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再來一次。”刑煞突然開口。


    “死人的老大。”燕三思嚷嚷著。


    “你來不來吧。”賀獰大笑開口。


    “那必須來。”燕三思笑嘻嘻說著。


    李君肅走到樓梯,看著下麵眾人的交談聲,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睡個好覺。”言歸對著李君肅開口道。


    “嗯。”


    “去北荒不必急著動身,等會我會讓人把北荒的資料送來。”


    “對,睡個好覺。”


    “除夕你必須來讓我們看看你的酒量。”


    “那確實。”


    “好。”李君肅看著同僚們的七嘴八舌,應下後踏步離開。


    而後,李君肅走向北門月的房間,一腳踹開房門,把北門月輕輕放在床上。


    “老大,我酒量好吧。”北門月嘀咕著。


    “不能喝就去小孩那桌。”


    “我才不是小孩!”


    李君肅轉身離開,他不想聽北門月的幼稚話語,怕自己笑出聲,笑出來這丫頭就得不依不饒了。


    “把自己喝昏了?”李君肅走向蘇暗的房門,推開房門,看著毫無反應的蘇暗有些好笑。


    “靈果酒名不虛傳。”李君肅把蘇暗放迴床上,有些無奈的開口。


    蘇暗剛開始還不信,一碗過後就趴了。


    “丟人啊!”蘇黯也是在腦海嘲笑道。


    現在蘇暗不會迴嘴,他得好好嘲笑一下這小子。


    李君肅轉身離開,貼心的帶上房門。


    “靈果酒的靈氣含量不低,剛好修煉。”李君肅迴到房間,閉眼打坐起來。


    ......


    “狗屁晚宴,一點意思都沒有,不如六扇門。”林勁伸著懶腰,看著對著落花劍宗噓寒問暖的男弟子們,眼裏閃過不屑。


    區區紅粉骷髏,不如修煉。


    “可惜不能跑。”林勁看著被劍嬋逮迴來,老實坐著的大師姐,歎了口氣。


    ......


    晨光亮起,房間內的李君肅睜開眼。


    李君肅站起身,推開窗戶,看著曦陽,平常的一天開始了。


    可是在曦陽的另一邊,某人停擺的人生卻再次開始擺動起來。


    清風城,李家。


    “爹!”李毅年的聲音讓李清風睜開眼。


    “什麽事。”李清風打開門,看著門外的李毅年,手裏的柳枝翠嫩欲滴。


    “城主來了。”李毅年縮了縮脖子,咽了咽口水開口道。


    “狼王之事嗎。”李清風收起柳枝,換成拂塵踏步而出。


    “清風道長,陛下有命,清風城物歸原主。”城主麵容肅穆,幹脆利落的開口。


    他終於可以從城衛軍總管與城主兼任中解脫出來了,城內大小事務,他看著就發愁。


    “為何?”李清風皺眉開口。


    “因為您的孫子在天下大比中,奪得二位,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二,後麵會有京城專人來的。”城主把令牌塞進李毅年懷裏,轉身離開。


    他接到上麵的命令之後,先行一步,把城主令牌給丟出去,他現在就要迴軍營,那裏才是他永遠的家。


    李清風跟李毅年愣在原地。


    “君肅...天下第二?”李毅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語。


    “天下第二!”接著,李毅年蹦起來,跑迴了後宅。


    他兒子是天下第二!


