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刁難他,一方麵是為了破壞三大家族同盟,二來也存在幫謝君衍出氣的成分。


    毛大峰身份特殊,一旦將他法辦,一層層追究下去,謝東來也脫不了幹係。若是以前,他隻是謝家的庶子,無權無勢,流浪在外,但如今他已是金陵城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肯定舍不得放棄如今所擁有的權勢和地位。


    半個月下來,三大家族與欽差大人有來有往,鬥得不亦樂乎,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第一迴合,三大家族趁馮零感之死,聯手做成了生絲霸盤,給即將到來的李牧歌一個下馬威。這一迴合,以有意算無意,確實讓李牧歌很是被動。


    第二迴合,李牧歌卻也不坐以待斃,直接拒絕進入金陵城,將金陵官府及江南織造局等放在架子上烤。在張幼謙協助下,聯係三方博弈中實力最弱、利益卻受損最嚴重的中小商戶,試圖從其他地方購買生絲,緩解供應量不足問題。


    第三迴合,三大家族見招拆招,直接出手,將外省調撥到金陵的生絲以“非正常”方式破壞掉,並趁李牧歌微服私訪之時,派人刺殺李牧歌。這時,他們內部已經出現了不同意見,之前的種種,一切都是在“規矩”允許的範圍內行動,但搶劫放火與刺殺,卻已經破壞了這規則。


    第四迴合,既然對方破壞規則,李牧歌也不含糊。江湖司直接行動,在金陵城內開展整治市場亂象的行為,對三大家族下的一些非法產業進行了查封。


    雙方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如今織造局生絲用度即將告罄,若是三日內解決不了高昂的價格問題,勢必會影響全年生產進度。李牧歌很是生氣,決定對毛大峰立案調查,從三大家族中勢力最弱的謝東來開刀。


    當夜,我們正在商議對策,李忠忽然來報,說晚上放風期間,毛大峰獸性大發,對紅豆動手動腳。結果就是,他手也不動、腳也不動了。


    我心說糟糕,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合適的可以要挾對方的人,結果卻死在了牢中。這是一個巧合?還是意外?


    李牧歌臉色陰沉,本來定好的計策,因為毛大峰的死,全部推倒重來,他沉吟道,這可如何是好?


    我思索片刻道,毛大峰這條線斷了,那就抓住刺殺你的紅豆,今夜我就要連夜審問,從她口中問出點事情來。


    來到大牢,卻見紅豆蜷縮在角落裏,看上去弱不禁風,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隻有老女人才有的厭世與冷漠。


    雖然我已用獨門手法封鎖了其內力,但看守的幾人,對這個“小姑娘”很是忌憚。毛大峰這麽兇猛的漢子,隻碰了一下她的小手,然後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我命人將她帶到了外麵。院子之中,架著一口鐵鍋,下麵幾個人生火燒水,過了沒多久,鐵鍋之上熱氣騰騰,逐漸開始沸騰起來。


    我倒了一杯酒,遞給了她,她卻不肯去接,眼睛不住的打量周圍環境,警惕的問道,姓蘇的,你想幹嘛?


    我說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於是想跟紅豆姑娘把酒言歡,聊聊人生和理想,不知可否?


    紅豆冷笑一聲,老娘的年紀當你奶奶都綽綽有餘了,你個鬼頭小子,還跟我把酒言歡?


    我倒也不生氣,笑著說道,你看到這口鍋沒,今日在城內閑逛,不知為何,總覺得有緣,於是就買了下來,想來想去,又不知如何處置,於是決定送給你。


    紅豆疑道,送我?


    我說不錯,不但送你,而且給你作了一首詩。說罷,我站起身,朗聲吟了一首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煮著最好吃。


    說著,我一閃身,將她全身穴道封住,命人將她五花大綁,道,如今天氣炎熱,煮碗紅豆湯,應是最消暑。


    我一揮手,早有三四個人在鐵鍋上拴好一根繩子,將紅豆吊了起來,下麵是滾滾沸水。


    紅豆大驚失色,怒道,你究竟要幹什麽?


    我冷笑道,對紅豆姑娘來說,殺人是一種藝術,講究方式方法與美學。我就沒那麽多耐心了,最後問你一次,是誰派你們夜梟來刺殺李大人?


    紅豆道,有本事你把老娘煮了,老娘要是多一句廢話,就不是英雄好漢!


    我歎了口氣道,本以為天山派武功隻讓你們容貌返老還童,想不到連腦袋也返老還童了。


    我命人取來一隻老鼠籠子,拴在了吊著紅豆的那根繩子上,在上麵塗了些蜂蜜,老鼠聞到香味,便開始啃起了繩子。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更可怕的是,眼睜睜的看著死亡一步步靠近。


    紅豆終於崩潰了,她大喊大叫道,蘇猶在,你這個禽獸,惡魔!你別亂來啊,救命啊,不要啊,雅買碟!接著便是嚎啕大哭,道,我招,我全招,你問什麽我都說!


    我來問你,究竟是誰派你來殺李大人?


