策不管能不能實行,在王子騰這裏,賈家都值得他重新評估。


    更何況,賈敏迴來了,帶著賈珍和賈赦殺了那麽多倭寇,賈璉這個侄女婿又被太上皇和皇上親點為武庫司郎中。


    這官雖小,可哪怕南安王那等實權王爺見到了,也得笑嗬嗬的先拱手。


    再厲害的將官,不想自己帶的隊伍被人穿小鞋,在武庫司麵前都得低個頭。


    如今……


    王子騰指著賈璉這個侄女婿也能當他重返京營的助力之一,那教導起來,別提多用心了。


    賈璉也很認真的聽著。


    昨兒父親讓他有時間到太玄觀去一趟,他不會的東西,敬大伯都知道,敬大伯可以教他。


    如今除了敬大伯還有這位嶽伯父,賈璉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


    王子騰也很欣慰,正要再接再厲,卻沒料王金敲門進來了。


    “什麽事?”


    “珠表少爺來了,說是要見您。”


    珠兒?


    王子騰吃驚,看了眼也甚詫異的賈璉,道:“快請!”


    賈珠很快進來,來的路上他就猜測璉二弟可能還沒走。不過他們兄弟之間倒也沒有什麽可避諱的,給大舅請了安,賈珠直接道:“大舅舅,聽父親說,他昨兒上到您這裏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迴家後,他很後悔,想請大舅舅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忘了他的莽撞。”


    嗯?


    王子騰沒想到是因為這個事兒。


    他看著這個外甥,眼裏閃過欣賞。


    “放心!”他笑著道:“你父親什麽樣,大舅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到我家就是喝杯茶,說一會兒家長裏短的話,我都沒在意。”


    賈家不說其他,隻這兩個孩子,就比賈赦和賈政好了十數倍。


    有他們在,賈家以後就不會差。


    “你請假迴來就是為了這事?”


    王子騰笑著安撫,“王賈兩家打斷骨頭連著筋,舅舅這裏,你隻管安心。”


    “不止!”


    賈珠看看賈璉,笑道:“我還要和璉二弟往碧雲寺走一趟。新平侯在碧雲寺給寶豐公主做法事,元春妹妹在那邊,您是知道他家難纏的,我們兄弟一起接,更好一點。”


    “還是大哥細心。”賈璉在王子騰看過來時,也點了頭,“我都沒想到。”


    大哥就好像親兄長一樣。


    小時候,他就歪歪扭扭的跟在他的身後轉。


    被長輩罰時,隻要大哥知道,都會陪著一起。


    二嬸一直都說他學業重要,賈璉也心疼這個哥哥,畢竟如今他都當了官兒,可府中最寄厚望的哥哥卻還是白身一個。


    賈璉害怕他有心理落差。


    “嗬嗬,別被我娘嚇著了。”賈珠神情很放鬆,“讀書不在那一會兒。”


    讀了這麽多年的書,他很清楚,科舉考的可不隻是學問,還有運氣。


    古往今來,多少名人名士都是一肚子學問,可他們在科舉上都差了點運道。


    以前他很擔心自己。


    但如今……


    賈珠覺得他隻要考的不是太難看就可以了。


    璉二弟立了起來,實權的武庫司郎中呢,有他在,他的壓力也能少些。


    而東府有大伯娘在,珍大哥再差也能守住家族。


    他這裏就算真的考差了,賈家也不會敗落下去。


    這是賈珠最欣慰的事了,“正好,我也想見見新平侯。”


    如果他還不能轄製害死他母親的程老太太,那就請他不要幹涉妹妹元春的治家之道。


    否則,哪怕有賜婚的旨意在,妹妹也可以隻當個甩手的掌櫃。


    ……


    寧國府,招待賈母和賈敏一行人,熱熱鬧鬧到晚上的沈檸,正以為今天是圓滿的一天時,卻沒想,因為元春的迴歸,王氏會鬧起來。


    “元春已經迴來了,你姑媽也見了,珠兒,趕緊的,迴國子監去。”


    王氏現在的壓力特別大,別人的兒子都得了好,就她的兒子還要考官。


    這不停的耽擱……,以後可怎麽辦?


    她不顧現場這麽多人,也不顧太陽都落山了,還要趕兒子迴國子監。


    “母親,天不早了。”


    賈珠看了一眼李紈,還想給自己求個情,“兒子明兒迴國子監也是行的。”


    “什麽天不早了?”