    李清風則是轉身離開,他的第一情緒是欣慰,與傷感。


    李清風走迴自己的院子,推開他許久都沒有推開過的門,在四方的小院子中間,桃花樹落下點點粉色花瓣。


    風鈴聲響起,讓李清風有些恍惚。


    李清風閉上眼睛,耳邊的風鈴聲清脆悅耳。


    而後,李清風化為一道清風,來到了清風城最高的山上,桃花樹依舊粉嫩,樹下出現了一位白衣道人。


    “我迴來了。”李清風依靠著桃花樹,從逍遙戒裏,慢慢浮現一個有些可愛的酒壺。


    酒壺不大,似是主人刻意賭氣,把它雕刻的十分小巧。


    “就喝這麽多。”李清風笑著開口,酒壺打開,裏麵的青梅酒香氣一瞬間就彌漫了整個山巔。


    李清風看著曦陽下的清風城,輕抿一口酒水,臉頰很快就帶上了一點紅意。


    迴憶也慢慢浮現。


    李家,南北朝的普通小家族之一,與閻家世代友好。


    而身為李家嫡子的李清風與當時的閻家嫡女閻卿鈴從小就指腹為婚。


    在那個時代,各種稀奇古怪的體質層出不窮,李清風就是天生道體的絕頂天才,李家死命掩蓋住這消息,當時道門大衰,佛門大昌。


    這道體,與找死無異。


    而閻卿鈴則是連靈力都吸收不了的凡人,不過李家並沒有悔婚的想法,李清風與閻卿鈴也是從小就感情頗好,長大後更是應該水到渠成的成婚。


    至於那道體,不如沒有。


    本該如此。


    閻卿鈴在及笄那年,突然昏迷,李閻二家尋遍天下,終於尋得了一位雲遊道士,那名道士隻是看了一眼,就說出了天絕之體。


    天絕,無藥可救。


    在李閻二家的再三追問之下,雲遊道士指出了李清風的天生道體,並告訴他,如果能夠鑄成仙山,分出一半道骨,可以延續生命三十載。


    “我當時真帥。”李清風再次輕抿了一口酒,喃喃開口。


    李清風拜入逍遙門,一月登堂,三天後入室,一星期入道宗法門,同日道法大家成。


    仙山,絕紅塵事,李清風硬生生把仙拆出人靠著山方為仙之意,把閻卿鈴當成山,以欺心瞞天之舉,成仙山逍遙。


    如此欺騙自己本心與天地之舉,他隻用了三年。


    而後,李清風寫下逍遙清風解,以此換取退出逍遙門的機會。


    逍遙掌門雖惋惜,但還是尊重了他的想法,人各有命,他隻是把一本基礎的神識心法交給李清風,並告訴他,莫入魔道。


    李清風馬不停蹄的趕迴了家,斬出半塊仙骨,終於為妻子續命三十年。


    李清風當時不知道自家娘子第一句話為什麽是傻瓜。


    後來,李清風跟閻卿鈴猶如神仙眷侶,好不快活,期間,李清風嗜好酒的習慣被閻卿鈴好好的糾正了。


    某日,閻卿鈴把一個小巧的酒壺給了李清風,酒壺很小,隻能裝下三口酒。


    李清風訕訕收下,日子就在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情況一天一天走著。


    閻卿鈴更喜歡叫李清風為仙人,這讓李清風十分不滿。


    突然有一天,閻卿鈴告訴李清風,她想看看天下景色。


    李清風的百王之路也由此開始,他斬過妖鬼,懟過武尊,毀過魔教,以求自家娘子的旅遊之路舒心。


    他的仙山,隻要有閻卿鈴,那他就是無敵的,因為最重要的東西就在身旁。


    他帶著娘子在最後十年遊曆完了天下,迴到了故居,此時父母已經兩鬢斑白,哪怕李清風用天材地寶為他們續命,漫天鬼氣之下,普通人猶如灰塵,一吹就漫天飛起,無處可歸。


    在最後五年,李毅年出世了,或許是因為孕育生命,離別那天來得意外。


    李清風終於知道了,自己無法接受閻卿鈴就這麽離開,他幾乎瞬間就要踏入魔道。


    對於他來說,什麽能夠讓閻卿鈴活下去,那他就是什麽。


    魔道有太多獻祭法門了,現在無法逃避,那就...


    李清風想到這裏,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清風,仙人,動情不動孽。”閻卿鈴隻是溫柔的伸出食指,摁在了李清風的嘴唇上,溫柔開口。


