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正是撩人時……不，殺人放火天！
周尊禮家的屋頂上，周林和鄧初一躡手躡腳地揭開幾塊房瓦，屏息凝神地觀察著裏麵的動靜。
之前，周林曾經請鄧大有監視過周尊禮的動向。可時至今日，周尊禮並沒有跟任何村民有過額外接觸。包括當初跟周父一起應役的村民，也沒有出現過任何異動。
屋子裏，周尊禮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
昨天，他已經察覺出林四有異；今天，他更是清楚地感受到周林的有恃無恐。他認為周林應該是掌握了大量證據，正準備借助外力除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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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了一會兒，周尊禮煩躁地坐到桌邊，緊閉雙眼不停歎息。
稍後，他猛然睜開眼，高聲喊道：“周大！”
“來啦！”
早已守候在門口的老管家周大推門進屋。
“老周，你跟了我多少年？”
沒等周大站穩，周尊禮起身拉住他的手。
周大愣了一下道：“怎麽也得有三十來年了吧？”
“我對你可好？”
周尊禮目露和善。
周大有點不知所措，連忙跪倒道：“老爺之恩，重如泰山！”
“太客氣了！”
周尊禮滿意地點點頭，伸手相攙道：“當初謀害周祥的時候，你出力不少。如今周林很可能知道了真相……”
聽裏長提到周父之死，鄧初一險些叫出聲來。好在周林手疾眼快，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屋裏，周大麵目猙獰地說道：“魚死網破而已，老奴從不後悔幫您消除異己！實在不成，老奴現在就去放火燒死他們母子！”
呦嗬，你還真是個忠仆！
周林不由得攥緊雙拳。
“別慌！殺他不用咱們動手。你我年紀大了，不適合幹這種事。”周尊禮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辛苦你明天去一趟北平，查查周林到底是不是李朝宗的徒弟。如果不是，你馬上去請餅爺！”
洪武初年，為了抵禦韃虜入侵，官府準許鄉紳結寨自保。等殘元遠遁漠北，所有鄉團被迫解散。一部分失去生計的義兵逐漸變為流匪。
周尊禮提到的餅爺就是其中的一位。因為臉上有塊圓形的胎記，他索性給自己起了個大餅的諢名。
周大不無擔心地問道：“如果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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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周尊禮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如果是真，那就先弄臭他。跟寡母住在一起，難免會傳出什麽閑話。我就不信，李教授敢收一個悖逆人倫的弟子。之後，咱們一樣可以動手！”
糟老頭子夠狠的啊！
周林忍不住將牙齒咬得“咯嘣”作響。如果母親受到任何傷害，他不介意殺光周尊禮的全家。
胳膊上傳來巨力，鄧初一因為憤怒而拚命掙紮。
周林連忙壓低聲音道：“別著急，我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恰在此時，屋裏的周尊禮同樣壓低聲音道：“再去給那人送一些封口費。等餅爺來了，索性……！”
他用力一揮右手，做了個劈砍的姿勢。
“老奴明白！”
周大點頭告退，快步向院外走去。
“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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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兇手即將浮出水麵。周林帶著鄧初一尾隨周大而去。
出了院門，周大急匆匆地朝村西頭走去。
七拐八繞之後，他悄悄進入一名叫做周老六的鰥夫家中。
蠟燭亮起，兩人在屋內竊竊私語。
周林不敢靠得太近，和鄧初一躲在角落裏遠遠眺望。
人影在窗戶上晃動。進入屋中的周大和周老六似乎發生了一些爭執。一包東西被周大狠狠地甩在桌上。
恰在此時，鄧初一忽然湊到周林的耳邊道：“還記得嗎？你爹應役的那段時間，周老六好像不在村裏。”
那就對了！
周林猛然想起，周老六的確曾以沒有參加徭役為由擺脫嫌疑。現在看來，外出務工是假，替周尊禮殺人才是真！
想明白其中的關節，周林火速趕往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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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兇手找到了！但周尊禮也有意動手。”
周林詳細地將剛才的事情講了一遍。
鄧大有隨口問道：“現在殺嗎？”
周林擺擺手道：“敵我力量懸殊，暫時不宜動手。隻要您能幫我盯住周老六，我自有辦法對付周尊禮。”
“大餅的事兒，你不用操心。”
鄧大有似乎絲毫沒有把流匪的事情放在心上。
周林搖搖頭道：“獅子搏兔當盡全力！我不會給對方任何可乘之機。”
“你倒是適合從軍。”
鄧大有欣慰地點點頭，抬手按住周林的肩膀，“為何不考慮給周尊禮一個動手的理由？”
“爹，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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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初一聞言大驚……
……
通往北平的官道上，周大坐在驢車裏閉目養神。昨天為了裏長的事折騰一夜，令他頗感疲倦。
“哥，你編的謊話不會被人揭穿吧？”
“哪有那麽容易。他們那些土包子，一年能進幾趟城？”
一輛驢車從旁邊超過，兩個年輕人的談話聲傳入周大的耳中。
聽出是周林和鄧初一的聲音，周大連忙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再說了，我與李教授見麵也不是編的。當初要不是他買下手稿，我哪來的錢給家裏買東西。”
坐在車轅上的周林似乎沒有意識到有人偷聽，毫不顧忌地大唿小叫。
鄧初一皺著眉頭道：“父仇未報，你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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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周林咬牙切齒地說道：“隻要能查出兇手，我一定不會放過周尊禮！”
想得美！要報仇，等下輩子吧！
周大的臉上露出獰笑。
等周林所坐的驢車跑出一段距離，周大果斷吩咐車把式掉頭……
見周大的車朝周莊飛馳而去，鄧初一興奮地說道：“哥，老東西上當了。”
“是啊，他上當了。”
周林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兒啊，生死之事不可莽撞。你要多和鄧叔商量。”
車廂裏，丁氏不無擔心地叮囑一句。
為了跟周尊禮決戰，周林準備將兩位母親安頓到城裏。
“放心，木頭不是凡人！”
化裝成車把式的鄧大有爽朗地笑了起來。
“他畢竟年輕。你可千萬要替他把關！”
丁氏依然有些不太放心。
放心吧，我會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周林默默地在心裏承諾一句……
【作者題外話】：周林嗬嗬一笑道：“我大舅就是因為喜歡在塔讀看書，所以變成雜家。諸位讀者大大肯定是無所不能，投幾張票票更是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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