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職雖然變小，但周林的武散階仍然是宣武將軍。見他對降職之事毫無怨言，心情不錯的朱元璋當殿賜了周林一件麒麟服。
與錦衣衛當值侍衛不同，周林是因功獲賜麒麟服。有這件衣服護體，蔣瓛都不敢輕易處罰他。
換上新官服，周林稀裏糊塗地跟著宋忠進入錦衣衛，第一次見到緹帥蔣瓛。
蔣大人今年四十歲左右年紀，棗紅色的臉膛，唇上頜下留著利落的短須，眉宇之間淨是陰鷙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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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周林身上的麒麟服，蔣瓛的心裏百味雜陳。
一方麵，他已經猜出陛下的用意；另一方麵，他不太喜歡有人監視自己，即使這個人有可能是太孫的未來助力。
打量一番後，蔣瓛緩緩開口道：“知道錦衣衛的規矩嗎？”
周林連忙抱拳道：“標下對錦衣衛的章程不太熟悉，隻知道忠誠與服從。”
“忠誠？你配嗎？”
蔣瓛用手指輕敲桌麵，眼神如刀子般射向周林。
“標下在戰場上不懼生死，自認對陛下忠誠不二！”
周林不卑不亢地迴了一句。
蔣瓛眯起眼道：“燕王告你謀反……你似乎不太可靠。”
周林輕笑一聲道：“燕王如果覺得標下可靠，陛下恐怕不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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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上本分明是在抵消劉勝的誣陷。
如果周林沒有猜錯，宮中有人泄密並扣押劉勝的奏折，故意造成燕王與劉勝同時上告的假象。
“小郡主是怎麽迴事？”
蔣瓛玩味地問了一句。
“哪位郡主？”
周林故意裝傻。
“你不知道？”
“天地良心，標下從未接觸過什麽郡主。”
周林露出一臉委屈。
蔣瓛似笑非笑地問道：“在北平之時，有人假冒金氏與你見麵。你事後就沒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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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苦著臉道：“貴人的事，標下哪裏敢問？”
“算你識相。”
蔣瓛頓時失去興致，“周鎮撫初來乍到，先熟悉一下錦衣衛的日常差事。從明天起，你負責帶隊巡邏。”
說完，他留下宋忠，將周林打發出值房。
門外，方博迅速迎上來道：“請周賢弟到為兄的值房一坐。”
知道他有事要說，周林隨著他離開緹帥的值房。
方博的值房並不大，還是個坐南朝北的房子，可見方大人在錦衣衛中的地位也是一般。
剛進門，方博焦急地問道：“今天見駕還順利嗎？陛下怎麽突然把你調進錦衣衛了？”
“因為咱倆有舊唄。”
周林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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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正事。”
方博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周林關上房門道：“陛下看重我的才能，有可能想讓我輔佐太孫。”
愣了一下，方博興奮地說道：“這是好事啊！”
“膚淺！”
周林搖了搖頭道：“陛下分明是想在用我之前先搞臭我。否則，他讓我進錦衣衛幹嘛？”
周林搞錢的手段和領兵的才能在同輩人中都是首屈一指。同時，他對待皇家的態度很值得懷疑。
看出此事的朱元璋想逼得周林走投無路。隻有這樣，他才能死心塌地的追隨太孫。
方博好奇地問道：“他想怎麽搞臭你？”
周林幽幽說道：“一個讀書種子自甘墮落加入錦衣衛，這還不算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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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罵人！錦衣衛裏也有好人！”
方博表示不服。
周林歎了口氣道：“如果隻是此事，我或許還能解釋。可陛下要執意讓我參與辦案，我怎麽跟天下人交代？”
“辦什麽案？”
方博的心裏一緊，預感到又有大事發生。
“涼國公！”
周林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懣。
眼看就要過年，藍玉案馬上就要掀起波瀾。朱元璋此時將他扣在錦衣衛，肯定沒憋好屁。
等辦完藍玉案，錦衣衛也就暫時失去作用。屆時，周林等人都會變成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原本，他還想在事後拯救方博和張環。現在看來，他得先籌劃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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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方博不無擔心地問道：“手上一旦沾血，咱們遲早會被別人清算。你可有辦法脫身？”
周林彈了一下身上的麒麟服道：“能不能脫身不好說，咱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我得想辦法替兄弟們謀點福利。”
見他的笑容透著詭異，方博有些不寒而栗……
……
次日一早，新上任的周鎮撫在方博的陪同下，帶著幾名錦衣校尉出現在應天街頭。
“五香雞蛋、老鹵幹喲……”
“娃娃哎，出來看百戲囉，看百戲的朋友出來囉！”
“話說鄱陽湖上，戰雲密布，當今聖上穩坐船頭……”
“這位兄台，你有兇兆……”
秦淮河兩岸，一眼望不到邊的席棚沿河搭建。幾裏地間，烹製美食的、耍百戲的、唱小曲說評話的、測字算卦的……數不勝數，吆喝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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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東盡鍾山之南崗，北據山控湖，西阻石頭，南臨聚寶，貫秦淮於內”。大明的都城是利用南唐遺留城牆拓寬加高，向東、西延伸，依山據水，合攏而成。
優越的地理位置使秦淮河成為文名與豔名並重之地，城中百姓遊覽觀光之所。眼下，河中遊船來往穿梭，岸上行人摩肩接踵。全城的居民似乎都聚集到此地。
“不圓滿啊。”
周林邊走邊搖頭歎息。
方博好奇地問道：“賢弟可是看出什麽不妥？”
周林搖搖頭道：“我沒看出什麽不妥，隻是看到一群行走的銀子。”
說完，他叫過當地的百戶道：“這裏一共有多少家青樓、賭場？河上有多少條畫舫？”
“這……”仟仟尛哾
當地百戶支吾半天沒能給出答案。
“工作太粗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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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歎息一聲道：“在這麽小的地方，過度競爭必然引發混亂。依本官看，你們應該限製各種娛樂場所的數量。然後按家收取保護費。所有費用，你們自留七成，其他五成上交衛所……”
五億探長的發家之法自周林的口中娓娓道來。一張巨大的烙餅從天而降，聽得百戶心花怒放。
如果按照周林的計劃執行，他們不僅可以名正言順地截留費用，還可以避免在孝敬上官時產生糾紛。
畢竟周林已經將所有人的分成比例定得清清楚楚。
事兒是好事，可方博不太清楚周林的用意。
“賢弟，你到底想幹什麽？”
“謀福利啊？”
周林淡然一笑，顯得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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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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