    李清風相信,那是自己聽過最溫柔的話了,可這溫柔下,太絕情了。


    他該怎麽拒絕她。


    “我已經讓仙人為我停留太久了。”閻卿鈴眉眼彎彎,表情依舊溫柔。


    “清風,你是風,我是風鈴,沒了風的風鈴,就不算活著,所以不要怨恨自己,好嗎...還有,不許自我了斷,看好孩子。”閻卿鈴摩挲著李清風的嘴唇,溫柔的說著。


    李清風並不知道閻卿鈴前一句話是什麽意思,直到閻卿鈴的唿吸慢慢停止,一股浩瀚的本源進入自己體內,他才有些錯愕。


    李清風隻用了三個月,就明白了閻卿鈴一直掩蓋的事實。


    她是扶仙體,顧名思義,一旦動心,就會成為他人的助力。


    相反,如果一輩子不動心,就會成為仙體,修煉可以一日千裏。


    對於閻卿鈴來說,如果沒有李清風,她就是停擺的風鈴,沒有風,她就不是她自己了。


    她並不後悔愛上李清風,她隻是可惜,自己隻能讓仙人停留片刻,至於用魔道功法留下。


    她不需要,她知道李清風心性善良,如果仙人變成魔,那就是她的罪,也是李清風的孽。


    仙人可以動情,但不能動孽。


    對於李清風來說,如果沒有風鈴,那麽清風再如何吹拂,也是寂寥的風。


    所以,百王之一的清風逍遙出世了。


    他斬過鬼王,殺過無惡不作的將軍。


    屠過小國王室,烤過禍世妖狐。


    他自己在追求什麽,他也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一個叫李願的人找到了他,告訴他,天下安定了。


    給了自己一枚城主令,委托自己守好清風城。


    而這座偏僻的小城,就是他的故土。


    李清風再次迴到了亡妻的埋葬地,站在風鈴山上眺望清風城。


    以前,閻卿鈴最喜歡站在這裏,指著遠處的曦陽,慶祝新的一天開始了。


    那時候,李清風隻是看著閻卿鈴活潑的笑臉,跟著笑。


    而後獨身一人的李清風看著清風城,隻覺得無聊。


    他把令牌扔給了幾個弟弟,好好的打了一頓兒子,就閉關起來,不再過問世事。


    該幹什麽呢?那就求求望海之意吧。


    閻卿鈴不許他了斷,那他就看好孩子。


    李清風每隔一星期就會打李毅年一頓,讓他老實做人,至於望子成龍,他沒那個興趣。


    至於海,李清風隻能想到帶著閻卿鈴一起看過的星羅海,然後就會開始待在院子裏喝酒。


    他的前半生都被閻卿鈴占據了,三年分隔後,他又從生死之間,奪了三十年給她,連帶著自己的後半生。


    春,他隻能想到閻卿鈴雖然說著不許他喝酒,但會開始釀各種果酒放著,以免李清風饞了。


    夏,他隻能想到閻卿鈴的青梅湯,還有二人依靠著在秋千上午睡的樣子。


    秋,怕冷的閻卿鈴就會早早的儲存過冬的物資了,然後拉著自己去放風箏。


    冬,又菜又愛玩的她就要打雪仗,哪怕鼻子凍得紅紅,也要拉著自己看雪。


    日,閻卿鈴會拉著他在書房練字,會拉著自己去踏青。


    夜,吃完宵夜之後,給自己按摩過後,就該自己給她按了,閻卿鈴那時候就會眯起眼睛,像一隻小貓一樣。


    或者吹著晚風,依靠在一起,訴說著一些童年往事。


    “又走神了。”李清風看著已經完全出來的太陽,笑了笑開口,話音落下,與閻卿鈴的一點一滴匯入一片海中。


    “毅年大了,孫子也出息了,我也老了。”李清風說罷,一股浩瀚的氣息傳開。


    望海境,成。


    仙山,凡海。


    仙山是她,凡海也是她。


    仙山是救她時的意氣風發,凡海是自己與她的平凡往事。


    李清風終究還是走不出來,他隻是把這些迴憶換了個地方,讓迴味了千百次的一點一滴,化作一壇陳年美酒。


    一旦開啟,他就會醉。


    清風城,第一位絕世天驕是逍遙門真傳弟子李清風。


    第二位,是六扇門的嶺南梟李君肅。


    李清風因為愛人而無敵。


    李君肅因為家人而肅殺。


    相反的道路,一樣的重情。


    李清風還是沒能走出風鈴的約定,就像李君肅依舊重視家人一樣。


    重情的人,很難改變。


    李清風因為李君肅而感慨,但也隻是感慨。


    “隨便幹幹吧。”李清風看著突然出現在手裏的令牌,隨意開口。


    他不知道該幹什麽,那就當個城主玩玩吧。


    李清風以為為孫子欣慰的情緒可以撫慰這些褶皺。


    但他的心告訴他,不可以。


    清風吹拂風鈴響,往事迴憶不可追。


    桃花樹開心緒起,本就深陷不想出。


    李清風就這麽閉上眼,慢慢睡了過去。


    他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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