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吃我的包子、喝我的酒,轉過天來翻臉不認賬,你這是妥妥的白眼狼啊!


    李長陵淡然道,酒是趙淩霄的,包子是我救你命換來的,咱倆兩不相欠。


    我幾乎暴跳如雷,罵道,什麽你救我,要不要打一架試試?李長陵卻道,你武功雖然不錯,但是與我相比,還是太弱了。


    我開始後悔了,這小子說話天生帶刺,才幾句話,就氣得我七竅生煙,讓我生出想揍死他的衝動,不過他武功比我高,我還是忍了。


    張幼謙那小子雖然也欠揍,但又與李長陵不同,我真後悔沒把他一起喊來,讓他倆在路上折騰去。


    昨日這裏發生了命案,那擺渡的船家早已有多遠躲多遠,生怕惹上麻煩,我說這可怎麽辦。


    李長陵說有三個辦法。


    什麽辦法?


    李長陵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效仿達摩祖師爺一葦渡江,或者學那呂祖洞賓禦劍踏浪而行。


    我故作讚歎狀,口中說著反話:這個主意好啊,禦劍而行,跟仙人一般,還能裝逼,你怎麽不說破碎虛空,縮地成寸,一步踏過去呢?


    李長陵說那是第二個辦法。


    我說遠水解不了近渴,有沒有簡單粗暴、直接有效的辦法?


    李長陵說,有。先迴城裏,向西二百裏,從簡陽城繞過去,大概需要兩日時間。


    我騎著小灰馬,李長陵則騎上他的小毛驢,兩人向簡陽城走去。走到半途,我去摸懷中錢囊,取出來一看,錢囊中的十幾兩銀子,竟成了碎末!


    那麻衣僧人隨手一掌,內力強悍如斯。正在此時,李長陵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嚇了一跳,十幾兩銀粉撒了下去,一陣微風吹過,散入蒼茫大地。


    他說你發什麽呆呢?


    我指了指空蕩蕩的錢囊,說你猜呢?李長陵說不是還有銀票嘛?我滿懷戒心道,你趁我暈過去後,是不是偷看我東西了?


    李長陵呸了一聲。


    這些銀票是當日在天狼號上偷的中佐的,銀票上落著沈正道府上的印鑒,要真去用,恐怕不出幾日就被官府抓去了。


    我於是道,我懷中雖有幾萬兩銀票,但這些錢來路不明,就算要用,也得找個靠得住的地下~錢莊洗幹淨。


    李長陵詫異道,什麽意思?錢還需要洗嘛?


    我心說終於遇到你不懂的問題了,於是發揮自己好為人師的精神,給他解釋道,這個太複雜了,給你打個比方,比如你有一萬兩銀子,但是不是合法所得,就要通過一定手段,將他變成合法收入。


    比如說找當今花旦小鹹肉排一場戲,不管戲好戲壞,用這些銀票雇人去買票,這樣一來,這些銀子就變成了合法票房收入了,知道了嘛?


    李長陵搖頭,不知道。


    我說不知道就對了,你要什麽都知道,我還怎麽做主角。


    我見他打開了話匣子,於是試探問道,昨日那三個喇嘛僧人是什麽來頭?


    李長陵反問道,你不知道?


    我說不知道。


    李長陵說不知道就對了,你要什麽都知道,我還怎麽做紅星爾克?


    什麽意思?


    土鱉南波灣(to-be-no1)。


    我尷尬一笑,這小子現學現賣的功夫真是了得,敢情在這裏等著我呢,於是作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還請李大俠麵授機宜。


    李長陵說,這三個喇嘛僧,乃大空寺中四大天下行走之三。


    我心說果然沒猜錯,這三人打扮與當日徐開山破境之時遇到的那僧人氣質類似,都是一副苦行僧的模樣,不過大空寺與龍虎山、琅琊閣並列三大秘境,我對此還是知之甚少。


    李長陵接著道,大空寺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但是若論真實武力,卻遠超過龍虎山、琅琊閣,尤其是枯木禪師,據說武功已接近天人之境,不過卻始終被人壓製一籌,號稱天榜第二。


    我不由對這李長陵的真實身份產生了好奇,曉生江湖天榜從來就沒有公開過,而他對三大神秘門派卻了如指掌,於是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李長陵淡淡道,勝的老人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


    我說我就看不慣你這淡淡裝十三的樣子,不裝,咱們還能做朋友。


    我們一路西行,中午時分抵達一個小縣城,叫做前列縣,我說李大俠,我現在身無分文了。


    李長陵說,別看我,我沒錢。


    我說沒錢可以賺嘛,可以當東西、可以賣藝,好漢不能讓尿憋死。


    李長陵說談錢俗氣。


    我怒道,你吃我東西時怎麽不說俗氣來著?


    李長陵說那我走了,再見。


    我心說這小子傲嬌的很,一言不合就拜拜,連攔住他,哈哈一笑,其實也沒有那麽麻煩了,放心,有我在,餓不死。


    李長陵疑道,你有什麽辦法?