    紅豆道,你先放我下來。


    我轉過身,就要離開。


    紅豆連道,五天前,有人找到了我們夜梟組織,說要刺殺一個人,事成之後,會給我們三百比特幣的酬金,我見對方開出天價,於是便接單了。


    我笑道,紅豆姑娘,這幾天你關在大牢中可能不知,比特幣已經跌了七八成了。


    紅豆嚇得花容失色,雙目通紅,吼道,什麽?老娘在裏麵放了幾十萬兩銀子,這些年來我所有的報酬都投進進去了,那可怎麽辦?本來我接了這一單,就可以歸隱江湖了!


    我見她語文倫次,滿口風話,道,乖,沒事,水來將擋,兵來土埋,沒了張屠夫還吃不了帶毛的豬?崩了比特幣,還會有傻幣、馬勒戈幣等替代品,總有一天,你還會有機會東山再起的!


    在得知自己當了一輩子殺手賺到的酬金化為烏有時,紅豆滿臉戚然,忽然發瘋似的大吼大叫,聲音淒厲而尖銳,充斥在夜色之中。


    緊接著, 她的臉以肉眼可見速度變得蒼老起來,不過片刻功夫,她已是滿臉皺紋,頭發灰白,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在受到巨大衝擊之後,紅豆竟然散功了!此時的她,傴僂著身子,如一個行將入土的老嫗,吊在鐵鍋之上。


    她聲音沙啞道,老身不活了。你放開我,讓我去跳崖吧!


    我說你真想死,我什麽都不用做,等老鼠咬斷繩子,你就死了。紅豆滿臉蒼涼,心灰意冷道,派我之人,你也認識,正是金陵城六扇門總捕頭,諸葛燒餅!


    我大叫道,什麽?怎麽可能是她?


    再看紅豆,並沒有迴答。在說完最後一句後,她自斷了心脈,死在了鐵鍋之上。


    老鼠咬斷了繩索,噗通!


    紅豆死了,她臨死之前的話,讓我們不得不對整個形勢進行重新估量,諸葛燒餅這個其貌不揚、武功低微,官職不高的人,竟能支使動夜梟來殺欽差大人。


    究竟是有人指使?還是他自己隱瞞了實力?


    六扇門斷案三大原則之一,孤證不立。


    紅豆已死,僅僅憑她一麵之詞,是無法證明諸葛燒餅參與了此事的,而且無論從哪個角度,諸葛燒餅這樣做,都是損人不利己的行為,這並不符合行為邏輯。


    如今形勢嚴峻,在“文鬥”幾番交手後,對方破壞了規矩,李牧歌終於下定決心,要以武力來解決這個問題。


    按照朝廷規製,欽差出行,若遇到緊急情況,可以最多從臨近府衙之中調派五百兵馬,來聽從其調度,而各地軍方必須無條件服從調派。


    於是,李牧歌讓李忠取了尚方寶劍,連夜前往蘇州府,命令蘇州守備率五百兵馬,來協助欽差查案。


    本來,這些兵馬可以從金陵守備白有才調撥,然而白有才在金陵早已浸淫多年,若真要對三大家族動手,鬼知道他們中間有沒有摻和在一起,為了穩妥起見,從臨近府州調兵是最佳策略。


    蘇州守備收到命令,不敢怠慢,連夜點兵,第二日下午,便率領五百兵馬親自來到金陵,在城門口辦理完相關交接之後,一聲令下,城門打開。


    恭迎欽差大人入城!


    在五百兵馬護送下,李牧歌終於正式進入金陵府。知府宋海泉慌了,趁機抓住一個機會問道,李欽差率兵入城,究竟有幾個意思?


    我長了個心思,諸葛燒餅都成為可疑對象,那宋海泉又參與了多少呢?於是道,宋大人不必驚慌,欽差大人也許是為了出行安全著想吧。


    諸葛燒餅不滿道,他是欽差,在金陵辦事卻用蘇州的兵馬,若真出了事,那到底算誰的?


    我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道,諸葛大人有所不知,前幾日李欽差在夫子廟遇刺,差點喪命於天下第一殺手紅豆之手。


    諸葛燒餅反問道,李欽差不是一直在城外嘛,怎麽會在城內遇刺?


    宋海泉擺手道,先不計較這些,欽差大人已經安頓妥當了,諸葛大人、閔同知,你們隨我去給欽差大人請安。說罷,帶著眾人前往李牧歌下榻之處。


    我沒有跟去,不過據說會談很不愉快,李欽差對金陵城的治安、經濟、金融環境表示很不滿意,尤其是在生絲價格上,金陵官府監管不力,存在著一定的失職、瀆職行為。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李牧歌是代表天子出巡?


    別看李牧歌看似文弱,但行事作風卻毫不含糊,在金陵城外憋屈了幾日後,一入城便是強勢出擊,將金陵府訓得狗血噴頭。


    當夜,三大家族族長收到了李牧歌請帖。


    七月初一,欽差大臣都察院侍禦史大人李牧歌,在燕子磯設宴,邀請軒轅劍王衝、南盜趙錢孫與謝家謝東來赴宴。


    ps:今日是小年,灶王爺要去天庭開年會,你們吃雜麵了沒有?按照我們這裏風俗,灶王爺上天,用玉米、豆子、麥子喂馬,馬吃剩下的磨成玉米麵、豆麵、麥麵,做麵條,便是雜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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