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憤怒時總有一種暴力破壞欲望,那塊牌匾並沒有招惹我,我卻將之粉碎,這大約就是踢貓效應的一種表現吧。我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境,連夜出了金陵城。


    張幼謙見我一臉霽色,便知此行並不順利,問道,如何?


    我歎了口氣,將入城後發生的事與張幼謙簡略講了一番,包括皇帝駕崩及謝君衍入京之事。張幼謙訝道,這樣說來,武三郎以後豈不成了新皇帝了?我搖了搖頭,說,如今五大藩王進京吊孝,將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張幼謙說,話雖如此,但若有謝君衍支持,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我深以為然,如今天下,武功能製衡謝君衍的屈指可數,而且都在冥山,那幾個藩王,縱有千軍萬馬,在謝君衍眼中,也不過是跳梁小醜而已,掀不起什麽風浪。如今徐若男昏迷不醒,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之中。若想救她,唯有前往京城去找謝君衍,或者遇到薛神醫後人,興許還能想出些辦法。


    看來隻有去一趟京城了。


    次日,張幼謙將林紅衣找了迴來,林紅衣本在金陵城等張幼謙,如今西門吹燈已將天絕舍利盜走,盜聖門與盜仙門之爭,也告一段落,林紅衣左右無事,便要跟張幼謙一起迴京。如今徐若男在昏迷中,我們兩個男人照顧她有些不便,便將此事拜托給了林紅衣。


    時間緊迫,為了防止路途顛簸,張幼謙花重金購置了一輛馬車,當天上午,我們便驅車北上。當夜,抵達了揚州城,由於我們身遭通緝,雖有多個路引,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沒有投店,在城外安劄下來。


    夜晚,我在溪邊望著夜空發呆。林紅衣在馬車內照顧徐若男,張幼謙走了過來,遞過來一壺酒,一塊肉脯,道,你都兩天沒吃東西了,好歹用一些。我搖頭說不餓。


    張幼謙勸道,我知你心情不愉,但旅途遙遠,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縱然你武功高強,但這樣下去,恐怕不等到京城,你自己垮掉了,到時遇到謝君衍小娘子,真動起手來,吃虧的還是我們。


    我這才接過酒壺,一飲而盡,連日來積鬱之氣一掃而去,道,到了京城,無論如何,我也要逼謝君衍將徐若男救醒,否則,我們兩人勢不兩立。張幼謙道,老蘇,認識你這麽久,你這兩日歎氣次數,比兩年都要多,從未見你如此消沉過,往日的豪氣哪裏去了?


    我長歎一聲,說實話,我是心裏沒譜。


    張幼謙道,你放心,等到了京城,就算是將京城翻過來,我也要想辦法治好徐教主。


    我感激道,張幼謙,這輩子,我交了你這個好兄弟,值了!


    張幼謙哈哈一笑,又說什麽見外的話,我這人最怕矯情,我幫你是因為我們是好兄弟,你說這種話,就有些生分了。來,先吃點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架。


    我舒了口氣,勉強吃了點東西。


    從第二日,我們加快了腳程,我與張幼謙輪流趕車,累了就靠著車椽子休息,日夜兼程。越往北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逃難的流民,向南方轉移。我覺得奇怪,問怎麽迴事。


    張幼謙將馬車停在路邊,拿出一些酒肉,遞給了一個逃難的老者,問,老人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那老者吸著旱煙,臉上滿是風塵之色,道,怎麽迴事?打仗了唄!


    打仗?哪裏打仗?


    後來一聊,才知道這老者是山東濟南府人。朱悟能死後,五大藩王紛紛率兵進京,名義上是吊孝,其實是覬覦皇位。中山靖王、雍王兩大藩王,在進京途中,從濟南府被北渡黃河,結果靖王先行一步渡河,將雍王兵馬攔在了黃河以南,兩位王爺竟打了起來。


    如今,雙方兵馬在黃河兩岸對峙,雙方交手數次,互有勝負,然而雍王兵馬無法渡河,便在黃河南岸駐紮,如此一來,卻苦了周圍的百姓,這些兵馬為了補給,在沿途的村莊搶劫,可是官府有忌憚是藩王兵馬,不敢阻攔,這無形中有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百姓們不堪重負,於是拖家帶口南下,躲避戰亂。


    我說若真如此,若要渡河,恐怕有些麻煩了。


    那老者道,那倒也未必。


    我連問有何辦法,那老者卻沉默了,眼巴巴望著我們,張幼謙見狀,從懷中掏出一片金葉子遞了過去,道,老丈但講無妨。


    那老者將金葉子接過去,用力咬了一口,在金子上留下了兩個壓印,這才將金葉子放入懷中,道,不是老漢我貪你幾兩銀子,隻是如今南下,急需銀兩……


    張幼謙打斷道,老丈還是直接說怎樣渡黃河吧。


    老者道,從這裏往北三十裏,有一座山叫二龍山,山上住著幾個強人,他們手底下有船,能幫人偷渡黃河,不過嘛,事情可能有些難辦。


    我問怎麽難辦?


    老者道,他們過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若真要過河,恐怕要花不少錢了。


    張幼謙道,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這都不是事兒。


    我們拜別了老者,繼續北上,一路上又遇到幾波逃難百姓,略作打聽,不半日,便到了二龍山下。


    這所謂二龍山,不過是兩百米高的土丘,從上下望去,隻看到上麵豎著一個破舊的旗子,“二龍山”三個字,在旗杆上隨風飄揚。曉生江湖中,並沒有這個二龍山的記載,應該是最近才成立的一個門派吧,我尋思道。


    山頂有人發現了我們,沒多久,便從山頂下來了十來人,將我們連馬車圍在了正中。


    為首的一嘍囉喝道,來者何人?意欲何為?


    我連下車,上前兩步,依足了江湖規矩,報上姓名,道,在下姓蘇,與這幾個朋友想要過河,素聞二龍山有能人,特來求見,想要渡河,為表謝意,我們自有銀兩奉上,還請諸位大俠,行個方便!


    那嘍囉道,既然如此,那就上山去見兩位當家吧。


    山勢並不陡峭,我們趕馬車上山,來到山頂,那嘍囉前去通報,沒多久,便說道,你們可以進去了。


    林紅衣在召開徐若男,我與張幼謙跟著那嘍囉,來到二龍山大廳之上。若論武功,恐怕這些人武功,我就算一隻手都能滅掉,不過如今有求於人,隻得乖乖跟在他們身後。


    這二龍山的強盜,衣衫襤褸,麵有饑色,大多數並不會武功,看來以前也是良民,被逼上二龍山的。正所謂,盛世出才子,亂世出流寇。胡思亂想間,卻聽有人問道,是誰想要渡河啊?


    我聽聲音熟悉,連忙前行幾步,卻見大廳正中兩把交椅上,坐著一男,一女兩人。


    那兩人看到我,也十分驚訝道,蘇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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