    我嘿嘿一笑,我可是名門之後,普天之下,盜術在我之上的,不超過三人。


    李長陵滿臉不屑,不就是偷東西嘛,還盜術。


    我說你可別小看了這偷東西,這裏麵學問可大了去了。偷東西,要講究戰略,號稱盜門三心法。


    我見勾起他興趣,於是侃侃而談道:盜術如心戰,第一,要心誠。偷東西嘛,當然講究心誠則靈,所以出手之前,一定要堅信能夠成功。


    第二,要心安。我生本無路,心安是歸處。我輩盜門中人,取為不義財,切忌內疚,否則不是當好偷兒的料子。


    第三是,要心活。行動之時,要耳觀六路,眼聽八方……


    李長陵道,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嘛。


    我說這就是盜聖和小偷兒的區別了,通感懂不懂?


    李長陵不屑道,什麽狗屁理論,不聽也罷。要真換做是我,我才懶得去偷,直接拔劍橫在他脖子上,讓他交錢就是。


    我說在我們行當裏麵,鄙視鏈順序是這樣子的,騙子看不起偷兒,偷兒看不起搶,蜂麻燕雀考驗的智力活兒,偷兒是一門技術活兒,而搶,則是毫無美感的暴力了。


    李長陵冷哼道,暴力也是一種美。


    這時,我們正走在縣城大街上,應是集會之日,街上人倒不少,我見前麵有個女子背對我們,正在看胭脂香粉,於是道,明明可以用技術解決的問題,為什麽非要上升到暴力呢,比如你看前麵這個姑娘,我隻要稍動一下神通,就能取下她的褻衣。


    李長陵曬然,表示不信。


    我心說移花接木、探囊取物這一招乃我們盜聖門祖傳絕技,看來不給你露一手,你是不會信的,於是走到那女子麵前,派了她肩膀一下。


    小姐。


    幹哈?


    那女子一迴頭,高顴骨、血盆大口,塗了一層胭脂,要多瘮得慌有多瘮得慌,我頓時沒有了下手的興趣,於是指了指李長陵,我這位兄弟說,你很美。


    女子哈哈大笑,頓時街上的人跑了一半,說,這不廢話嘛,不美,我能叫如花嘛?


    如花來到李長陵身旁,眼睛瞅著李長陵,李長陵相貌俊美,如花越看越歡喜,點點頭,說,不錯,走,咱倆睡覺去。


    李長陵說,滾,醜鬼!


    如花怒道,你竟然罵我!旋即往地上一躺,將衣服一扯,撒潑打滾道,我不活了,有人耍流氓啊,調戲美女啊。


    不片刻,就有七八個漢子圍了過來,說誰欺負我妹妹!


    如花一指我倆,說就他們兩個!


    那漢子見我兩人是外鄉人,於是道,你們兩個男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敢公然調戲民女,走,咱們去見官去!


    旁邊有路人指指點點,這兩個小子,今天要倒黴了,惹誰不行,竟惹到了我們前列縣的縣霸。


    我說你們這是仙人跳啊。


    漢子說什麽仙人跳、凡人跳的,按照大明律,調戲民女,斬立決。


    我讚道,兄台如此精通大明律,要是刑部、大理寺缺人,你可以去應聘試試。走吧,見官就見官!


    漢子一聽我們要去見官,連忙又改口道,見官你們可要吃板子的,不如這樣子,這件事情況也沒有那麽惡劣,不如這樣子,你給我們十兩銀子,這筆賬一筆勾銷,你要是感興趣,我讓我妹子陪你倆一晚也成。


    李長陵傲然轉過頭去,漢子說,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李長陵臉上隱有怒色,道,我是高手。


    如花從地上爬起來,用手一邊戳李長陵一邊道,高手怎麽了,高手了不起啊,高手可以隨便調戲美女啊!


    李長陵終於動怒,從毛驢上抽出了鐵劍。


    如花見狀,聲音更大,快來看啊,高手要殺人了!來啊,朝我這裏紮。


    李長陵倏然而動,我來不及阻止,他已將劍遞了過去,速度快如閃電,如花慘叫一聲,卻見李長陵的劍在她眉間一寸處停了下來。


    殺人拉!如花喊道。


    我說你是江湖人,又是大俠,對付這些潑皮無賴,還是我來吧。說著,我對那漢子道,這位兄台,麻煩你移步此處。


    漢子說,我步子很貴的,我要是過去,就不是十兩銀子解決問題的。


    我說步子太大,容易扯著前列腺,我有個寶貝來給你看看。漢子聞言,連忙走了過來,什麽寶貝。


    我說這裏人多,咱們鑽小胡同吧。


    半刻鍾後,漢子鼻青臉腫的走了出來,如花道,哥你怎麽變這樣子了?這是故意傷人罪,大明律規定,斬立決,一定要去見官!


    漢子道,走吧,別丟人顯眼了。說著,眾人灰溜溜走了。


    李長陵訝道,你給他看了什麽寶貝?


    我故作神秘道,你要是求求我,我沒準心情好,興許可能大概其會告訴你。


    李長陵皺眉道,李長陵從不求人。


    我說走吧,我們去偷東西,我已經打聽過了,前列縣往西三十裏,有個賈家莊,莊主賈善仁,為富不仁,魚肉鄉裏,正是我們盜聖門夢寐以求的對象。


    兩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出城門往西。


    李長陵終於忍不住,又問,你給他看了什麽東西?


    我心說我給他看的是六扇門的腰牌我會告訴你嘛,不過看他受窘迫的樣子,還是很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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