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殺人了!


    被殺王爺的府兵見狀,連忙拔劍,要殺雍王報仇,卻見雍王身旁數十道黑影閃過,在這些人群中穿梭,不片刻,這些府兵屍首異處,橫七豎八的躺在了地上。在場的各位王爺,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的,哪裏見過這種場麵,場麵有些騷亂起來。


    雍王陰笑道,都給老子閉嘴,惹毛了本王,下場就如靖王!


    說罷,雍王將手中拎著的一個匣子扔在地上,匣子摔開,卻見靖王的頭顱裝在其中,為了防止腐爛,裏麵裝滿了石灰粉。其餘眾人見狀,連忙噤聲。這時,忽然聽到有人道,雍王真是好手段,都是一家子親戚,殺起來卻一點也不含糊。


    一名五十來歲老者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此人一身灰衣,身形瘦削,眼睛卻炯炯有神,正笑眯眯望著雍王。雍王看著來者,肥胖的臉上,眉毛都快擰到一處了,問,你又是何人?


    灰衣老者道,現在的藩王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雍王道,整個大明朝都是我們朱家的,就算要講規矩,也是要講我們的規矩,你這老家夥,竟然教訓起本王來,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灰衣老者嗬嗬笑道,當年你爹還是雍王時,見到我也不會如此說話,免不得還要叫我一聲先生。如今你與他比起來,戾氣有餘,才智有些不足啊。雍王問,你認識我爹?


    老者道,豈止是認識。當年我發表了一篇《論親王府兵製度改革的必要性》這片文章時,你爹第一個響應,將府兵編製控製在三千以內,沒想到你爹才死了幾年,你又弄出這麽多幺蛾子來,太讓老夫失望了。


    雍王似乎想起了什麽,試探問道,你可是姓宋?


    老者嗬嗬笑道,不錯,老夫姓宋。


    雍王腳下忽然一軟,差點沒有跪倒在地,連忙用手撐住身旁的門柱,連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道,這個,宋,大學士,其實,剛才我們都是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可能您對我有些誤會了。


    其他王爺見這老者自報姓氏,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紛紛向後靠去,似乎一點也不願意跟他接觸,哪怕是靠近站著。


    張幼謙忽然低聲道,我知道此人是誰了。


    我問,又是哪位?


    張幼謙說,此人便是二十年前大明朝內閣首輔、如今的顧命大臣宋思賢。當年曾因主張想削藩,深得先皇賞識,不過卻得罪了幾個王爺。八名藩王聯合彈劾他,說他貪贓枉法,藐視皇帝,要求懲辦此人。結果這八名王爺,三人腰斬,三人流放,還有兩人被削為平民,這位主兒,可是十足的藩王殺手啊。


    我恍然大悟,原來此人便是如今在朝中主持大局宋思賢。此人我倒聽過,極有手段,而且與秦三觀關係密切,隻是沒料到我,他一個文弱書生,卻讓諸位藩王如此懼怕他,看來人的名,樹的影,誠不我欺也。


    老者頗為滿意的望了眾人一眼,道,你們這些藩王,平日裏離多聚少,如今既然來了,那就多親近親近。他話雖這麽說,眾人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低頭聽訓。


    過了片刻,老者見眾人沒人應答,便道,既然你們都不說,那就隨我入城吧。說著,有人送上來一些粗麻衣,一人一條白綾帶,有的藩王接過來,手抖得厲害,道,宋大人,我們還不想死啊。


    老者笑道,不過是一條綾帶而已,讓你們係在腰間的,不是讓你們掛在樹上的,怕什麽怕?趕緊換好衣服,一個個排好隊,今天是國喪日,還不隨我進去給先皇的靈柩磕頭?


    眾人聞言鬆了口氣。


    方才還趾高氣昂的雍王,如今也溫良恭順,如小媳婦一般,老實換上了麻衣。其他人見狀,也都磨磨蹭蹭的換衣服。老者見他們有些拖遝,對左右道,快些督促他們排隊,誰要是最後一個弄完,就宰了,殺一個王爺祭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麻溜的穿好衣服,由高到底站成了兩隊。宋思賢見狀,命人打開永定門正門,準備行大跪之禮,前往皇宮。


    跟隨來一直沒有說話的李牧歌,忽然來到宋思賢身前,身鞠一躬道,宋大人。


    宋思賢打量著李牧歌道,我聽謝士廷提到過你,對你讚賞有嘉。李牧歌臉上悲喜不驚,不過嘴角卻上翹,露出一絲笑意。


    宋思賢又道,不過在金水橋攔駕獻玉璽這件事,你做的很不地道。


    這件事是李牧歌官途上一個十分重要的時刻,幾乎將他岌岌可危的仕途從懸崖邊上拉了迴來,如今卻被宋思賢批評,這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口中卻道,宋大人教訓的極是。


    宋思賢冷笑道,就怕口中說教訓的好,心中大抵還是不服氣吧。


    李牧歌倒也不避諱,道,卻有一些不服氣。


    宋思賢道,金水橋獻璽之事,從你的角度來說,既立下了不世之功,確實是一招妙棋,不過,你可知道,傳國玉璽失蹤之事,朝野之中知之甚少,你忽然來這麽一出,無異於告訴天下,皇上的傳國玉璽丟了,你說是不是有些莽撞了?你倒是立功了,卻將天子家的臉麵置於何處?


    李牧歌嚇得冷汗淋漓,卻也不再辯駁。


    宋思賢看到了武三郎,猛然一驚,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喃喃道,眉宇之間依稀有臻妃的影子,倒也有幾分神似。說著來到武三郎身前,道,走吧,隨我進宮。


    武三郎竟沒了主意,徑自跟在了他身後。


    宋思賢環顧四周,又向我看了過來。我隻覺得他眼神犀利,仿佛一眼就將人看穿似的,感覺全身如赤`裸一般,沒有任何能瞞得住他東西。他道,如今天下形勢危急,你不去東海助陣,卻來這裏作甚?


    我說,前輩,我未婚妻得了怪病,我來京城,想要找人。


    宋思賢倒也沒有理會,道,也罷,既然來了,那便是天意如此。說著,他對眾王爺喊道,進城吧。


    幾十名藩王,身穿麻衣,腰係白綾,排成兩排,穿過了永定門。


    宋思賢見眾人沉默寡言,不悅道,都一個個悶葫蘆似的,哭喪沒見過嘛,都給我哭起來。眾位王爺不敢不從,扯開嗓子,大聲哭了起來,永定門大街上,喊聲震天!


    這些藩王來自各地,哭喪起來,倒也各有特色,有口齒伶俐的,道:我的皇上啊,前不久詔見我時,還好好的,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啊,你走了我可怎麽辦啊!你這一走,我也不想活了啊。


    也有笨拙的,皇上!皇上!皇上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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