    王氏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狠狠剜了一眼李紈,“天還亮著呢,迴去點個蠟燭,等到睡時,再怎麽也能多讀半本書。”


    這麽關鍵的時候,可不能兒女情長。


    “李氏,你說我說的對嗎?”


    “……是!”


    李紈在大家都看過來時,強忍了羞憤,沒有說對,不過卻恭恭敬敬的說了是,“大爺迴去讀書吧!”


    賈珠今兒要是在家,她的日子也不用過了。


    她嫁進府大半年了,可是知道婆婆罵人是什麽樣子的。


    那什麽‘下作黃子’、‘騷狗也比你體麵’等等簡直不堪入耳。


    雖然大都是罵趙姨娘的,可李紈總感覺一個不好,也會罵到她身上。


    李紈受不了這樣的罵,所以讓丈夫迴去讀書時,眼中已帶了種特別的決絕。


    “祖母!”


    眼見母親說不通,妻子可憐巴巴,賈珠隻能向祖母求情,“孫兒……”


    “珠兒在家。”


    賈母收到孫兒的求懇眼神,果然不負所望,“什麽時候都可以讀那半本書,不在乎那一晚半晚的。”


    這還在東府呢。


    二兒媳就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這般不給珠兒和珠兒媳婦一點臉,老太太也很生氣,“再說了,我家珠兒一向爭氣、懂事,讀不讀書,怎麽讀書,肯定是比那些不讀書的明白。”


    王氏:“……”


    那不讀書,其實就是在說她吧?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大嫂,你給我評評理,”她看著沈檸,“我讓珠兒迴去讀書,還說錯了嗎?”


    沈檸:“……”


    這關她什麽事?


    此時她好希望王氏這聲大嫂,喊的是邢氏。


    奈何人家就是喊她的,眼睛還在盯著她呢。


    嗬~


    這是吃準了,她要因為元春和賈珠以及現場的這些孩子,給她麵子吧?


    沈檸笑笑,“讀書自然是沒錯的,但是,就像嬸娘說的,什麽時候都可以讀那半本書,不在乎那一晚半晚的。”


    想把她拉下水,絕不可能。


    賈珠之死,她也一直很奇怪。


    好好的考中舉人,怎麽就能一病沒了。


    現在看王氏的樣,沈檸感覺她略有明白,“而且離明年的會試,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呢,該放鬆放鬆,該緊張緊張,若現在就緊張起來,那大半年下來,再好的人,身體和精神都會受不住的。”


    “不錯!”


    賈敏在旁聲援,“讀書也是要講究勞逸結合的,死讀書……,最為要不得。”


    哪年考場不死幾個人?


    那些人為何而死?


    “珠兒,好生在家歇一晚,”她溫聲對侄子說,“不用怕你爹,迴頭我會跟二哥談的。”


    賈敏都懶得和不懂讀書,還瞎指揮的二嫂糾纏,直接拿二哥賈政說事,“二嫂,你喝了不少酒,早點迴去歇著吧,母親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王氏:“……”


    一瞬間,她感覺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好像在看一個外人。


    兒子是她生的,可是這裏,他們都是賈家人,就她一個是王家人。


    “母親,我送您迴去吧!”


    元春不知道母親又在發什麽巔。


    之前她有多高興兩位兄長一起去接她,這一會……她就有多難堪。


    母親就差說,她耽擱哥哥念書了。


    “……迴!”


    王氏咬了咬牙,就著元春扶過來的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老太太,媳婦酒喝多了,媳婦……”


    “迴吧!”


    賈母直擺手,“路上慢著點。”


    看在大孫子和大孫女的麵上,老太太到底給了個場麵話。


    “祖母、大伯娘、伯娘、姑媽……,我先送我娘迴去了。”


    元春行禮的時候,多看了一眼小姑姑賈敏,笑道:“姑媽大老遠迴來,晚間我再找姑媽說話。”


    “嗯~”


    賈敏也笑了,“我現在跟老太太一個屋,晚上我們一起擠老太太去。”


    “來,都來!”


