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聽說琅琊閣武庫天下聞名,幾乎涵蓋了江湖上各大門派的武功絕學,甚至收集了一些已經消亡門派失傳的武學秘籍。其中最為出名的,便是當年天機老人留下的天書四卷。到琅琊閣觀書,成了江湖上習武之人夢寐以求之事。然而琅琊閣位置十分隱秘,而且周圍布下了各種陣法,除非有人帶路,很難找到這裏。


    鍾鹿鳴昨夜邀請我們入閣觀書,本以為是一件幸事,卻遭到了鍾長生及幾位長老的極力反對。


    李長陵道,這件事也怪不得他們,畢竟名額有限,誰也不想讓外人沾了光。


    張幼謙奇道,難道進琅琊閣觀書,還有很多規矩?


    李長陵解釋道,琅琊閣成立三百年來,武庫每年開一次,每次最多三人,若你們進去了,他們就沒有機會了。近百年來,外人入琅琊閣,也隻有三十年前的慕容白雲而已。他入閣觀書一夜,三月之後便躍出三境之外,其天資之高,悟性之奇,實乃天下少有。


    我說真這麽厲害,為何你師父鍾長生如今武功仍是通象境,放著天書四卷不看,反而舍本逐末,卻尋那什麽冥山絕學?


    李長陵苦笑一聲,並不是所有人入閣都能成為大宗師的,我師父曾經入閣三次,其中兩次差點喪命其中,一次更是走火入魔。正因如此,他才斷了入閣的念頭。就如聰明絕頂的柚木師叔,入閣兩次能夠全身而退已是幸運了。反而鍾小師娘,她隻去了半日,便悟透了天書四卷中的黃字卷,躍出三境之外。我琅琊閣成立三百年來,共有三百七十二人入閣,其中真正悟出天書之人,也不過十餘人,有二百餘人走火入魔,武功盡廢。


    張幼謙問道,剩下一百多人呢?


    李長陵道,死了。


    張幼謙咂舌,敢情進琅琊閣危險係數這麽高,要真如此,我才不願意進去呢。武功沒學成,卻丟了性命。


    我問那為何還有這麽多人趨之若鶩?


    李長陵笑道,學武之人一旦躍出三境,便有機會求道問長生,劍開天門,修煉成地仙一般的人物,這種誘惑不是尋常人能抵擋得住的。若換作是你,會不會放手一搏?


    我搖搖頭,生老病死,喜怒哀樂,乃人之長情,要真修煉成劍仙級之人,活個幾百年,想死都死不了,又沒有wifi,那肯定無聊死了。


    李長陵說,你倒是真能想得開。其實,師父他們不想讓你們進武庫,還有個原因,就是趙聿那小子也想入閣觀書。這是英雄盟與琅琊閣合作作為交換的一個條件。


    我震驚道,琅琊閣決定與英雄盟合作了?


    李長陵道,這些年來,琅琊閣一直作為隱世門派,師父成為閣主後,一直想將琅琊閣推向江湖,能夠成為與少林武當抗衡的大門派。這次,英雄盟要對付秦三觀,想琅琊閣在其中出一份力。


    英雄盟勾結冥界,要引冥界入中原,就必須要翻過秦三觀這座高山。若放在以往,他們肯定沒有膽量,可如今冥山氣運被破,隻剩下秦三觀苦苦支撐,若能夠聯手琅琊閣,成功的機會便大了許多。


    可是從昨夜情況來看,鍾鹿鳴似乎與秦三觀交情不淺,她應該不會同意鍾長生如此做。於是問道,你小師娘會袖手旁觀?李長陵說要是閣主和長老會都同意的話,小師娘也無能為力。


    這時張幼謙忽然道,我進不進武庫無所謂,但趙聿那小子,是絕對不能進去的。


    李長陵道,按照以前規矩,入閣之人,由閣主和長老會共同推舉。不過這一次,他們商議的結果是進行比武選拔。三日後,所有申請入閣之人,在琅琊台論劍,排出名次,然後定由哪些人入閣。


    不是第一名嘛?


    非也。天地玄黃四卷天書,分別藏在琅琊閣四座藏書閣內。每年三月十五,琅琊閣舉行祭閣儀式後,按照琅琊石的指示,才能確定入閣的人和所入的閣。


    張幼謙道,原來四卷天書,還不能一起看啊。


    我說若真如此,能悟出一卷天書都已是幸運,你還真是貪心。


    李長陵道,小師娘已幫你們報了名,算上我,這次報名之人共有十五人。我來找你們,是邀你們去參加抽簽儀式的。


    一行三人,在李長陵的帶領下上山。


    臨出門時,遇到了鐵少秋,他已換上了一套青色布衣,背著一把鐵鍁,正要下地幹活。如今正是插秧時節,今日琅琊閣的執事給他分派的任務是修理水渠。


    琅琊閣弟子,每日半日勞作,半日習武,自給自足,豐衣足食,這一點與其他門派相比,倒是一大特色。當然,這與琅琊閣封閉式的避世哲學分不開的。


    琅琊山高幾百丈,東臨大海,南邊和北麵都是懸崖,若要上山,隻能從西麵拾級而上。琅琊山壁仞千壑,如一柄長劍聳立入天。遠處群山環繞,連綿不絕。


    從琅琊台往上,有一半山峰藏於雲霧之間,看上去宛若仙境。越是往上,天氣越寒,雖是初春,山頂之上,仍有積雪未化。有些山雉、香獐在山峰陡峭、人不能至的地方覓食,留下了一排排的爪印。


    張幼謙歎道,這裏山峰這麽陡,它們為了弄口吃的,也真是拚命了。哎,真是: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山雞踏雪泥。泥上偶然留雞爪,山雞那複計東西。


    我問張幼謙,是不是今天早上的包子沒放鹽啊?


