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在周林迎來四子周儒義的時候,京城裏開始流傳關於他和永平、永安兩位公主之間的緋聞。


    在有心人的編造下,周林與含山公主的舊事也被扣在先帝的六女兒懷慶公主朱福寧的頭上。如此一來,周林就成了曾經與姑侄談婚論嫁的風流人士。


    “陛下,臣覺得周林有不臣之心。您可不要被他所麻痹。”


    禦書房中,李讓和王寧一如既往地給朱棣灌起迷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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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與往日不同,朱棣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閉著嘴一言不發。


    等兩人說完,朱棣捋了下胡子道:“聽說你們在府內豢養了大量美姬,可是對公主有所不滿?”


    駙馬平時不住在公主府,而是在駙馬府中獨居。耐不住寂寞的二人自然不會獨守空房。


    李讓聞言一驚道:“父皇明鑒。臣隻是為了招待貴客才豢養舞姬,並沒有獨自享受的意思。”


    “臣也是如此。”


    跟朱棣平輩的王寧趕緊附和。


    與袁容與李讓不同,王寧並非勳貴之後,隻是一名普通的淮南人士。


    在胡惟庸案後,朱元璋一改與開國功勳聯姻的習慣,連續將幾名待嫁的公主下嫁給普通士紳。


    雖然不是出身名門,但王寧是個非常擅長投機之人。在看出朱允炆幹不過朱棣後,他果斷夥同徐增壽不斷給燕王通風報信,甚至因此被打入大牢。


    靖難之後,王寧否極泰來,被朱棣加封為永春侯,開創了大明朝以駙馬之身晉升公侯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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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為賭對了一次,王寧便決意再賭一次,立誌要擁立朱高煦。


    聽到兩人的迴複,朱棣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道:“朕可以容你們有些放縱之事,卻不能容你們詆毀重臣。淇國公為國為民、勞苦功高,爾等不應該因為兒女私情而混淆視聽。”


    同樣的手段,周林在讓朱高熾遠離黃嚴之後又讓朱棣對兩位駙馬產生厭惡的情緒。


    “臣隻是公事公辦,並無私心!”


    兩位駙馬同時跪倒,相繼表達著忠心。


    恰在此時,道衍在馬和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見禮過後,道衍合十雙手道:“臣在右順門時曾見陛下有些感懷往事,不知陛下是否在睹物思人?”


    朱棣長歎一聲道:“右順門是由西華門進入皇宮的必經之路。朕似乎又走在陛見父皇的路上,心裏難免有些傷感。更何況,當年幼衝也是在這裏斬殺了增壽。”


    見道衍與朱棣相對唏噓,不住懷念先帝和徐增壽,王寧的心裏一動道:“世人竭誠誦經,飯僧奉佛,可以福利先親。陛下何不照此行事?”


    朱元璋曾經出過家,朱棣又與道衍相濡以沫。王寧認為自己的話可以扭轉眼前的不利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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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朱棣在沉默片刻後竟然勃然大怒道:“天子治國有道便是最大的盡孝之舉,何談養僧盡孝?”


    隨即,他絲毫不留情麵地將王寧痛罵一頓。


    等王寧和李讓灰溜溜地走出禦書房,道衍追出來自言自語道:“多虧淇國公及時提醒陛下不要沉迷佛事。否則,某些人可能會打著興佛的旗號重蹈前元的覆轍。”


    又是周林!


    終於明白為何挨罵的王寧忍不住咬牙切齒……


    ……


    慶壽寺內,假裝為母親和兒女祈福的周林悄悄溜到後院秘密會見朱高熾和金忠。


    見他前來,翹首期盼的朱高熾迎上來深施一禮道:“本王謝過淇國公。”


    從京城傳來消息,朱棣已經看過《虎彪圖》和周林所作的那首小詩。同時,因為誤以為李讓和王寧是在醋意大發下汙蔑周林和朱高熾,朱棣已經不太相信漢王及其黨羽的讒言。


    與此同時,以謝縉為首的內閣成員不斷勸說陛下,逐漸讓朱棣放棄立漢王為儲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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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閣是永樂朝首創。不但洪武朝,曆朝曆代也從未有過這個衙門。


    在登基後,朱棣在周林的建議下頒布詔旨,在左順門旁的文淵閣設置內閣,陸續簡拔謝縉、黃淮、胡廣、楊榮、楊士奇、金幼孜、胡儼七人入閣參與機要。


    別看內閣成員名義上隻是五六品的翰林院侍讀和侍講,卻是陛下的大腦和左右手,負責輔佐皇帝處理國政,變相行使宰相的職權。同時,內閣首輔謝縉也因此成為士林的領袖。


    與曆史上不同,謝縉並沒有直言不可廢長立幼,隻是聯合其他六人以正統觀念勸說朱棣。


    因此,他倒不必擔心被朱棣記恨、進而遭受紀綱的陷害。更何況,紀綱尚在塞外擔任臥底,也沒那個能力執行此事。


    見未來的太子行禮,周林連忙側身讓過,笑嗬嗬地說道:“永樂朝的太子可不太好當。”


    金忠聞言一愣道:“此話何解?”


    周林聳了下肩膀道:“當年的唐太宗可曾有一日安心?”


    與朱棣一樣,李世民也是篡位登極。自登基後,他宵衣旰食,大力改革。其所作所為堪稱千古一帝。而這一切的動機都是為了掩蓋弑兄殺弟、逼父退位的汙點。


    朱高熾悚然一驚道:“你是說父皇渴望打造一個冠絕古今、足以為盛世楷模的輝煌盛世,以此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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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確有此擔心。”


    周林毫不避諱地予以承認。


    發展是必然的,但要建立在科學發展觀的基礎上。


    王莽的想法不能算錯,但超越了時代所能承受的極限,最終落得人亡政息。


    “所以,在永樂朝當太子要學會厚黑之術。殿下既不能直言謗君,又要不動聲色地避免陛下急切行事。除此之外,國家財政將會麵臨巨大的考驗。你和夏原吉隻怕要當好補鍋匠。”


    周林很清楚朱棣不是一個有多少錢就辦多少事的君主,而是一個超前消費的典範。


    如同漢武帝超支求爽一樣,仁宣之治後的大明開始步入衰落期。如果沒有朱佑樘的弘治中興,大明恐怕都堅持不到滿清入關。


    “此外,在登上太子之位前,殿下還得肅清北平的反對力量。等登上太子位後,殿下務必籠絡勳貴,徹底剪除漢、趙二王的黨羽。”


    圖窮匕見,周林劍指王聰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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