    老太太樂意給最疼愛的女兒和孫女擠,“擠不下,我們就打地鋪。”


    “這可是您說的。”


    跟著過來的王熙鳳忙活躍氣氛,“我就帶上幾個妹妹,一起打地鋪去。”


    “還有我還有我。”


    林長安插進來,舉手道:“我也要打地鋪。”


    他長這麽大,還沒打過地鋪呢。


    “我看行。”


    沈檸笑道:“趕緊的,珠兒、璉兒,你們吃一口,也一起帶上媳婦,去老太太那裏打地鋪去。”


    “伯娘這是羨慕了吧?”


    賈璉笑著拉賈珠往新開的席麵去,“您不好打地鋪了,我就幫你把玥兒抱著去。”


    “抱玥兒?”


    沈檸笑著橫他一眼,“隻管抱,抱一次你們就知道,小魔王的難纏了。”


    “胡說,怎麽就是小魔王了?”


    賈母看向一直到現在,就沒哭幾聲的賈玥,“我看她比她幾個姐姐都乖巧。”


    離開的王氏聽到廣廳傳來的笑聲,氣得身子都有些發顫。


    她家珠兒是被狐狸精迷了。


    若不是念著李氏,珠兒又如何會在這麽多人麵前,駁她的麵子。


    “母親~”


    元春到底還是擔心母親的,“哥哥他……”


    “不要跟我提他。”


    王氏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以免在東府出醜,“我問你,新平侯那裏如何?程家老太太作妖了嗎?”


    元春:“……”


    她從碧雲寺迴來,馬上就到東府,一是為了姑媽賈敏,二就是向長輩們稟告程家的事。


    可現在……


    “新平侯挺好的。”


    元春隻能跟母親迴稟,“對我也甚關心,一早一晚,都會派人問候。程家老夫人和程家的某些太太奶奶,之前應該想作點妖,給我一個下馬威的,不過看到女兒帶的幾個婆子,麵色都變了,最後平平安安的。”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女兒原想著,她們跟我客客氣氣,我就跟她們客客氣氣,卻沒想,做法事的時候,程家老太太老想拿言語拿捏我,一怒之下,女兒就找了她身邊婆子對寶豐公主行禮鬆垮的錯,讓她把佛堂全都打掃了一遍。”


    “……做得好!”


    王氏聽住了,拍拍女兒的手,道:“那樣的老不死,就不用給臉。”


    “嗯~”


    元春點頭。


    她沒說那婆子打掃完了,她就讓抱琴拿著白棉布,在後麵擦。


    白棉布上但凡沾了一點灰,都是對方心不誠,一切重來。


    最後那婆子沒法子,愣是求人幫忙,重新返工了三次。


    這是宮裏折磨人的套路。


    簡單又粗暴。


    元春都不知道,從宮裏出來的寶豐公主怎麽就讓她們給欺了。


    “這次立功的婆子,女兒都賞了十兩銀子。”


    王氏:“……”


    她的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因為那幾個壯碩婆子,都是女兒學東府大嫂子的。


    她就是拿那些婆子對付她們的。


    連老太太看到那幾個婆子,心頭都發顫,下意識的就讓著些。


    王氏突然感覺,每次大嫂子用那些婆子朝她們耍了威風後,也會給賞。


    她唿唿喘了幾口氣,“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實在不行,她也養幾個算了。


    不過……


    王氏感覺,她養出來的,是不敢跟大嫂的人對打的。


    就是她婆婆一個眼神掃過來,她也硬氣不起來。


    唉~


    算了吧~


    “程家老太太名聲不好,你給她立個威,也是沒事的,就是程家族裏……”


    “程家族裏都是靠新平侯府吃飯的。”


    元春道:“她們不敢拿我怎麽著。”


    她可以像大伯娘那樣恣意過活。


    “那就好,那就好。”


    王氏又欣慰又難受,因為女兒幹的事,她都不能幹。


    “娘今天罵你大哥,讓他迴國子監,不是針對你的,我是氣你大哥,見到你大嫂,就走不動道了。”


    元春:“……”


    母親這話,她是一點也不能插口啊!


    但大嫂肯定不是那樣的人。


    就是大哥……,也不是那樣好女色的。


    可母親一旦陷入某一執妄裏,不是她勸就能勸迴來的。


    “那李氏你別看著一副端莊嫻淑樣,事實上,很能拿話拿捏你哥哥。”


    王氏還在氣,“就是對我這個婆婆,也隻是表麵恭敬。”她跟女兒訴苦,“尤其我們和你大伯分家後,那一次,我看到她看你爹的眼神都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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