    為什麽啊?


    沒什麽,我覺得就是有點酸。


    張幼謙不屑道,切,你就是嫉妒我比你有才華。是不是覺得特別有意境,特別驚豔?


    我說路滑,小心台階上的雪泥。


    話音剛落,張幼謙哎喲一聲,腳下一滑,身體沒有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滴溜溜滑了下去。


    我深以為然道,確實特別驚豔。不愧是通象境的高手,連摔倒姿勢都別開生麵。


    張幼謙捂著尾巴根,一瘸一拐的趕了上來,說你怎麽不早提醒我?我說要提醒你,你能做出這麽驚豔絕倫的詩來?張幼謙聞言點頭,那倒是。


    山頂之上,一塊巨型石碑,上以張素狂草寫成三個大字:琅琊閣。這三字,氣勢磅礴,張牙舞爪,遊龍走鳳。一眼望去,心神猛然一滯。這三個字,似乎被人以劍在石碑之上一氣嗬成,行筆走鋒之間透著一股淩厲的劍意。


    琅琊閣並不如想象中那般金碧輝煌,相反卻是古樸簡潔到了極點。灰瓦青磚房子依山而建,一條狹窄的巷道將民房分為左右,中軸線蜿蜒向上,最後直抵一座閣樓。


    閣樓、閣樓,一閣四樓。分別占據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暗含兩儀生四象之意。來到議事大廳,正對大門是一處中堂,上麵寫著“天下武庫”四個大字。


    正中央懸著一副老者頭像。老者頭發亂作一團,如爆炸狀,手中拿著一個煙鬥,看上去不似中土人士。底下寫著一行小楷,天機老人。張幼謙嘀咕說知道的這是天機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愛因斯坦呢。


    中堂下有一張桌子,左邊擺著一個瓶子,右邊是一麵銅鏡。左瓶右鏡,取其諧音“平靜”之意,這種擺設在北方客廳很是流行,沒想到琅琊閣竟也未能免俗。


    廳內早已擠滿了人,正中央是鍾長生之位,鍾鹿鳴及各大長老分列左右。琅琊閣內各大弟子,都站在廳內。鍾鹿鳴看到我們到來,微微一點頭,並沒有說話。


    反而趙聿,見到我們,長笑一聲,向我們拱手,蘇捕頭,張捕頭,早啊。原來你們也要入閣觀書啊,真是沒想到。


    張幼謙本就討厭趙聿,聞言直接頂撞迴去,道:我們進不進去的倒無所謂,隻要你別進去就行。


    趙聿眼神中露出一絲怒色,不過他隱忍功夫了得,很快就調節好了情緒,微微一笑,說能不能入閣觀書,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一會兒抽簽說了算,這東西,全靠手氣。而我手氣,一向很好的。


    這次開閣比武,共有十五人,分為上下兩個半區。其中琅琊閣弟子含李長陵在內共有十二人,外部隻有我倆及趙聿。我打量了一番,琅琊閣能成為三大隱世門派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十二人中,光通象境的就有五六人。


    張幼謙與我都是通象境,武功半斤八兩。而趙聿,這一年不見,他武功也取得了長足進步,不過他體內真元有些邪乎,我用蛛絲真元,竟然無法感應到他的境界。


    我這才明白為何中午抽簽,李長陵清晨一大早就來找我。在比武抽簽之前,鍾長生開始了又臭又長的演講。先是介紹了琅琊閣武庫的來曆,有細數了曆代琅琊閣主及先後在江湖上出的高手等等。


    一番話下來,竟然用了一個多時辰。


    他是坐著講,我們都立在場內,張幼謙昨夜沒有休息好,在大廳內靠著欄杆睡著了,沒多久,竟然傳來鼾聲。此刻鍾長生講的興起,這打鼾聲太過於刺耳,鍾長生也停下來,冷冷的看著他。


    我連彈過一道真氣,將張幼謙弄醒。張幼謙道,嗯,怎麽,開始抽簽了嘛?


    這才看到鍾長生已站了起來,一臉不悅的望著他,這位少俠,看上去你好像很累的樣子,既然你想睡覺,那就幹脆迴去吧,琅琊閣比武,也不缺你這一號。


    張幼謙頓時醒了過來,道,難道你真以為我睡著了?


    鍾長生冷然道,你還要狡辯?


    張幼謙環顧四周看了一眼,眼睛看到了那副天機老人畫像山,於是道,你以為是在睡覺,其實剛才,我看到了這幅畫,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然後就進入幻境之中。


    他指著天機老人畫像道,就是剛才在幻境中,我碰到了這位老先生,他送了我一句話。


    什麽話?


    張幼謙一本正經道,幼謙是個好同誌,琅琊閣開一定去。


    張幼謙這一招真賊,直接那拿天機老人來說事兒,鍾長生就算再不信,卻也沒法說出來,畢竟天機老人是琅琊閣祖師爺,張幼謙可以開玩笑,鍾長生卻開不得。


    他冷冷道,抽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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